威廉,死了……
孙没有逃回格林大街的临时居住地,而是潜藏在阴暗而复杂的下水道里,这里不仅是绝佳的防空洞,因为萨那的防空警报已经预警了一整天;而且,当一个人沉浸在死寂、无边的黑暗里时,他的思维才能无比清晰,他的痛苦才能无比清晰。
“zizizi……”
孙的身体无力地靠在阴暗潮湿的墙壁上,身体脱力地下坠,手带着枪垂落到冰冷的地上,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就想永远沉沦吧……
断断续续的电流声在耳边回响。
“si~……”声音太模糊。
“孙……听得见吗!”在寂静的空间里,贝希的声音清楚地回响着,可过了好半会儿,孙才反应过来。
“贝希,你没事啊!”孙很像尽量平静地和贝希说话,可他怎么也做不到,声音是颤抖的,连音都会发错……
“你去哪了,怎么联系不上你!”孙稍稍缓和了语气,整理了心情。
“我啊……我去买衣服啦!”贝希娇羞而俏皮地回答着,可她却没等来孙往常的挖苦:臭美,你这曲线就是个C……
“哦…”孙迟疑了一会儿,哦,就像反应慢了半拍。
这语气,就像贝希走的时候说“我要走了”,孙回答的时候。
很简短,没有任何多余的成分。
只是这两次都那么相似,那一次她说完这一句话,就音信全无地走了五年。这一次,威廉一走,竟是一生……
“Haha,我开玩笑哒!我去调查维多利亚了!”这时,贝希的语气开始正经、严肃起来。
“孙,她和彼得拉克的接触很频繁,涉及武器、军费等大手笔开销,几乎都和她有关,我猜想……”
“对,我知道了!”孙平复了心情,接下了贝希的话。
“德古拉其实一开始就是误导我们的一个棋子,可以说是一颗弃子。在Paradise的那个局,维多利亚,罗斯切尔德,彼得拉克以及政府军都被挂到了他的身上,矛头指向了他,他被伪装成了幕后主使。
但实际上,他只是幕后的真正黑手早有预谋的一个傀儡替身。”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啊!”贝希趁着孙停顿的间隙说到。
“不,只是刚刚……”孙想到这里,眼前挥之不去的影子,那一幕幕画面不停地再现着,威廉……
“女人才是最可怕的……”孙脑海里的逻辑经过再次理合,将维多利亚放到了中心。
“你说谁!”贝希对这话很有意见,不悦地质问道!
“维多利亚,那个女人……”孙突然心中燃起强烈的渴望,他还没输,还没到绝望的地步,他要亲手夺回自己失去的!
“对了,威廉呢……”贝希突然想到了威廉,他一直没有回应。
“威廉,他回家了!没有……”孙渐渐口齿不清地含糊起来,孙深吸一口气,提起劲来,站直挺胸抬头,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下水道出口处的光说:
“让咱们把藏在影子里的家伙们翻个底朝天吧,看看他们这些牛鬼蛇神究竟是有何道行,到底发霉发臭没有!”
孙,回来了!
“好!”贝希,当然支持!
“贝希,我们的任务快要完成了……”
“等这次结束任务……“孙的语气很怪异,扭扭妮妮。
”咱们结婚吧!”
”three!“孙好像知道结果了,开始倒计时!
”two!“
”one!“
”I.refuse!(我拒绝!)“贝希像是领导人讲话一样,态度坚决地答道!
”恭喜你,这是你第274次拒绝我的求婚,呜呜……!“孙故作哭腔,活生生一枚怨夫……
”贝希,你去集合营地,等我回来!“孙眼神决然,将左轮军魂的子弹装填好。
”孙,为什么?“贝希有些担心。
”洗干净等我啦!“男人都是这样de!
”讨厌!“
男人,最讨厌说再见的,尤其是伤感的。孙不禁有些起羡慕摩比斯,那样一个了无牵挂的男人!
但无论怎样,他都想活下去……
远处的骷髅头,轰鸣的引擎声愈发清晰,孙知道,他来了……
那样一个黑影,渐渐遮住了污水排放口的光,脚步声:
“嗒嗒……”
“你很厉害,居然找到这来了……”
孙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起话来,一点也不慌张,很自若,即便他看到男子旋下消音器后,一百米外那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沙漠之鹰暗金色的枪口。
“K…ni…”
“……ght(骑士)!”每一个音,孙几乎都停顿了一秒,每一个调,都逐步攀升,风暴来袭,没有人能挡住时代的翻天巨浪!
“bong/bang……”
沙漠之鹰装了消音器之后,原本粗犷奔放的枪声被抑制住,带给人一种《命运交响曲》般的挣扎与反抗!然而真正的战场上,取下它会咆哮出来的!
两发子弹在撞针下点燃火药,燃气巨大的压力将子弹挤出,在枪膛内螺旋加速,爆出绚烂的火花,枪口的空气剧烈波动,反冲左右沿着枪身传达到人手上,最凌厉的,莫过于那对接的目光,寒星陨落!
