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关隘觉得自己仿佛如羽毛般轻飘飘摇晃着,四周是如墨般化不开的浓黑。
一点、两点、三点……银色的光芒在墨黑中亮起,渐渐地越来越多,仿佛梦境中一般,它们汇聚成了一张美丽的面庞。她双唇轻启,似乎在说着什么。
关隘拼命想要听清她的话语,一瞬间,身体中仿佛有种莫名的力量帮他冲开了迷雾,猛地睁眼,便有一张俏脸映入眼帘。
“啊!你醒了!”少女粉面桃花,被突然睁开眼的关隘给吓了一跳,脸上露出了惊愕的神情。跟着回过神来,连忙伸手将他从地上扶起。
关隘喃喃说道:“你是谁?我是在做梦吗?这是哪里?”
一面问,一面抬眼打量四周,关隘发现这里竟然是一个村落,远处矗立着几座高耸的八角碉楼,仿佛一个个青黑色的巨大烟囱,远远望去的屋顶都显露出古旧的气息。
“我叫归墨鸢儿,这里是黑虎寨。”说着,归墨鸢儿抬手给了关隘一个耳光。
关隘惊讶地捂着脸,瞪着眼前这个一脸天真无邪的少女,不明白她为什么打他!
“疼吗?”归墨鸢儿笑着问道。
关隘茫然地点点头。
“嗯,疼的话,就不是在做梦!”归墨鸢儿脸上的笑意更浓。
还有这种操作?关隘哭笑不得,点头之际又是一阵头晕,忽然想起刚才地震的事情,连忙问道:“我记得我刚才好像在路上,然后地震了,然后我应该是被石块儿砸到了,可是我怎么会在这里?还有啊,我明明在临溪镇打听过,没人知道黑虎寨的啊!”
“哦,你说这个啊?那些人不知道黑虎寨很正常啊!你知道黑虎寨倒是有些奇怪!”归墨鸢儿的脸上露出了警惕的神情,上下打量着关隘。在她眼里,关隘是个受伤的少年,一脸血污看着有些渗人。
“不过,我们归墨家的人不会对受伤的人置之不理,所以,不管你有什么问题,我还是先带你回寨子里,等爷爷给你治了伤再说吧!”归墨鸢儿说着站起身,双手拉着关隘的手臂问道:“你现在能站起来吗?”
关隘勉强点点头,在归墨鸢儿的帮助下勉强站起身,一起朝着寨子走去。
每走一步,关隘都听到阵阵清脆的铃铛声,很快他便注意到这声音是从鸢儿的脚下传来的。他低头一瞧,便见鸢儿纤细的脚踝上分别挂着两个银色的脚铃,瞧着便让人心生欢喜。
再扭头打量了一下鸢儿,见她穿一身黑红两色的短裙,款式很有民族特色,虽然他瞧不出是哪个民族。令他意外的是,鸢儿虽然长得纤细,可是力气却不小,而且肤色白皙,一点儿也不像长期生活在山里的人。她的双手柔软顺滑,也不像是经常劳作的人,这倒不禁让关隘心生疑惑。
察觉到关隘的目光,鸢儿扭头瞪向他,纯净如水的眼神倒让关隘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是从哪儿来的?”鸢儿笑着问道。
“我是从北越城来的,我在那里读书。”关隘喘息着说道,每走一步,他都觉得浑身每个关节都在疼,脑子里仍旧针扎一般地难受。
鸢儿脸上闪过一丝迷茫的神情:“北越城在哪儿呀?是不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寨子啊?”
关隘一听哭笑不得,忍着疼向她描述北越城的模样,听得鸢儿瞪大了眼睛惊叹不已。
两人一路聊着,不时有人主动向鸢儿打招呼,并用怪异的目光打量着关隘。
寨子的中心广场处有两尊巨大的石雕,造型粗糙到只能隐约瞧出人形,上面画着极具抽象色彩的面孔。两尊石雕上都缠满了五颜六色的彩旗,层层叠叠、新旧不一,有些甚至已经残破不堪。
“这是我们寨子的两位大族长!一位是一千年前镇压了毒角魔龙的归墨玄阳大族长,一位是三百年前剿灭了邪教的归墨宏海大族长!”鸢儿望向两尊石雕,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骄傲的神情。
毒角魔龙?邪教?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大概是某个少数民族的神话传说吧!关隘心中这么想着,勉力笑了笑,似是而非地说了句:“真是了不起的人物啊。”
“那是!”鸢儿脸上带着骄傲的神情回答道,跟着伸手指了指不远处一栋石砌的两层房屋。说是房屋,瞧着倒有些像城堡的感觉。
木质的双开大门敞开着,一名穿着与鸢儿服饰风格相似的胖大妈从门后走了出来,一见到鸢儿扶着一名陌生男子,慌忙将手上的簸箕放在一旁,跑上前来劈手将鸢儿从关隘身旁拉开,自己扶住关隘,用责怪的口吻说道:“鸢儿!你怎么又自己一个人到处乱跑!刚才地动的时候,族长还到处找你呢!”
鸢儿吐了下粉色的小舌头冲胖大妈做了个鬼脸,撒娇地说道:“玉大妈,你看他伤得这么重,要不是我跑出去发现了他,说不定他就死了呢!”
玉大妈斜睨了关隘一眼,见他浑身血污的模样,叹了口气:“行了,你快去见族长,他在大厅里跟几位长老一起呢,我带这位小哥去疗伤!”
鸢儿犹豫片刻,应了一声,转身跑进了院子。院内传来鸢儿清脆的喊声“爷爷!爷爷!我回来啦!”
关隘一听,暗自思索道:原来这个小丫头是族长的孙女儿啊!那也就难怪她那么细皮嫩肉的了。一面想着,一面任由玉大妈将他往屋里带。
穿过中空的内廷,玉大妈将他带到了西边的一处独立的木屋。木屋看起来有些像吊脚楼,下面架空了一层,爬上几级楼梯才能到正经的房间。
房间内颇为敞亮,里面弥漫着浓浓的药草味道,一名穿着灰袍子的山羊胡子老爹正在细细地研磨着药粉。在玉大妈和关隘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抽了抽鼻子,架在鼻子上的眼镜跟着反射出了些许光芒。
“又是哪个浑小子受伤了?”说着山羊胡子老爹站起了身,扭头瞧见一脸血污的关隘,慌忙上前扶住,帮着玉大妈将他扶到了一张竹制的小床上。一躺上去,小床便发出一阵吱嘎乱叫声,仿佛在抗议有人压着自己。
“玉大妈,你去打盆热水!我先看看他有没有伤到骨头!”山羊胡子老爹两眼发光地搓着手看向关隘,仿佛一个孩子发现了新玩具一般,甚至连看也没有看玉大妈一眼。
关隘紧张地望着山羊胡子老爹,暗道:大爷,我可不是玩具,您下手轻点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