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奏报,就擅自互相攻伐诛杀,这岂是臣子应有的做法,你是不是要连朕也杀掉?”
皇泰帝眼睛都哭肿了,这哭声里有悲凉,有无奈。大隋已经不可阻止的没落了,如今皇帝已经毫无威严。曾以为跟罗成宇文化及李渊等相比,王世充是个忠心可靠的,可现在才发觉,这个也不过跟罗成等是一路的。
王世充腰里还佩着剑,脚上还穿着鞋。
站在金殿之上,听闻皇帝的指责。
王世充扑通一声跪下。
居然还掉起眼泪来。
“陛下,臣蒙受先皇提拔,纵然粉身碎骨也不能报答。自先皇出巡离开洛阳,臣仅以微弱之兵,却硬是抗击数以百倍之叛军,多少次危急存亡之际,都是舍身拼命。而元文都等人身负君恩,却心怀不轨,先是想招李密来危害国家。恨我不与他们合作,便又畏惧猜忌,欲谋加害。臣急于救死,所以来不及上奏,若臣心怀不善,背离陛下,天地日月皆可以做证,使我全家灭尽。”
王世充指天发誓,誓言极为歹毒。
连年轻的皇泰帝听了都几乎相信了,毕竟谁会发这么狠的毒誓呢?
那边王世充说完,居然还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一片赤子忠诚诚的模样,场面居然还有几分感人。
杨侗今天受的刺激太大,好不容易才平复了点心情,结果王世充这么一番表演,惹的他的眼睛又再次制止不住,于是也再次哭了起来。
金殿之中,君臣一场痛哭,然后这个事情便这样过去了。
王世充带兵杀入皇宫,诛杀宰相,不但无罪,反而有除逆之功。
为了感谢这忠臣,皇泰帝下诏。
授王世充为尚书令,总督内外诸军事,授裴仁基为尚书左仆射协助王世充。
同时,又下诏将元文都等人定为叛逆,将他们的家族也尽皆抄没,并牵连了许多同党出来。
那边王世充一下子得以剪除一众异已者,从此洛阳军政大权尽在他手。
王世充马上任命了自己大哥王世恽为内史令,任命几个弟弟为大将军,分掌洛阳诸军。
并又把政务分为十头,分别任命自己的亲信来主持。
他还笼络裴仁基、卫玄这两个在军界很有影响力的人,授卫玄太子太师,授裴仁基为尚书左仆射,不过两人所授之职都是位尊而无实权。
做完这些,王世充又让皇帝下诏,将李密定性为逆贼。
彻底掌握了洛阳朝廷的大权之后,王世充也是一咬牙,把皇帝的府库也打开了,将天子的内库财产都取了出来,重赏将士,又命休整器械,加强训练,试图要跟李密打一个翻身仗。
尚书左仆射、晋国公裴仁基向王世充建议,“如今含嘉仓城中虽还有一些粮食,可也是坐吃山空,现在洛阳外围基本上都丢失了,剩下的也成了飞地,若是再不能击败李密,那我们很快将败亡,裴某不才,略知军事,愿意率一军为令公先锋,为令公夺回洛口仓。”
王世充也很清楚如今自家的底细。
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败在李密之手,可硬是靠着一股狠劲还有江淮兵的铁杆支撑,才撑到现在。
但事实确实如裴仁基所说,粮食不多了。
现在仓城的粮只供军,百姓都开始吃人肉了,再这样下去,估计想翻身的机会更渺茫。
可如今想打翻身仗,有两个问题,一是长久打败仗,又被围到洛阳城下,现在洛阳之兵已经士气十分低落。
其二,洛阳城的人越来越少了,就靠着这么一座洛阳城,连兵源都成了问题。
若是一般人,处在王世充这种境地,只怕早就谋划着投降算了,如元文都等人就是这样的。
可老王不肯服输,手里还有一座东都,底下还有几万兄弟,他认为自己依然有翻身的机会。
哪怕机会渺茫,也值得拼一拼。
想当年他祖父不过是个西域胡商,在西域破产了,就冒险跟着商队跑到中原来混,结果还真的发了财。
只可惜死的早,祖母带着他父亲改嫁给一个官员,于是又给了他一个机会。
一路走来,能站到如今这位置,这是王家三代人的努力。
王世充不能随便浪费这机会。
“裴仆射说的有道理,我们不能再困守下去了,必须得主动出击,不过我决定,由我亲自统兵灭掉李密。”
至于如何灭,王世充没告诉裴仁基。
但是在几天后,东都城外的士兵校阅操练之时,突然有个士兵倒地抽搐,口吐白沫。
众人都以为是发病,可就当旁边同伍要扶他起来时,这时他却自己站了起来。
但是一直翻着白眼,他在无数东都士兵面前,说着很神的话。
“天灵灵,地灵灵,周公正显灵,尔等当整兵,共同击贼人!”
古人还是比较迷信的,对许多未知不解的事情,都喜欢求神问佛。
这个奇异的场面,还是引的许多人都惊讶万分。
“此是何人?”
王世充问。
马上有人回报,说这是个步槊手,名叫张永通。
“郑王,难道此人是周公附身,要指点我等?”一名将领若有所悟的道。
这个时候,那个张永通却突然又恢复了清醒,问他刚才之事,却说什么也不知道。
几天之后,又是操练之时,张永通又疯了一次,再次翻着白眼说了跟上次一模一样的话,都是让他们整兵出战灭贼。
到后面,隔一天,张永通就要大神附身一次。
这个神秘事件,很快就传的整个洛阳城皆知,无数的人,都在议论这个事情,都在讨论这个张永通,也有许多人在想着那位附身时身称为周公说的那些话。
这时,已经被皇帝加封为郑王的尚书令王世充站了出来,他请来了洛阳最有名的术士们,然后让术士当着全军的面,来解读这件怪事。
于是,数万将士见证下,那位洛阳有名的大术士登坛祭天。
仪式过后,术士跪坐祭坛之上,等候上天的指示。
良久,就在士兵们都等的不耐烦之际,那位术士居然也开始翻起了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