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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三六七章 胸有成竹

大魏春 眀志 8010 2024-04-14 04:19

  西阳门外,候刚府宅。

  院虽不大,却极尽奢华。廊檐水榭,亭台楼阁尽有尽有。

  且地理位置极佳,一墙之隔便是三朝名刹白马寺,过了白马寺隔着一条里道,则是元悦的无极观。

  府外侍卫林立,府内灯火通明。数人齐聚堂上,个个面色严肃,眼神阴沉。

  端座主位的是于忠。因父祖皆为前朝重臣,深受历代皇帝信重,于忠更是显之又显,赫之又赫。再者他还是已故顺皇后之兄、皇帝之舅兄,皇室外戚,故而就连许多元姓宗室都攀附于他,以于忠马首是瞻。

  其下是江阳王元继。除宗室、郡王的身份之外,元继还任左卫将军(卫府佐官,卫尉卿属臣),于忠的心腹之一。

  元继对面,则坐着上党公长孙稚。其曾祖乃大魏开国重臣,异姓王之一:上党王长孙道生。自之下,其祖长孙抗,其父长孙观皆为大魏名将。

  孝文时,长孙稚领散骑常侍、给侍中,屡次随驾出征。后任七兵尚书,太常卿等。元恪继位后,转迁卫府,任右卫将军。

  而恰好,这二位都是候刚的亲家:元继之女是候刚长子候详之妻,长孙稚之女,则是候刚次子候渊之妻。

  三人同为元族,同属卫府,又是姻亲,故而极是亲密。

  如今无继之子有难,且十之八九还会牵联到于忠,这些人怎可能不齐聚一堂相互问计?

  本以为,于忠带来的会是喜讯,岂不知,却与噩耗无几?

  损员三成,将帅立斩!

  就连久经沙场,能征擅战的于忠、长孙稚都不敢说这一场比下来,损员定不会超过三成,何况元乂?

  这仗还怎么打?

  但已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到如今,已非元乂与李承志之私仇,而是事关卫府与兵部,于忠、元继、长孙稚等人与高肇之争。便是陛下到时真会砍人,也要先胜过再说。

  元继脸色阴沉,狠厉的瞪着跪在堂下的元乂。好一阵之后,他才拱手问道:“请教卫卿,以公之猜测,李承志该如何应战?”

  于忠沉吟道:“若是步战,李承志定用长枪阵。其在泾州成名,便全赖于此阵:看似简单,却极有独到之处:守时安若泰山,稳似磐石。攻时又如刀劈腐泥,无所不摧。

  除此外,李承志还擅箭阵、火攻。另有一种厢车,与铁甲车类似,皆以铁板做壁。但并非冲阵之用,而是供弓卒所乘,以便引箭……”

  长枪阵、箭阵、火攻……就只这三样?

  听着好像并不出奇,即便有独到之处,也只是步战而言。若遇刺马、铁甲车,便是枪再长、箭再多,估计也如挠痒痒一般。

  长孙稚又问道:“那骑战呢,李承志又有何建树?”

  “骑战?”

  于忠仔细回忆着:“李承志声势最隆的一战,便是于万军中阵斩慕容定,但其凭的只是自身勇武。

  其麾下白骑之功绩,就只有将慕容定之残兵驱至河西这一桩。但时值已是慕容定转战三镇之后,早已成了疲兵,不好一概论之……”

  候刚又道:“职下倒曾听闻,李承志麾下斥候所用传令警讯之术极为神奇,须臾间,就可将军令传到十数里之外……”

  “任他再神奇,也只是传讯之术而已,又非杀敌之法,于此战又有何益?此次非野战,而是比阵。校场就那么大,但一布好阵势,两军数息间就能接战,且双方深悉对方底里,又有何急讯可传?”

  元继呵呵一乐,冷声讥疯道:“李承志年只有双九,战不过三场。所逢之敌不是手无寸铁的乱民,便是疲之又疲的残敌,只因恰缝其时,才使竖子成名,故而诸公尽可宽心:此战必胜……”

  细一思索,还真就是如此?

  于忠总觉的有些不放心,但又想不出,除了他说过的这几种,李承导还能有什么取胜的办法?

  在铁刺马、铁甲车在冲撞之下,什么长枪阵、什么箭阵、什么火箭等等皆是浮云,我只一冲了之。

  至于高肇所说的车弩、石炮……呵呵呵,就跟笑话一样!

  满共就一千兵,李承志能操持的了几架?

  便是真能射出百丈,只要骑兵一旦起速,区区百丈,也就不过十几二十息。李承志又能开的了几次弩,抛的了几次石炮?

  能来得及射第二轮,都得赞一声手快……

  于忠怎么想,都觉的一旦刺马、铁甲车出动,李承志绝无半分幸理,但偏偏高肇就敢答应?

  长孙稚凑了过来,低声道:“莫非是那……传说中的天雷?”

  于忠眉头一皱,又生出几丝古怪:吓唬人的东西罢了……

  陛下好奇之下,就让他与刘腾试了试。声势确实很大,但要说威力,至多也就炸伤人皮。

  倒是对马有些妨碍,可能猛一听炸响会受惊。但办法也不是没有:将马耳塞住不就行了?

  于忠暗暗一叹,又郑重其事的交待道:“虽说确有几分运气使然,才使李承志成名。但其素有奇才妙想,堪称奇才,故而定要慎重待之。

  如今之计,也只能再等两日,便能见其真章。这两日,尔等也不能懈怠,但有闲瑕,就要助元乂整军备战,以求万无一失……”

  数人齐齐起身,肃声应道:“卫卿放心!”

  ……

  与候刚府上相比,高肇这里就显的寒酸多了。除了他与李承志,就只有高湛。也就是无人端菜倒酒,又怕泄密,不然高湛都进不来。

  铁刺马,铁甲车?