布兰登踏出一步,伸手去摘墨镜,墨镜取下的一瞬间,他手里只剩下了镜架的一支,其余部分掉在了地上,碎成一片片……
枪口的火焰一瞬间消散,留下袅袅上升的白烟,子弹在孙的脸上划出一条伤口,血液渐渐流出,但他眼中的光彩,是那样地让人难以理解……
枪法上,两人不相上下。开枪的人,永远会在开枪前,把自己当做一把枪,瞄准敌人的头部,或是心脏!
“啊!”
布兰登咆哮着,像一头脱困的猛兽,奔跑的速度如同一头猎豹!肌肉在极限的运作下疯狂地积累着乳酸,他们对人体的认识已不再停留在碳水化合物的有机体,而是机器,完美的机器!
孙将战术匕首收紧在手,急速运转的大脑将时间减缓了,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杀了他。
生与死,哈姆雷特的对白:To.be?or.not.to.be?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在看到结果之前,生,死?
用命来搏吧!
“只有在战场上,我才觉得,命不是老天爷的,是我的!”格兰・法诺他・威尔金森这样说。
伤口!
“铿……”兵刃交接,炸鸣!
刀刃划破手臂皮肤,布兰登的肌肉几乎被切断!
“砰!”
拳头的碰撞,骨头碎裂的声音!
血液!
匕首刺穿手背,孙的青筋弹射而出!
两头野兽,两个魔鬼,在这一刻,他们都忘记了,自己是人!
战斗,战斗,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死,是一个不必急于求成的节日。但是为了活,他们要用一生去拼!
《剑风传奇》里在绝望中战斗到绝望,却仍旧在反抗的格斯!
手臂沉重地抬不起来,腿重得像灌了铅,嘴里的牙齿咬出了血,肌肉不停地抽搐,汗水浸湿了头发,眼睛发红,额头挂着汗水和油脂,全身遍布伤口,鲜血和汗水混合在一起,只有手里,还握着那刀刃崩裂的匕首!
面对死亡,你才会知道求生的欲望多么强烈,并非因为你是人,而是因为你是动物……
兽性有时能够解决人性解决不了的问题,他们害怕吗?是的,因为恐惧,他们才渴望活下去!恐惧有时会是你的朋友,Golgo13如是说到。
乏力的身躯渐渐不受大脑控制,眼皮愈发沉重,视野渐渐模糊,瞳孔放大,喉咙里一遍遍咽下自己的血,心跳越来越快,耳鸣愈发厉害,血迹不断渗出,身体伤痕累累,手臂露出的部分早已乌青发紫,疼痛到麻木。
孙的内脏受创,嘴里吐出几口血,头开始发晕。
血液顺着布兰登的手臂流下,在指尖滴落。他的眼神,仍旧冷如刚锥!
布兰登和孙,早已到达极限了……
一旦他们倒下,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他们拼的是――忍耐!
布兰登血红着双眼,突然下咽了什么,心脏跳动得吓人,全身血液奔腾起来,蒸汽弥漫!
“禁药!”
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这样做的,一旦服用禁药,身体的负担会无比沉重!所谓禁药,就是毒药!这一生,都可能丧失战斗的能力……
布兰登猛地一蹬,惊人的爆发力和弹跳力,他的动作快到孙完全无法捕捉,孙被布兰登箍住脖子,恐怖的力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双眼充血到快要爆掉,呼吸越发困难,脸色变得青紫!
“bang!”
子弹飞出的轨迹,贯穿了他的肩膀,身体有若断线的风筝,布兰登目光涣散起来,注视着孙手里的左轮军魂,弹壳退出,新的一发子弹上膛了。
孙目光紧紧刺在布兰登身上,强撑起身子,往后扣动保险,瞄准了布兰登的头!
布兰登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孙,完全是不要命的疯狂,深邃的黑瞳里,燃烧着怒火!
这样的战斗,终于要结束了吗!
“……”
“咚……”
孙一瞬间的眼神里的光彩突然消散,布兰登迅疾的一脚横扫过来!孙措手不及,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眼睁睁地看着布兰登挺起身来,双脚蹬地,向着他猛冲了过来!
“bang,bang,bang……”
一枪,没击中。
两枪,布兰登闪避了过去。
布兰登的一条腿小腿突然弯了,完全不听使唤。身体由于惯性向前倒着,孙闭上了眼,手臂彻底失去知觉,连着枪倒在了地上,整个人也向后倒了下去……
第三枪,击中了……
“嚓……”
布兰登调整身体的的重心,避开了要害,从腰间拔出了Desert.Eagle(沙漠之鹰),孙握着Anaconda(左轮军魂),两人几乎在倒地的瞬间,同时瞄准了对方,凶狠的眼神,修罗煞星!
“bang/bo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