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智雍和张元一起做了开场,介绍了第一组登台表演的薛友和宋闵浩, 然后下台待命, 顺便听着这个版本的《怯》。
“你觉得第一会是谁?”郑智雍的沉默让张元有点不舒服, 于是没话找话。
郑智雍下巴一抬:“这一组。”
“原因?”
“粉丝数量吧”,郑智雍说,“观众是粉丝组成的, 薛友前辈的人气高一点吧,人的喜好对判断力可以有很大的影响”。
简而言之就是要突破“粉丝滤镜”没那么容易。
这一次的《怯》, 宋闵浩的发挥中规中矩, 他现在的心境无法和一年前《show me the money》半决赛时相比, 感情无疑要打个折扣,然而以他强大的心理素质, 折扣纵然有,也高不到哪里去。
薛友的表现就让郑智雍很失望了。薛友的现场唱功不强,这他早就知道, 然而彩排没有协调好行程来得这么晚,现场表现又连自己的平均线都没有达到,要不唱得好堵住所有批评的声音,要不态度认真诚恳些, 即使结果没那么好, 尽力而为了也无法太过苛责。郑智雍自认为他的要求并不高。
孤立地看是这样, 和其他几组对比, 结果也没有改变, 姜胜允和于天、zico和胡冬的合作即使没达到“默契”的标准, 至少有很多配合,能看出用心来,朴宰范和王越金的合作更像是各干各的,配合没那么多,但是对自己的任务完成得也算不错……
腹诽归腹诽,作为主持人站在台上,两边都捧着是必须的。韩方歌手夸起来自然毫无压力,至于中方,对胡冬和于天郑智雍是真心的,对王越金用的是准备好的台词,对薛友也差不多,只是心里感觉勉强了点。比如说薛友和宋闵浩第一个唱完《怯》以后张元说“真的是非常棒的表演,thinker,你怎么看”的时候。
那时郑智雍最先说的是:“我以为你会喊元芳。”
他的中文发音是很标准的,此时却为了节目效果刻意地别着舌头,听起来就是“汉语说得不好的外国人”的标准发音,张元一个没憋住,“噗呲”地笑了出来,坐在舞台对面的中国歌手们也笑得心领神会。“我至今没有搞清楚一个问题——thinker到底懂多少。”王越金抓起话筒说。
“勤于上网就可以了”,郑智雍笑着说,他没有继续“跑题”下去,侧过身对着结束表演的宋闵浩和薛友,“我怎么会对《怯》有意见呢?多么棒的一首歌啊,是不是——”。
粉丝们的回答当然是:“是——”
借助翻译弄明白郑智雍在说什么的zico: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在吹我?
合作舞台总共就四个,所以表演的时间是比上一次录制要短的,聊天以及综艺效果占据了更多的分量,郑智雍要说的话比上一期多了不少,甚至还做了一些专业性质的点评,比如说姜胜允和于天的合作舞台之后吐槽姜胜允“真的很爱和音”,姜胜允让他说说有什么问题,郑智雍就说“你们的声音可以再协调点”。这当然不是贬损,不同国家的歌手更重要的是一同练习的时间非常短,能做到和声已经非常不错了。倒没有再即兴唱歌,郑智雍对中韩的情况都很了解,又不是只有唱歌这一个技能点。
如果两边的人他都熟,郑智雍倒有点想建议一个互相即兴对方的歌的活动,其他的不说,中国粉丝肯定不满足于她们的韩国偶像们只会唱《甜蜜蜜》或者《太阳当空照》(仅限于zico)的,但是如果不能成为一个正式的环节,那只是为他的朋友们平白增添负担罢了。
中文太难学啦。
四个舞台结束之后是现场投票,薛友和宋闵浩的《怯》获得第一,这个结果倒不是不能理解,薛友在中国的人气远远高于他的三名同胞,而zico这些外来户,在中国算不上真正的高人气。可以理解,毕竟绝对的公平是少见的,只是有点讽刺罢了。
大家都不会把对这种事情的看法摆上台面,因此喜悦或是祝贺看上去都很真心。
下台之后则是另一回事,大家接受采访的去接受采访,交流下一步的在交流下一步。薛友则先去找了节目组导演,过了一会儿才回来,“sorry,I have something to talk with……”他这时看到了旁边靠墙站着的郑智雍,“啊,thinker你也在啊”。
郑智雍:“嗯?”
薛友果断放下了他只触及到了皮毛的韩语和中式英语:“我去找了一下导演,你和宋闵浩彩排的视频会放在番外篇里。”
郑智雍投来了疑惑的目光,薛友不知道他是真疑惑还是假疑惑,反正无关紧要:“放在《怯》的舞台前面,我就完全被你比下去了。”
“我唱韩语歌也会被张力尹比下去啊,在唱功上”,郑智雍平静地说,“不过放在一起是容易有争论,那就这样吧”。
郑智雍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安慰,语言在很多时候确实不是什么不可跨越的障碍,韩国的一流歌手练好发音唱中文歌比中国的二流歌手强,反过来也是同理,所以唱母语歌曲比不上一个外国人算不上非常羞耻。但与此同时郑智雍的话还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薛友的唱功不如郑智雍,至少他现在展现出的现场唱功是这样。
“怎么会有这么有才能的人”,薛友不打算追究郑智雍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到底自己理亏在先,郑智雍就算真的在秀实力,也不是过分的报复,他笑眯眯地先送给郑智雍一顶高帽,“这次赢了,下次录制还有特别表演,我们定一下该唱什么?”