  看着眼前的两样物事,李承志满脸古怪。

  听高肇将铁甲车说的神之又神,奇之又奇,利之又利,他还以为是大魏新创。可能之后的朝代失传,所以他才未听过。

  见到实物,他才知道是什么东西。

  就是塞门刀车:车厢正面、左右各立木架,再覆以铁板,板上挖洞,镶以钢刀、枪刃等。除了冲刺效果极佳之外,在高速行进中,两侧的切割力也极强。莫说主动攻击,但凡人与马靠近,估计就是切成两半的下场。

  这东西战国时期就有,《墨子》中就记有制法。不过元魏稍做了改进:由人推改成马推。

  而所谓的刺马,其实就是塞门刀车的阉割版:马不套车,但也如刀车一般,在马铠上装了刀刃和枪刺。

  好处显而晚见:这东西完全就像个超大号的铁刺猥,马只管往前冲,绝对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而马上的骑兵和车上的战兵的作用也非杀敌,而是用戈之类的武器往下推尸体,以减轻负重。

  缺点是太废马。

  光是一副马铠就足重两百斤,加上骑兵与兵甲之类,不到四百斤也差不多了。

  铁甲车也一样,连车带四个车兵近重千五以上,即便是双驾,也得五尺以上,体重五百斤以上的大马。不然根本跑不起来……

  看李承志似是毫不担心,高肇暗呼:果然如此?

  实是没忍住,他又问道:“可有克制之法?”

  李承志竟半点都没犹豫:“有!”

  高肇狂喜,眼中精光大放:“何法?”

  “挖沟!”李承志指着铁马,阴阴一笑,“摔不死你?”

  高湛绝倒,差点一头栽地上:“就这个方法?”

  “不然呢?”

  李承志好不轻松,“若是野战,甫一遭遇,猝不及防之下,十之八九会一败涂地。但此次乃比阵,且已知道敌方会用此物,就比较好防备了……”

  高湛竟比高肇还要急:“光防备又有何用?你要胜了才行……”

  胜?

  当然也有办法,但肯定不能告诉高湛。

  别说高湛了,就连李睿、李聪都还不知道,也就予李亮提说了几句。

  见李承志笑而不语,高肇心里一跳,厉声斥道:“出去!”

  难道说的还能是李承志?

  高湛一万个不情愿,嘀嘀咕咕的出了院子。

  四下再无六耳,但高肇似是还不放心,随在李承志的耳边问道:“可是……那雷?”

  鸡蛋做的雷?

  用来糊弄皇帝鬼话罢了,你也当真?

  李承志刚要解释,心中“莜”的一跳。

  高肇似是认死了自己就是天授之人,不会真以为自己能引下天雷吧?

  怪不得对自己信心这么足,觉得自己必胜无疑?

  正自狐疑,又听高肇说道:“若真是这等霹雳手段,就莫要用了。若是再无它法,便是认输也无妨……”

  高肇越说声音越低,越说声音越低,说到最后,就跟蚊吟一般,都几乎听不到了,可见其有多慎重。

  李承志好不怪异,不由的转过头,直愣愣的盯着高肇。

  霹雳手段?

  你还真当我是雷君转世,能引来天雷?

  太夸张了吧?

  高肇也不避,眼中异常明亮,就似藏着两团火。

  他永远都忘不了,审讯真假刘慧汪时,二人提到天雷时之言:这世上绝无能引天雷之人,李承志那雷,定然是制出来的……

  若只如此,也就罢了,只当是妖僧的胡言乱语。但偏偏高肇上了心。

  河西之战后,奚康生将慕容定的首级炮制,一起押解至京的还有几个吐谷浑将领,高肇一一审问过,均称慕容定也是如此说法……

  高肇深以为然!

  李承志在炎炎夏日,都能制出似铁般的坚冰,便是真能制出威比天雷的利器,也不足为奇……

  与之相比,他高肇的一时荣辱算得了什么?

  之前恨不得李承志大杀特杀,但联想到李承志可能会使出世间少有,可能会令人惊恐万状的手段,高肇竟犹豫了起来。

  只是一场比斗而已,便是认输又何妨?

  忍人所不能忍,方能行人所不能行之事……

  对李承志而言,无非皇帝没了猝然委以重任的理由,就是官升的慢一些。正好可以让他再蛰伏几年,再为我高氏所用……

  哪知高肇能藏这么多的心思,李承志未察有异,只能无奈的解释道:“司空委实多虑了。若真如司空所断,下官是天授之人,诸般变化尽有掌握,更能引来天雷,何至于为了一场比斗,踌躇于此?”

  你何时踌躇了,我怎未看到?

  便是知道于忠会用到铁刺马、铁甲车这等利器,也未见你有过半点凝重……

  已然知道李承志定是有了应对之策,且并无诸般妨碍,高肇心下大定。

  “若无妨碍,当然要胜!若是大胜,最好不过!”

  高肇猛吐一口气,“莫要以为老夫之前在危言耸听:你与元乂已然成了死仇,切莫要妇人之仁……”

  对元乂妇人之仁,想什么好事呢?

  李承志怎么明白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

  “司空放心!”

  你何时踌躇了,我怎未看到?

  便是知道于忠会用到铁刺马、铁甲车这等利器,也未见你有过半点凝重……

  已然知道李承志定是有了应对之策,且并无诸般妨碍,高肇心下大定。

  “若无妨碍,当然要胜!若是大胜,最好不过!”

  高肇猛吐一口气,“莫要以为老夫之前在危言耸听:你与元乂已然成了死仇,切莫要妇人之仁……”

  对元乂妇人之仁,想什么好事呢?

  李承志怎么明白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

  “司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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