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以后,我找到了老槐的病房,病房里面只有老槐一个人,我慢慢的推开门走了进去,老槐没有醒,右手和左腿上都打着厚厚的石膏,看起来是断了,昨晚那些人下手一点都不轻。
我走到病床边,床头柜上的花瓶里面有一束已经干了的花,像是上一个病人离开的时候没有带走的,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老槐在夜场里面算是一个黑面罗刹的形象,每一个人都害怕他。
就跟害怕一个永远不老不死的老怪物一样,但是实际上他也已经四十多岁了,平时衣服衬得他英姿焕发的,好像一点的不显老,但是现在一出事,他躺在床上,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的年龄,好像瞬间老了几十岁。
我也不是可怜他,只是有点感叹罢了,人一老就好像是一个上了油的老机器,看起来好像还能正常运转,但是稍微掉一个螺丝,整个机器都要坏了。
“老大……”我轻声喊着,老槐皱了皱眉,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睛里面全都是血丝,看起来凄惨无比,他把眼睛瞪的巨大,紧紧的盯着我,我被吓了一跳:“老大,你怎么了?”老槐紧紧的盯着我好一会儿,然后才像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再次躺下了,整个人像是突然虚脱了一样,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才呼吸了起来,我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老槐想说的话,肯定比我想说的要多,就干脆等着他先说话。
果然,老槐缓过来以后,慢慢的把视线转过来,然后开口了:“秦梦瑶?”
我点头:“嗯,老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老槐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把我摇起来。”我赶紧听话的把床摇了起来,让他靠坐在床上。
老槐看了一会儿窗外,然后才扭头跟我说话:“昨晚你去哪儿了?”
“我和季先生在一起。”我回答。
也没敢坐下,就站着看着老槐,没想到老槐对我摆了摆手:“没事,别站那么直,坐下说。”
我依言坐在了椅子上,看着老槐,老槐叹了口气,又像是想了良久:“和季先生在一起安全,也行,夜场这几天是开不了张了,你回去先告诉那些小姐们,让她们不用担心,收拾好以后继续营业。”
我点头:“老大,昨晚来的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老槐嗤笑了一声:“来踢场子的。”我有点诧异,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我本来想着可能会是什么来找我的,但是没想到居然是来踢场子的。
老槐脸上本来因为病容,戾气消散了不少,但是提起昨晚那些人,他脸上凶狠的表情就再次出现了:“早晚收拾他们,这次我是没有防备,才会这么惨的,下次,我让他们跪下叫爷爷!呸!”
老槐脸上阴冷的表情像是要凝实出来,我看着老槐,有点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老槐前几天的表现明显是出了什么事情了,但是现在看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事了,但是老槐对我的态度却不对劲儿。
“老大,真的没有什么事吗?”我看着老槐。
老槐看着我,眼神里面带着几分我看不懂的意思:“怎么了?有什么事情?”
我低了低头,再抬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老大,哪有什么事啊。”
老槐眼神精-光一闪而过,然后笑了起来:“当然没事,对了,你下去给我买点吃的,老子进来这么长时间,一个来看我的人都没有。”
我连连点头:“好,那老大,我先下去。”说着,我起身,看着老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然后我转身离开了。
一出病房,我脸上的笑就消失了,回头隔着门板看了一眼里面表情复杂的老槐一眼,我不知道现在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老槐瞒着我,不想让我知道,但是夜场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我转身下了楼,因为是医院,楼下就有许多饭店,我直接找了最近的一家,做了一碗烩面,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时候,一个小伙子在我对面坐下了,我楞了一下,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所以还有许多空出来的椅子。
我下意识警惕起来,面前的男孩儿看起来不大,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长着一张公事公办的脸,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我没有说话,看着对方。
男孩儿先开口了:“你别紧张,我就是想和你随便聊聊。”我听完他的话,更紧张了,大气都不敢喘,看着那个男孩儿,男孩儿从口袋里面取出了一张证件,绿色的,他直接甩开:“我是警察,有些事情想要和你了解一下。”
警察两个日子砸我头上直接把我砸懵了,就在刚才的一瞬间,我想过很多种男孩儿的身份,却独独没有想到是警察,我看着那个男孩儿,有点不知所措,男孩儿好像很想让我放松下来,用力的扯了扯嘴角,却没有扯出来笑。
“有什么事情,您请说吧。”我轻声开口,不想和他互相为难。
他似乎也松了口气:“好,那我就直说了,刚才,你是不是从张槐业的病房里面出来了?”
我楞了一下:“张槐业?”
男孩儿点了一下头:“就是你们口中的老槐。”
我浑身打了一个战栗,知道他肯定是看到了我从老槐的病房里面出来才问的,我知道瞒不过去,索性就点了点头,那个男孩儿见我承认了,就继续往下问:“那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思索了一下,我和老槐是什么关系?
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我在个槐这里挣扎出来了一片容身之所,现在老槐却像是在倚仗着我,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和老槐是什么关系,男孩儿见我沉默,也不催我,但是这时候,我刚才报上去的饭已经好了。
我连忙接了过来:“我和老……老槐没有什么关系,我过去给他送饭,就这样。”
说完,我起身要走,他跟着起身:“张槐业涉嫌人口拐卖和强迫未成年人卖,你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