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记了我身边还有范柔娇,我的重量加上她的重量,那简直就是庞然大物,我一把抱住了她,将她的脑袋埋在我的胸口,我将背部朝着骨骇堆,这一下硬生生地撞了上去,我也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只感觉一股大力传来,接着,我的背部几个地方一阵痛。
我听到身后似乎把什么东西给撞断了,发出了一声脆响,我嘴里还咬着神火手电,我忍着痛回头的刹那,我发现了在骨骇堆中尽然是一根木杆子,这木杆子大约有三米多高,只不过顶部被我刚才的撞击下折断了,不少的骨骇掉落在地上。
我再次荡了回去,我如果能抓住这根杆子,那么便可以稳住身形,但我却没有多余的手,我双手在死死地护住范柔娇,我只能再冒一次险,转身的刹那,双脚努力勾住杆子,不过,这一下,没成功,我在一点点地被拉起来,我没考虑到这个不断被拉扯的安全绳。
就在这时,我只感觉呼吸一窒,我这才想起,我的氧气包彻底用光了,刚才是情急之下,忘记了更换,我双腿只能用力地夹住范柔娇的腰,伸手去摸背包里的氧气包,却摸了个空。
我这才想起,该死的,原来我的氧气包给了范柔娇,我能看到现在的范柔娇还是有呼吸的,只是呼吸很微弱,我伸出手摸向了她的背包,可是,她把氧气包放在了哪里,我却不知道,只能一顿乱摸,该死的,我摸到了氧气包,她尽然塞在了背包的中间。
我已经憋不住了,我只能一把扯下她的氧气包,卡在了我的呼吸面具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氧气,接着,呼出去,第二口氧气灌进身子的瞬间,下一次撞击已然到来,我的背撞在了骨骇堆的上层,但一瞬间的停滞,让我有了准备,我的双腿勾住了杆子,这足以让我稳住身形。
第二口氧气灌下,我一把拔出了我的氧气包,又卡在了范柔娇的呼吸面具上,当我的双脚离开杆子的时候,我和范柔娇的晃动已经在掌控之中。
我将范柔娇翻了过来,我打开了她的背包,从背包里取出了氧气包,卡在了我的呼吸面具上,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浊气,顿时感觉轻松了很多。
与此同时,我听到下面传来了一声轰响,嘭地一声,污浊的水带着无数被崩飞的骨骇像一把把小匕首一般地朝着洞穴上面飞了过来,噌地一声,我听到一声让我心惊胆寒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
我急忙朝上看去,我看到了范柔娇的绳索上尽然插着一根骨骇,我再检查我的绳索,还好,是完整的。我能做的就是一把将范柔娇拉进我的怀里。
我双腿夹着范柔娇,手摸向了自己的腰带,我的腰带是绳索编成的,关键时刻就是一根安全绳,我快速地将腰带绳索挂在了我的安全绳上,另一端用力地绑在范柔娇的安全绳上。
实际上,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做法,一旦范柔娇的绳索断了,那么我的绳索势必会承受两个人的重量,而海子搭建的是滚拉升降环,对绳索本身就是有损伤的,造成的结果就是我和范柔娇全部跌入到下方的古井中。
我能想象到下方不断涌出的水流会像一个漩涡,将我和范柔娇卷入到井口下方的空间中,而她处于昏迷状态,那么我将会被她拉扯着掉入井底,那样,我能做的就是割断安全绳,范柔娇必死无疑。
我能做的就是祈祷,这个事儿不能细想,人的恐惧会无限放大,我只能转移我的注意力,为什么下面的骨骇会莫名其妙地朝上飞,难道还有什么我所不了解的机关吗?
我突然想起了当时的巨响,我有了一个很不好的推测,那就是雕刻着牛兽的大石头背后就是地下水出口,而地下水冲击将大石头喷了出来,大石头掉落在骨骇堆中,卷起的是下方摸过脚踝的水和无数的骨骇。
近了,我能够看到井口如同一个拳头大小了。
可是,更危险的事儿来了,下方的水在涨高,这速度非常地快,可以说完全超过了我们上升的速度。我暗骂一句,该死的!
我怀里的范柔娇还在昏迷,我用力地捏着她的氧气包,我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但我希望能将足够多的氧气压入到她的肺里去,一个人因为缺氧昏迷太久,结果就是损伤大脑,最终,成为一个植物人。
我再次后悔了,我用力太猛,那氧气包里的氧气直接冲开了范柔娇的呼吸面具,而且氧气包也从呼吸面具上掉落了下来,这等于范柔娇直接暴露在了井底。
我一把扯下了她的呼吸面具,又将我的呼吸面具罩在了她的脸上,我给她佩戴好,不敢乱动了,下方的水已经到了我的脚下,不过,好的一点是,越往上,空气已经开始了沉淀,我呼吸到了带着浓重土腥子味儿的空气。
但水已经到了小腿,就在这时,咔地一声,范柔娇的身子一沉,我只感觉我的身子一轻,大爷的!范柔娇的绳索断了!
我双腿卡得更紧了,我的手从她的腋下穿过,死死地抱住了她。
我大口地呼着气,上方距离出口还有十米不到,我已经看到了井口的灰尘,我大吼了一句:“海子!你要不想看着你老婆死!就加快速度!”
噗地一声,水没过了我的胸口,范柔娇在水里浮浮沉沉,还好有呼吸面具,她应该没问题。我一手抓着绳索,仰着脖子,看着洞口距离我越来越近。
呼!水没过了我的脑袋,我只能用力地举起范柔娇,神火手电在黄泥水中照亮,我看到了让我终身难忘的事儿,一堆堆的骨骇在水中打着卷儿,我的脚下,我身体的周围全部是,就好像一条白骨做成的巨蛇张开了大口要将我和范柔娇吞下。
哇!我的脑袋一点点地露出了水面,范柔娇软软地倒在了我的身上。
还有五米,我大喊道:“快拉!”
令人吃惊的事儿再次发生了,时至今日,我都觉得那是一次神迹,原本到我胸口的水流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似乎就好像没有得逞的巨兽不甘心地退回了无尽的深渊中,那水面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消失在了神火手电的范围中,消失在了地底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