“我能提个建议吗?”郑智雍说,“有一首歌,对于它的改编我已经差不多有想法了,不知道你们是否想用,或者唱得时候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他看着薛友,说,“如果不行的话,我就向前辈要个授权,后面出专辑的时候能多一首收录曲”。
薛友的心里“咯噔”一声,莫名地忐忑起来:“哪首?”
“《马戏小丑》。”郑智雍回答。
薛友的笑容收起,表情肃然:“说一下你的想法吧。”
话已出口,薛友又想起了还在旁边坐着的宋闵浩,顿时尴尬起来,转向郑智雍组织语言,郑智雍却仿佛心领神会似的,直接小声地用韩语对宋闵浩说了几句,宋闵浩听完便笑了,靠着沙发做围观状。
薛友还没回来的时候,郑智雍和宋闵浩也不是干坐着——关于这首改编的想法,郑智雍已经详细地对宋闵浩说过了,现在他要对薛友再解释一遍。
宋闵浩给他的回应是:“其他人没有问题的话,我也没有理由拒绝尝试。”
而薛友说在听完郑智雍的解释以后,扎扎实实地沉默了一会儿,才恢复了点做节目时那副无厘头不正经神经病的样子:“我其实很想赚版权费,让你改成韩语唱,我的版权收入可能是这些年来最多的,可是那样我自己就没法唱了……还是下一轮合唱吧,唉,你说我是不是应该付你工资?”
“那闵浩呢?”郑智雍毫不留情地让薛友打消他不切实际的想法,“在节目里说一下改编的人是我就行了,能够把作品展示出来还不用承担太多压力,对我不是坏事”。
“啊”,薛友应了一声,“那是应该的,你应该被吹一波”。
郑智雍笑了笑:“那接下来你们先聊吧?我要出去一下。”再这样下去他和宋闵浩像一组的(彩排的时候),他和薛友也像一组的,唯独实际上是搭档的薛友和宋闵浩不像是一组的。
“喂……”薛友终究忍住,没有伸出尔康手,对着宋闵浩,指了指郑智雍离去的方向,“a good translator”,他说,“I want his help”。
英语渣中文更渣的宋闵浩默默地掏出了手机,准备求助现代科技,薛友囧了一下,最后还是如法炮制,心思却还在郑智雍刚才说的那些话中间没有绕出来。
果然是在韩国非常有人气的制作人,想出来的点子好得让人无话可说,更重要的是薛友能从中感觉到郑智雍花的心思,于是他心中郑智雍的态度就由“不满”变成了“失望”,发现原本有些欣赏的歌手工作态度不怎么样,有点脾气也是正常的。
一想到一个陌生的异国同行兴许对自己有过那么几分货真价实的欣赏,薛友就一点愤怒也提不起来了,甚至还有点微妙的心虚和后悔。
噢,对了,《怯》的中文部分基本上都是那个人填的……
早知道应该让自己的形象再高大那么一点点的。
“你怎么看这首歌?”薛友尽量让自己表达的东西简单,在翻译过程中不会产生歧义,“真的没有问题吗?”
“我诚实一点说的话,这首歌更贴近thinker的取向”,宋闵浩认证了薛友的言外之意,“但我也不排斥这个”。
做自己喜欢的音乐是很多人的愿望,可随心所欲哪里有那么容易呢?不说别的,做出让几方人都满意的作品就已经超出了宋闵浩的能力上限,郑智雍既然有意,宋闵浩没有理由不配合。
“把rap的部分改成韩语,我有一点想法。”
“写词的人是我的一个老朋友,我回去对他说这件事,他一定很高兴。”薛友说。
“让他看下一期节目?”想不到啊,眼前这个比自己大十岁靠扔段子走红唱的歌曲几乎都苦情还唱得不怎么样的歌手,还有过和小伙伴一起做新鲜东西的时候。宋闵浩看着薛友,默默地思考自己如果混得比较惨的话会不会也成他这样。
应该不会吧,自己又不会艺能。
薛友不知道宋闵浩在想什么,他又想起了唱《怯》被郑智雍吊打的惨痛。“坚决不能看这一期。”他说。
即使摆出一副“我唱得很好只是懂得欣赏的人不多”的样子,也没有办法在这些舞台经验极为丰富的韩国歌手面前瞒天过海。唱得不好,那就认了吧。
郑智雍出去倒不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就是从头到尾主持还干了彩排,现在体力有点跟不上,回到自己的待机室在沙发上躺平又自己给自己捏了捏腰腿,又找方基赫要了饮料和饼干补充了一下糖分,郑智雍才渐渐恢复了精神。他不是不能吃苦的人,上大学以后先读书后教书中间还搞音乐什么的算是充实,可是忙得通宵达旦这种情况是很少见的,在“耐力”这一点上,他就比zico那样的专业艺人差了不少。
休息到觉得自己不是那么没精神了,郑智雍才去打听小伙伴们的情况。
“能有什么问题?我们也没有因为你在少带翻译”,方基赫觉得郑智雍有点高估语言不通的影响了,“下次录制要到七月,时间还有很久,你不如想一想你回去以后的事”。
也是,对于《作战吧偶像》这个节目,郑智雍已经提不起什么雄心壮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