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归尘带着叶一清和小白转了半晌也不见走进一家店,小白躲在他的怀里轻声呜咽,早已没了吠叫的气力。
“师父……”叶一清也有些按耐不住的急急唤了一声叶归尘。
“莫慌,再过两个街口便是了。”一人一狗早已饿的头晕眼花,唯叶归尘不紧不慢,好似刚才直嚷嚷着饥饿难忍的不是这位潇洒的大侠。
“可…我们的银两…啊是了,方才买糖葫芦的银两师父是从何处而来?”叶一清突然想起晌午的糖葫芦来,傻傻的问道。
面对叶一清突如其来的提问,叶归尘脸颊有些发烫,只因他总不能告诉她是因为自己答应卖糖葫芦的伙计掐十次她的小脸可以换一根糖葫芦吧。
想必,若是叶一清知道这只糖葫芦得来的方式,定会与叶归尘来上一场“生死对决”。
不过到了此时此刻,叶归尘是无论如何都定不会将这个残忍的真相告诉叶一清,他伸手摸了摸叶一清柔顺的长发,一根发髻简简单单的将一部分秀发挽起,这才不急不缓地说道,“只因那卖糖葫芦的伙计见你第一次赶市集,又长得如此可爱,便送予了你一串。”
“确只因如此?”叶一清显然不愿相信,疑惑的问道。
“也未可知…”面对叶一清天真的模样,叶归尘突然有些于心不忍,含含糊糊的答了一句,便复又拔腿往那不知身在何处的饭店去了。
“哎,叶归尘,你等等我…”叶一清虽不大信任叶归尘近年来愈发不可信的言语,但如今身在曹营无可奈何,只得也跟了上去。
“腿短一般意义上讲可以速度取胜,缺陷不是你的错!”叶归尘头也不回的大声说道。
叶归尘话音未落,叶一清便连连加速,复又突然停下,垂首沉声问道,“叶归尘,你方才似乎说我天生缺陷?”
“有吗?为师不曾记得呢,或许是年纪大了的缘由吧。一清,随着你日日渐大,为师也日日变老了,待我成了一个,你可要好好的带我,记住了吗?”
“嗯!”只见叶一清郑重的点了点头,叶归尘才满意的开启了脚步,嗯,又是忽悠徒弟的一天,很开心。
叶一清一路紧赶慢赶的追逐着叶归尘的脚步,终于来到了一家破落不堪的饭店门前。
“师父可是累了?停下做什么,还是快些走吧。”叶一清看了看饭店,又看了看停下脚步的叶归尘有些焦急的催促着说道,只因叶一清总有些隐隐的不安,难不成走了半晌,这便是叶归尘口中所指的饭店?
果不其然叶归尘并没有理会叶一清的催促,而是自然的朝着破落的饭店走了进去。
看着叶归尘走出的六亲不认的步伐,叶一清只觉胸中似有一团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焰,恨不得将叶归尘烧个溜光水滑。
“哟,老头儿又来啦,今日来的十分赶巧儿,正好能赶上!”店里的伙计瞧见叶归尘的身影便上前热情的招呼道,看来师父是这里的常客了,怪不得偏偏走了半晌也要选定这家,叶一清默默想到。
只见叶归尘微微点头,径直走到一张稍微干净一点,可以落脚的方桌前潇洒落座,动作一气呵成,叶一清也学着叶归尘的模样坐了下来。
“今儿怎么样?还是老样子?”店内跑堂伙计立于一旁,只静静的望着叶归尘的一系列动作,见叶一清也坐下后才笑着问道。
“不,今日是要来些荤的。”
“那…可有些费神了,你可确定老头儿?”
“自然是确定的。”叶归尘说罢看了看叶一清。
店伙计随着叶归尘的目光也望了望呆坐于一旁的叶一清,了然的点了点头。
叶一清只觉方才一顿狂走后有些发懵,只含含糊糊听见叶归尘和店伙计说了些什么,店伙计再三确认后,朝着后门儿大声吆喝了几声便走开了。
很快,刚才的店伙计便陆陆续续将一些叶一清从未见过的菜肴摆在面前的方桌上,被香味吸引的叶一清和小白几乎同时回过神来,眼巴巴的望着,嘴角的口水已经快要淌到菜碟上。
店伙计端来的是一壶酒,这是叶归尘最爱的桂花酿,桂花的香气经过长时间的酒精酿造,与酒的香气完美结合,喝上一口,可回味数日。
叶归尘贪婪的猛吸了一口沾满桂花酿香气的空气,方才发现叶一清竟还眼巴巴的望着,有些不知所措。
“一清,你是神仙吗?单只凭闻一闻饭菜的香气便可果腹?”叶归尘说着用木箸敲了敲叶一清的头。
“师父…这,这些都是我们的吗?”叶一清突然有些诚惶诚恐,师父今日恐是要吃这一顿霸王餐了。
“那是当然,摆在我们的面前还能属于他人?”
“师父,你是大侠,不能吃霸王餐的。”叶一清还是有些不放心,她向叶归尘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近一些,见叶归尘身体倾了倾,叶一清这才悄声说道。
“山人自有妙计!一清快多吃些,尝尝这清蒸白鱼,还有这红烧狮子头……”
与那店伙计一般,叶一清再三确认后,便开启了暴风吸入模式,一边顾着自己的嘴,一边还管顾着呜咽呜咽叫唤的小白。
只叶归尘独坐一方,独品着那一壶桂花酿,眉目慈祥的看着叶一清和小白的狂吃模式。
日头已逐渐西落,叶一清终于打着响响的饱嗝瘫在一旁,小白也露着肚皮哼哼唧唧的似有什么话想要说出来。
“腹内可还有饥饿感?”叶归尘看着叶一清温柔的问道。
“不曾。”叶一清答道,不知为何,虽叶归尘语气异常温柔,但总觉哪里有些说不出来的不对劲。
叶归尘点了点头,便伸手向方才那个店伙计挥了挥。
“好了?”
“好了,走吧。”叶归尘淡定的答道。
“你,还有它,也跟上吧。”店伙计指了指叶一清,又指了指小白,示意她们跟上自己。
叶一清吃的有些发懵,见店伙计招呼自己,来不及细想便站起来跟了过去。
紧接着的一幕,任凭叶一清如何发懵,也看明白了,她也终于明白自己心中那隐隐的不安到底是所为何,自己竟真的信了这不靠谱的叶归尘。
“所以,刚才那个店伙计说的赶巧了是何意思?”正撸起衣袖埋头刷完的叶一清低头沉声问道。
“嗯…意思便是今日恰好有一位洗碗碟的伙计不在。”叶归尘笑呵呵的说道。
“这就是你说的妙计?”看着叶归尘嬉皮笑脸的模样,叶一清重重的将碗碟扔到一旁早已搞搞摞起的碗碟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干活都小心着点,摔坏一个可就不是单洗碗碟这么简单了啊。”店伙计闻声赶来,大声训斥着说道,趾高气扬的模样仿佛与刚才那位满面笑脸的店伙计是一卵双胎。
叶一清十分不满的抬头瞪了瞪那店伙计。
“蹬什么瞪,今儿的碗碟都给你们留着呢,不洗完不许走!还有,都给我小心一点。”店伙计扔下这句话后边转身回了堂厅,恢复了满脸笑容的模样,连声音里都透着一股热情劲儿。
叶一清摇了摇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决定不再理会那不靠谱的师父。
于是就在这家破落饭店的后院,叶归尘和叶一清卖力洗碗碟的身影一直持续到月光将院子撒满白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