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杨威感慨万千的时候,一个少妇从一户低矮的棚户中缓缓走了出,只见那少妇大约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发髻盘在脑后,垂下几缕发丝傍在脸侧,更显得那张面颊是清秀娇柔,妇人刚迈出来两步便掩面咳嗽个不停,脸色苍白得可怕让人怜悯,五官却是精致到了极点,尤其是那双眼睛,幽怨深邃仿。
与楚云玲的惊艳不同,这种我见犹怜的感觉更让人容易倾心想呵护,少妇将小女孩揽在身侧,上下打量了杨威一番,自从落魄之后还未有贵客到过这破败的棚户,今日如杨威这般打扮的人跟随女儿前来,恐怕并非好事。
而且,杨威用毫不避讳地目光注视着她,少妇不免羞涩地低下了头道:“不知孩子们给先生添了什么麻烦,但只要是我们力所能及的定然会赔偿先生,这一点还请放心。”
少妇坦然地望着杨威,对于她来说,男人见得实在太多了,不管是高矮胖丑、贫富贵贱,还是封疆大吏、一省督军,甚至连北洋的大佬和南方政府的大员政客,当年都是堂前客座上宾,算不上稀罕。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今日落难到这般地步也只能认命,虽然日子清贫,妇人也深知道度日的艰辛,但她却竭力保持着自己的清白之躯。
可无奈的是老天弄人,屋漏又逢连阴雨,本来日子就艰难,自己这不争气的身体又感染了风寒,直到如今依然是无钱医治,恐怕已经有转化为肺炎的危险。
事到如今,妇人最放不下的便是自己的女儿,这孩子本来就命苦,年纪又还尚小,自己若是真有什么不测,不知她今后将要如何度日,想到这里,妇人不觉间竟然感慨落泪。
乖巧的小女孩发觉母亲满面泪痕,乖巧地伸出了小手帮母亲轻轻地拭掉了脸颊上的泪珠,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还带有余温的包子递到了母亲眼前,稚气柔声道:“妈妈你吃,这位先生乃是好人,将欺负叶儿和大狗哥哥的坏人严惩了一番,先生说是送他们回姥姥家去了。”
一听这话,少妇顿时娥眉紧皱,显得微微有些惊慌,她摆手将小女孩交给了一旁的男孩子道:“大狗你带叶儿去玩会,我同这位先生有话要讲。”
杨威也冲着铁牛使了个眼色让他等着,自己则迈步跟着妇人径直进了棚户里。杨威跟进来一看顿时一惊,这才是真真的家徒四壁,除了一张床一张破桌子之外真是什么都没有了,可见这母女两个日子过得实在是艰辛。
妇人与杨威相对而立,沉声道:“小女叶沐馨,与女儿叶儿隐姓埋名相依为命,家贫如此,先生也已看见。今日听闻仰仗先生仗义相助救了小女叶儿,叶沐馨感激不尽。还请问先生尊姓大名。”
杨威清了清嗓子道:“在下杨威,在上海滩不过是无名之辈而已。”
叶沐馨没有回答,沉吟了片刻之后竟然扑通一声跪在了杨威面前,凄声道:“虽知要求唐突冒昧,但叶沐馨确有一事相求,我身染风寒恐怕时日不多,剩下叶儿一人孤苦伶仃实在是放心不下,今日见先生乃是正人君子浑金璞玉绝非常人,他日若叶沐馨遭遇不测,还求先生照料叶儿。”
杨威对这叶沐馨母女两个很是好奇,听到叶沐馨这样说过之后更是担忧道:“但是……”
本来杨威这个“但是”之后是想问问叶沐馨的身体情况,却被叶沐馨当成是拒绝,又慌忙解释道:“正如先生所见,寒舍的确已无值钱物什报答先生,但如若先生不嫌弃贱妾这身子,贱妾愿以自贱以身相奉先生一晚,只求先生应允君子协定,此事仅此一晚,从此之后永世不向他人提起。”
叶沐馨这话刚一说完,杨威脑袋里顿时空白了一片,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突”跳得厉害。梦中情人啊!女神啊!以身相许啊!这不是小说里面的福利么?这不是每个宅男的梦想么?似乎自己这次赚大发了!
可就在杨威正吞口水的时候,一个尖利刺耳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杨威顿时感到有什么东西堵在门口将光亮都挡住了,他不悦地回头一看,这便看到卡在门框里的一个女人,这女人脸上如同涂了二斤面粉一摇头就掉渣,身上的廉价香粉味和街上腐烂的恶臭味掺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只见女人有些艰难地从门框里挤进来,看了看杨威又看了看一旁的叶沐馨,顿时脸色一变道:“我说你个臭婊子,难怪你不答应去我们香满楼,还以为你是什么贞洁烈女呢,没成想是有了小白脸啊!你也不想想,当年你初来乍到的时候要不是老娘关照,你早就被大金牙他们睡烂了。以你的姿色一晚上起码二块大洋,老娘看你可怜可是给你开了对半分的价码你都不干?当婊子赚钱丢人,搞小白脸偷人倒贴你就光荣了是不是?”
杨威此时正沉浸于美好的梦想之中,这肥婆满嘴喷粪无疑扰了杨威的心情,只见他一根指头指着肥婆肥硕的鼻子,腔正字圆地怒喝一声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