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打完就跑
第一门火炮奏响了。
这是一发校射,实心炮弹落到了偏差清军后方的三百步距离里。
炮火的轰鸣响了起来,才发现明军竟然携带火炮的清军又慌了。
苏克萨哈这一回没有慌乱,他带着亲卫一直没有离开,一见军中又要被这火炮吓得乱动,顿时领着军法队巡视着各处军阵,手底下的亲卫们拿着刀,熟练地冲入阵中将一个个面色发白胡言乱语的的士兵拖出来。
“敢乱我军阵者,斩!”苏克萨哈高声道。
苏克萨哈一声令下,左右亲卫顿时便提着那几个倒霉蛋放到阵前,手起刀落,提着几个脑袋便骑到马上,巡视着全军,一边纵马狂奔一边大喊:“苏克萨哈有令,乱大军阵者,都斩!”
看着几个血淋淋的脑袋,清军阵中重新安静了下来。
当然,苏克萨哈一样也是老于行伍之人了,自然知道光是如此还无法解决眼前的问题。
他看着明军数百步外推上一个小山包的火炮,故作轻松地笑道:“哈哈哈,都是我满清的勇士,一门火炮有何可惧?兄弟们又不是没见过火炮,谁不知道这准头稀松平常得紧?也就是攻城,几十门炮放一起,胡乱开打,那才总有几个能砸破城墙的。眼前都看清楚,这些南蛮子就一门火炮!一门啊,隔着几百步打过来,保不齐都要打到明人自己的脑袋上!”
“都给我说,你们怕个什么劲?”
“怕死就不是我大清的勇士!”
……
一番连敲带打,半是鼓励半是激将的话道出,军中终于稍稍安静了一些。
满清大军毕竟是久战沙场的老军,不是什么初成的新军。如果是什么仓促之间拉起队伍就拿来打仗的新军,此刻恐怕脑海里已经满是从各处传过来火炮可怕的想象了。
此刻清军有了苏克萨哈的鼓劲,军心稍稍平静,众人看着这一门火炮,也纷纷想道:就这么一门炮,能有个什么威力?到时候只管冲杀过去,炮抢回来,人杀干净。纵然能一炮轰开,那铁弹砸下来,能伤几人?
鳌拜看着苏克萨哈忙前忙后,军中重归宁静,心下稍安,他传令各部,开始调兵遣将,准备一举吞吃了眼前来犯的明军。
“也不知那红娘子是犯了什么邪性,胆敢孤军深入,真觉得自己是一身是胆的赵云吗?”鳌拜冷哼一声,便喝令左右,开始迂回包抄。
很快,清军便开始行动了起来。
左右两翼绕过去的清军行动十分小心细致。他们也看到了明军突袭来犯,身上一人数马,机动性强大,除了马术未必有这些清军厉害以外,其余机动性还真是格外优越。到时候要是惊动了人马跑起来,恐怕他们就逮不住明军了。
经过了这么一个折腾,火炮早已架好,炮弹上膛。其后,一门又一门的火炮已经重新组装完毕。
而这时,清军仿佛依旧是在懵懵懂懂地不知道眼前的敌人已经摆开了火炮,即将用火海埋葬他们。
两军越来越近了。
当距离落到三百步的时候,战场上稍稍有些安静。
“感受一下惊喜吧……”红娘子轻轻地笑了。
当第一门火炮的校对射击完成以后,后续组装完毕的火炮也已经准备就绪。一门,两门,一共八门小型的天罚一式火炮组装完毕,炮弹上膛。
随行的炮兵们猛地拉开火绳,轰隆的巨响次第响起,奏响了一曲让红娘子感觉心潮澎湃的交响曲。
一道道火红的光点升腾而起,落到数百部外密集的清军之中。
这一回,火炮仿佛长了眼睛一样,纷纷朝着清军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扑去。
清军的战阵这一回甚至没有引发多少骚乱,就迎来了冲锋的命令。军令一下,再是慌乱的士兵也纷纷将心思落到这上头。
