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100年,宋哲宗病重将逝,哲宗无子嗣,按律兄终弟及,然究竟拥护谁继位,上下议论纷纷,有现实点朝自己利益出发的,有满心忠诚为大宋未来忧思的,向太后显然偏向前者。
病榻前——
“母妃想你弟弟赵似继位,可母妃怕,怕向太后。不是怕她对母妃不利,而是怕惹怒她,殷和有危险。她是个蛇蝎妇人,这些年恨你继位,恨母妃母凭子贵挡了她的路,母妃自知斗不过她,如今只想保护小似。皇位……由她去,好吗?”朱太妃紧握皇帝冰冷的手,悲痛万分,泪珠颗颗落下。
“好啊,”身后一声音应了她,朱太妃惊慌转头,向太后外表平静,嘴角勾起丝令人战栗的笑意:“只要你肯老老实实答应将皇位传给端王,我绝不会为难你们母子二人。”
“你要传位给端王?”朱太妃一脸绝望:“果然……陈美人在世时权力远不及你,对你造不成任何威胁,与你也无任何瓜葛,她已安静死去,端王继位对你最无关痛痒,扶持他,他定会感激报答你,甚至待你如生母。你为了自己,扶持一个最不适合皇位人,视国家前途为儿戏!罢了……罢了……”她叹口气,泪已风干在脸颊:“你的决定,我绝不会再干涉。”
病榻上的皇帝已无法言语,轻轻摇着头,朱太妃猛回头时,皇帝已没了气息,朱太妃没看到皇帝摇头反对的样子,但一种不好的预感令她扑上前去,果然,皇帝已仙逝……
她抱着皇帝痛哭哀嚎,向太后却冷冰冰扔下一句话:“记着你所答应的。”说罢,甩过一脸不屑走出宣室殿。
放过你们母子二人?我是答应了你,可他日端王继位,一切可是由他说了算,后宫本不应干政,倘若一日端王不肯手下留情,可怪不得本宫。路上想到这里,向太后在心底一阵狂笑。
那日——
“还望太后三思啊!端王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耳!微臣以为,大宁郡王最有资格继承皇位……”
“可大宁郡王患有眼疾,如何理朝?”
“太后,”最终章宰相站出躬身行礼:“恕臣冒死进谏,老臣以为蔡王赵似继位大妥,治理国家并非儿戏,还望太后权衡轻重,早做决断。”
“章相公,”不料年轻的向太后一脸镇定眼里却多了分狠劲,嘴角却始终保持一丝令人琢磨不透的笑意:“在场皆是聪明人,大局已定,谁继承皇位各自心里清楚,既难插手,何不明智放手,天下是谁的天下,对你等臣子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记住端王继位的好处。”
退朝后,宫外路上几位臣子唉声叹气,几位臣子则事不关己,其中一臣子叫住宰相,路上小声商量着:“现在放弃是否还太早,明早您与下官再拟一份奏章,联合上书如何?”却不料章宰相摇了摇头:“事情已成定局,你我势力微薄难敌太后与众口,怕挽回希望甚小,如有个万一,触怒太后,本官怕经不起这风波,莫小看那妇人,最终谁是当今皇帝,还是太后一人说了算。”
“先帝尝言:端王有福寿,且仁孝,当立。”最终,向太后一言,胜过朝中口舌无数,众臣深知向太后心意已决,再劝谏也是自讨无趣,局势已定,实难挽回,于是纷纷行礼赞太后英明。
按理说皇位理应传给简王赵似,谁也不曾想却闹成如今这局面,除了徒劳无用的叹惋,更不知所措。
沈离诀可是嫁给赵似,如今未继承皇位,当个王爷也就罢了,可偏偏却撞向太后枪口,这日后令人难不担忧,王爷若出个意外,沈家也输不起!沈茗不论考虑女儿还是沈家,都愁眉难展,忧心忡忡。
宰相章惇与沈茗向来交好,见沈茗,不禁叹道:“太上皇仙逝时刚继位的陛下才三岁,生母品级只是美人,太上皇如何看出当今陛下有福相?”
沈茗摇着头,除了愁还是愁:“罢了罢了,眼下新皇已登基,只能自求多福,尽力保住简王了,新皇是个重亲情的人,我们沈家没做过亏心事,相信新皇不会为难无心争皇位的简王,更不会亏待我们沈家。”
“嗯……”章宰相捻须间若有所思:“但愿如此……”
然世事果真难料,转眼又过去两年,向太后与朱太妃皆病逝。而公元1102年,却突然掀起一场蔡王府狱案……
……
“竟有如此荒唐之事!”赵佶勃然大怒,转身一脸威严,“此事千真万确?”
“确有其事,望陛下明察。”陆枢恭胸有成竹作揖。
赵佶的右手已不知何时握成拳,声音发狠:“此事不容疏忽,若有半句谎言,朕诛你三族!”
“陛下!”陆枢恭听罢,惊慌跪地:“老臣纵有一千一万个胆也不敢欺君啊!”
“为什么会这样……”赵佶咬牙,“赵似!两年过去,你还在执念皇位么?朕待你和朱太妃不薄,你竟如此回报朕!”他倒吸一口凉气,狠狠踢翻几案,“是朕太重手足情反让你当软弱好欺负吗!”
“陛下……陛下息怒!气大伤身。”陆枢恭忙叩头,“老臣这就派人将邓铎缉拿!”
“快去,”皇帝猛然转过身,“事不成朕拿你问罪!”
“是!”陆枢恭再叩头,才忙起身走出宫。
陆枢恭是朝中支持理学的文臣,但他将理学思想推崇得过于极端,却视其境界为信仰,除妖世家少主清梦一直认为此人时常妖言惑众,对此有强烈不满。
“老实点!”
“走!”
“冤枉啊!下官真是冤枉的冤枉啊!”
……
“殷和,究竟发生何事,他们为何要这样让你难堪?不是说皇帝不会为难你吗?”王妃惊慌地盯着被抓走的小史邓铎,担心的却是赵似,因为邓铎向来老实,平白无故有人指控他有叛逆言论,只恐这把火烧向蔡王府,风势却是欲将火引向蔡王赵似!
“母妃已逝,再无人可以护我,他便暗潮涌动,企图一步步将我逼上绝路……或许他两年前就对我怀恨在心,一直在等时机。”赵似苦笑,“皇兄,你用心很深呐……即便我无心争皇位,也不肯放过我吗。宁可双手沾满冤魂的鲜血,也不会给威胁到你权位的人留半点机会,够狠。我也够蠢,还真是看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