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胖左瞧右看。
“要独家买断你的这两个方子,得三千贯?”
“没错,一文不能少。”
“呵呵,我总得验验方子吧?”
“崔管事,方子这东西,要是看过了,那就一钱不值了。”
“必须三千贯?”
“其实若不是我急着想用钱,三千贯我也不愿意卖的,这也是给崔家的面子。”
崔胖心里计算着,原本以为五百贯应当能拿下,现在想不到这年轻人居然狮子大开口。
这个开价倒也没问题,值这么多,可三千贯也不是小数字,他并不想出。
崔胖一招手。
“把箱子抬过来。”
两名随从抬了一个钱箱过来,打开,里面是银灿灿的银虎币。
“现在市面上,银虎一个直开元钱一千六,这里是三百一十三枚,折钱五百贯零八百文。”
张超看着那箱子银币,却只是道,“这是?”
“三千贯,方子我买了,独家,现付五百贯,剩下的两千五百贯,验过方子后便一起付了。”
“崔管事,没这样做买卖的,方子得先交钱再验,我收了你的钱,难道还敢给你假方子吗?”
“毕竟三千贯钱,我也得稳妥点吗,再说,你不信我崔胖,难道还不相信清河崔氏吗?我们千年名门望族,难道还会赖你这点钱?我也是刚好没带那么多,我们先验过方子,你随我去取钱,也是一样。”
清河崔氏这四个字,确实值几千贯的,张超想想,先方子还是先钱,其实也没多大问题。
“这样吧,我们现在就写个契约,声明我把这黄馍馍和食碱的配方,以三千贯独家卖于你,以后我除了自家食用外,绝不再出售或经营之用。”
崔胖叹声气,“你这年轻人,小心思也太多了,好吧。”
契约写成,两人各自签名按印,然后一人一半收好。
立了契约,又拿了五百贯的银钱,这张超也就把两个方子交给了崔胖,并做了详细说明。
“好了,张三郎跟我去取剩下的两千五百贯吧。”
崔胖笑呵呵的道。
张超见这么顺利,也松口气,当下便跟老爹打声招呼,把那五百贯的银币和契约交给老爹,他随崔胖去取余下的钱。
“我随你一起去吧!”
“爹你把这银钱拿去钱庄先存起,要不放在店里也不放心,我自己随崔管事去就行了。”
老爹应下。
等他把银钱送到附近的钱庄存起,回到铺子里等到天黑,结果也没见儿子回来,他前往福满楼找崔胖,结果他却说张超早就领了那两千五百贯钱走了。
“走了,不可能,一直没见他回啊。”
“老铁枪,你这继子莫不是卷了钱财跑了?”
“不可能,这方子本就是他的啊。”老铁枪根本不信。
“崔管事,你说我儿领了钱走了,可有他领钱的凭据或留下的签字画押?”
“这还要什么画押?他拿钱直接走了。”
老铁枪如何肯信,自己这个继儿虽年轻,可做事却向来一板一眼,之前交易还特意订了契约,现在他领走那么多钱,不可能没有个手续的。
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崔管事,你把我儿藏哪去了?”
“哎你个老铁枪,你自己的儿子不见了,你找我干什么?”
张铁枪也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见崔胖越是如此,便越发的认定这里面有问题,他很怀疑是崔胖为了赖掉那两千五百贯钱,把张超给绑了或害了。
“你要是不交人,我就去长安府衙门击鼓告状!”
“张铁枪,话莫乱说,没有半点证据,当心我告你污蔑。”
“我提醒下你,我家郎君,可是长安府的功曹参军事,而且我清河崔氏关东士族名门,多少姻亲在朝为官啊。”
他越这样说,张铁枪越认为这崔胖有问题,他万分后悔当时没跟儿子一起来。
“我张铁枪就不相信这长安城没有王法了。”
说着,他转身便往长安府衙门去。
崔胖一见老铁枪居然软硬不吃,也有些意外。
他黑着脸,一挥手,“把这独眼给抓回来,不能任由他去污毁我们崔家的名声。”数名崔家的家丁奴仆就拥上前去。
可岂料,老铁枪那曾经是百战余生的老兵,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一见他们这行事,越发肯定他们害了张超,现在肯定也想把自己害了。
当下愤怒挥起拳头,几下就把那几个家丁打倒,然后也不与他们纠缠,直接就奔往长安府衙。
老铁枪敲响衙门前的大鼓时,长安府尹长孙无忌正在翻看长安今年的工商税收表。
听到鼓声有意外。
外面这鼓可不是随便能乱敲的,那是鸣冤鼓,一般百姓若要告状,得逐级上告。比如长安的百姓,若有诉讼,一般的民事诉讼,是由里坊吏员先负责处理,一些重大的案件,则是报由长安或万年两县衙。
未经县衙审理,是不能直接告到长安府衙来的。
越级上诉,先要打上二十大板。
甚至可能,打完了还要把案子发回县中。
当然,如果是有重大案子,或重大冤屈,也是可以敲这鼓的。
“去看下是什么情况!”长孙无忌对门口随从道。
府尹是不直接审理诉讼官司的,一般就算呈到长安府来,也是先由长安府的录事参军事负责接案,由他先评估是否当由长安府审理。
如果符合规矩,则他受理案件,然后再转呈给负责诉讼司法的法曹参军事。法曹参军事负责先初审,然后呈报给长安府司马,司马审核后要交给长史,长史最后又要把案子审判结果呈给府尹。
府尹只是最后审核判案结果的,若是觉得不对,可以驳回重审,一般情况下,并不会亲自审理案件。
一个长安府的府尹,管着二十多个县,上百万的人口,负责的是方方面面,是抓总的,具体的各项事务,都有下面的专人处理的。
“大尹,是一个退伍的老兵,鸣鼓诉冤,要状告长安县功曹参军事的管事崔琮,说他谋害自己的继子张超,请求官府为他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