他们想起了刚刚被砍掉脑袋的倒霉鬼,也想起了那一发落点在很外头的炮弹。只要这样一想,清军就相信了苏克萨哈关于明人火炮的论断:不过是一种看起来很是吓人,但实际上即使打不准,又是顶多只能用实心弹伤几人的东西,华而不实,是阻拦不了他们脚步的存在。
这样的安慰起了作用。
清军的冲锋如期而遇的发起。
各级将官熟练地带领着麾下的将士组成了冲锋的阵形。他们号令自如,训练有素,手底下的士卒都是这些年养精蓄锐,没有经历过与明军战斗折损的精锐清军。
来自正红旗的士兵们没有尝过明人的苦头,哪怕是败兵们传回来关于明人火器可怕的描述,他们也是非常自然地将这当作这些懦夫怯战畏死的谎言。
在一个又一个战功赫赫的老部队倒下以后,原本实力寻常的两红旗迅速跃升上来,成为了清军的骨干精锐。
而现在,他们这些清军的精锐用着冷兵器时代可怕的单兵武力发起了进攻。
冲锋不是漫山遍野的,却是迅疾而凶猛的。
仿佛眼前是一座山,他们亦是可以轻易踏破。
炮弹,就在这样的北京下落了下来。
苏克萨哈在后方微微有些紧张地打量着前方将士们发起的冲锋,他的心中有些期待,期待大清的勇士可以摧枯拉朽地击败这支来犯的明军。但同样,冥冥之中,苏克萨哈又有些惴惴。仿佛,有什么事情是要超脱自己预料的。
总有人与苏克萨哈说,胜败总是有常数的。以清军之强,纵然再是不顺,十战之中也总能胜个三四回。
这么讲,连着遇到两回失败的几率其实也就只有十分之一,连着三回,也就只有百分之三四了。
苏克萨哈心中想着,我大清与明人作战,总不会每每都输了吧。
输了一把两把,已经是糟糕至极,背运之极。
可这一回,总不会再输了罢?
他实在想不到理由。
知道炮弹的落点,在距离苏克萨哈前面不到五十米的地方炸开。
炮弹的在空中远远轰来,在空中轻轻飘着,让人呢肉眼可见。隔着很远的炮弹犹如一颗芝麻大的黑点,仿佛只要人伸手伸过去,就可以将那一枚炮弹抓住。
这样的想法看起来有些合理,但毫无疑问……那是可笑的。
因为……
这样一枚炮弹落在地上,竟然不是寻常那种实心弹落地之后滚在人群之中,滚一阵子碾压了几人也就结束了。
这一枚炮弹,竟然是轰隆的一下,炸开了。
一团火花升腾起来,数百上前的铁片分散四处,卷带着强烈的动能,划破人的肌肤,重创人的肺腑,将人的性命轻易带走,将一个,两个,十个,数十个人,只要在炮火覆盖下的人统统都被那炮火燃烧殆尽。
一发炮弹落地,开花的炮弹将方圆两三丈范围内的敌人尽数吞噬。
但这远远不是终点,一发又一发的炮弹落地了,炸裂开的火焰燃烧着大清勇士的生命。
从天空之中看过去,炮火的杀伤再也不是转瞬即逝的几条线,而是骤然间成了一片有又一片的无人区。
一炮下去,数十上百人被杀死重伤。
数十炮不断轰杀过去,便让上千人失去战斗力,惨叫着,哀鸣者。
鳌拜心中一片冰凉地看着这一切,他无法接受的现实出现了。
还未两军交战,清军已经出现了上千人的折损。
望着这样的景象,鳌拜脑海之中嗡嗡闹闹地一片响声。
他一双眼睛赤红地看着被炮火覆盖后化为火海的地面,吼叫着仿佛厉鬼:“该死的尼堪,该死的尼堪,我要让你们下拔舌地狱!”
“我不会输,我不会输!我大清远远还不会输!区区数千人,再有多少火炮又能如何?我有三万清军大军,有三万人!你再能耐,难道能火炮一直打下去吗?各部听令,给我冲,杀过去!谁敢迟疑半分,军法伺候!!”鳌拜红了眼珠子。
他一声令下,身后亲为们分各处跑去。
他死死地盯着南北两面。
那里,他肉眼还没看到的地方外,是迂回包抄而去的清军。
在这海州大清腹地里,他动员起了大清国内强大的主力部队。面对区区数千来犯的明军,纵然全部都是精锐那又如何?
纵然有强大威力五批的火炮那又如何?
“就是一炮之下,死了上千人,那我大清还有两万九千人!而你的火炮,却一个时辰内绝对无法再开炮!”鳌拜恢复了冷静。
苏克萨哈道:“再开炮,他们的炮就会自己炸掉!杀过去,我大清的勇士不能白死!我亲自带队,谁都不许退!”
苏克萨哈带着身后一路兵马再度冲了上去。
大将带队,士兵们鼓舞起了勇气。
碰碰……
一段急促的枪声响起。
清军们回过神来,的确,这一队汉人在经过刚刚让人窒息的一刻钟后,似乎真的没有再开炮了。
当清军接近了以后,他们的回击也只是仓促的涉及。
那密集而仓促的涉及仿佛头颅了眼下明人的心情。他们紧张了,面对四面八方围过来的清军。
明人仿佛已经预感到了困难。
很快,苏克萨哈带着麾下的大清勇士们冲了过去,他们冲透了迷雾,这一轮刚刚还杀伤了上百清军士卒的排枪燃起的硝烟遮挡了视线。
苏克萨哈闻着硝烟里那股奇怪的唯道,眼珠子是通红的,他痛惜那上千死伤的大清勇士,决意要用汉人的鲜血来洗刷自己的悲伤。
但当苏克萨哈抵达迷雾背后的高地时,他惊呆了。
南北两面,滚滚铁蹄声响了起来。
他们同样惊呆地看着苏克萨哈。
显然,他们彼此都认出了自己。
这正是那两队刚刚从左右两翼迂回包抄而去的清军。
只是,他们要包抄的目标此刻已经不在原地。
地上,只剩下一堆已经废弃的垃圾,除了发现上百堆还算新鲜的马粪可以证明刚刚在这里有数千明军袭扰以外,似乎,刚刚轰鸣的火炮就是一场梦。
苏克萨哈疯了一般地带着身后上百人追击上去,他胯下是好马,身边亲卫配备的一样也是大清里一等一的战马,耐力强,速度快。
很快,一路追了数百步,他们看到了已经消失在茫茫原野之中的明军。
只是,让苏克萨哈感觉恐惧的是,敌人并没有朝着东面回到凤凰城,回到明军控制地的东面去。
而是……
他们朝着南面去了。
鳌拜不知何时也带着大军到了苏克萨哈的身前,他咬着牙道:“一人四马,一人四马……”
他不断地重复这这几个字,仿佛这几个字里有什么魔力,是什么咒语一样。
苏克萨哈听懂了鳌拜的意思。
一个人有四匹马,当然不是用来出来游玩的。能够拥有这么多马匹,也不是用来炫富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已经打算在野外存活足够多的时间。他们在自己的战马上免拖着足够多的军需。
上面不仅会有火炮以及炮弹,同样也会有足够支撑大军在野外生存的干粮与武器。
而现在,带着这些武器,拥有着超强激动能力的明军撤离了战场。他们不仅展现了格外训练有素的机动能力与军队组织能力,更是要将大清的腹地闹一个天翻地覆。
“辽南……辽南……辽南要不止是那凤凰城了吗?”鳌拜脑袋有些眩晕。
他的脑海里不断地回想着整个辽东南部的地形。
辽东南部大多数时候对于他们这些满人而言就是说的靠近朝鲜接壤的地方,因为,通过这里,他们可以压榨朝鲜国。
但再是西南方向一些的地方,却没有多少人熟悉。
不熟悉,不意味着那里不重要。
恰恰相反……
那里,实在是太重要了。
重要的以至于满清一直以来都将哪里迁徙光所有百姓,不让那里有半分有利于明人的力量存在。
当然,还有足够的军力在哪里。
而这,便是复州、金州一地。
用一个更加熟悉点的名字来解释那便是:大连!
辽东半岛的最南端,隔海相望的就是山东的登州。
“该死,这一支兵马真的是主力吗?”鳌拜恍然大悟,更是心中心痛如绞,浑身冰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