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老婆婆低低应了一声，银白色拐杖用力往地上一掷，发出“噹”的一声响。

　　顿时，她周围那群飞蛾纷纷飞散开来。

　　面具男双手合十，嘴里不知念着些什么奇怪咒语，那群飞蛾，竟开始慢慢往宇文皓那边飞去。

　　同时，面具男周围那层深蓝烟雾也弥散开来。

　　一时间，四周一片深蓝。

　　“大家小心，这烟雾有毒！”

　　惊鸿忙施法召唤出一个法术防护罩，将自己与烟雾隔绝开来，同时提醒周围部下。

　　“姐妹们，快戴上隔离面纱！”

　　惊鸿部下，约摸五十余人，皆是女子。此时，一妙龄女子玉手一挥，一张薄如蝉翼的白色面纱立即挂到了脸上。

　　其余女子点点头，紧跟着戴上。

　　“姐妹们，布惊鸿舞阵！”

　　惊鸿一跃而起，柳腰一摆，仿若脱兔，踏着烟雾直上半空。

　　“是！”

　　其余女子齐齐应了一声，很快摆成了一个舞阵形状。

　　惊鸿踏着半空蓝烟，一个旋转，身上衣裙忽而幻化成一身深蓝色缀满宝石珠链，璀璨闪耀的衣裙。

　　地上那部分女子，身上衣裙也很快变成了一片淡蓝。

　　她们或牵手，或旋转，或跃起，与半空惊鸿舞姿遥相呼应。

　　惊鸿勾唇一笑，玉足撩动间，翩然旋转，身上衣裙，仿若深海之中妖花盛开，绽开一片蓝。

　　这片蓝，较之周围蓝色烟雾，妖冶上九分。

　　她不断旋转，身子与周围深蓝烟雾融为一体，烟雾缭绕间，她翩而起舞，若隐若现。

　　“这是什么鬼！”

　　正在念咒的面具男怒骂了一句，重重甩甩脑袋，似乎异常烦躁。

　　“哼，今日，你们都得死。”

　　反倒是那个老奶奶，似乎完全不受惊鸿舞阵影响，淡定屹立于面具男身旁，一双浑浊的眼紧紧盯着宇文皓。

　　看宇文皓捂着脑袋，挣扎着不愿意伤害秦音，她皲裂的唇，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忽而持法杖起舞。

　　随着她踉踉跄跄的舞步，周围飞蛾，开始慢慢聚集到她身旁来。

　　她无视空中翩翩飞舞的惊鸿，也不顾地上伴舞的美姬，如跳大神般，就这么踉踉跄跄、一面跳着、一面用别人听不懂的语音，唱着异常难听的歌儿，向宇文皓那边跳去。

　　＊

　　“咦，这是哪？”

　　宇文皓只感觉脑袋一阵迷迷糊糊的，身子一阵剧痛，像是被人套麻袋狠狠打了一顿般。

　　“阿音，往后，我会好好待你的。”

　　晃了晃脑袋，睁开眼，宇文皓突然发现，自己竟回到了东阳。

　　而他眼下所处的，正是儿时秦音救下他时，两人一起待过的那个湖边。

　　清风微拂，湖面水波粼粼。

　　夕阳西下，余光照耀水面，风吹过，泛起金光点点。

　　夕阳下，秦音一身白衣，正轻轻挽住一个黑衣男子的手，与他共赏湖景风光。

　　“嗯，以后，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她柔声回应着身旁男子，踮起脚尖，轻轻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阿音、我的阿音……”

　　落日余晖将两人背影拉得老长老长，宇文皓只感觉心头一股无名怒火在疯狂燃烧，就欲喷薄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如此愤怒，为什么！”

　　宇文皓不禁一声大吼。

　　这个失控的男人，不是他！

　　“我明明说过，只要他能给阿音幸福，我就放手的……”

　　一滴泪，缓缓自眼眶滑落。

　　＊

　　“肽！怎么这么久了，这小子还没反应！”面具男念了许久的咒，抬头一看，发现宇文皓还在那愣怔着，并没有动手杀秦音。

　　“寂叶枯蝶，落幕纷纷卷秋风，秋风寂寂冷风嚎，绝情宝剑出鞘来、出鞘来！”

　　老婆婆用嘶哑的声音，高声唱着，忽而，她伸手往脸上一拔，她的“脸”竟被她拔掉了！

　　那张苍老的脸，随风飘落，露出一张更苍老，沟壑纵横的脸！

　　“面具之下，不一定是更美的面具，嘿嘿嘿……”

　　老婆婆咧嘴笑着，露出了一嘴发黄、带有残缺的牙。

　　宇文皓终于斜眼看了她一眼。

　　随之，眼里布满惊恐，“老巫婆，我不允许你伤害阿音！”

　　“去吧，用这残缺宝剑，斩断相思情缠！”说着，老婆婆支撑着拐杖，跃而飞起，将一道白光，猛的打入宇文皓剑中。

　　顿时，他手中剑，布上了一层冷白光。

　　“啊……”

　　白光忽而照到秦音身上，令她有种针扎入肌肤的刺痛感。

　　此刻，他手中剑不再是一把可以杀人的宝剑，而是一把可以弑魂的妖剑！

　　“咳咳咳……”

　　白光打出后，老婆婆整个人宛若枯败蛾子，委然滑倒在地，一阵剧烈干咳。

　　“老头子……如果可以……以后、照顾好小蛾……”

　　老婆婆倒地瞬间，周围扑棱蛾子仿佛感觉到了她的悲伤，纷纷飞到她周围，停驻在她身上，轻轻扇动着翅膀。

　　“老婆子！”不远处念咒的面具男显然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他身子疯狂抖动着，嘶哑哭喊，“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是让你布幻阵，没让你用命布阵啊，呜呜呜……”

　　说着，几行浑浊的泪不受控制的自眼里流出，怎么也止不住。

　　“老头子，我刚刚收到小娥传音了，她说，她在魔界牢笼里，过得好苦，呜呜呜我不忍心看她受苦了，不忍心……”

　　老婆婆身子开始渐渐消失，最后化作一片枯蝶，纷飞于灰蛾间。

　　“不！不可以，呜呜呜……”

　　面具男一把将面具抛开，露出一张饱经沧桑的脸。

　　他怔怔看着眼前纷飞的灰蛾，任由眼角两行浊泪落下。

　　“爹、爹……”

　　“杀了他们……”

　　“是他们害死了娘亲！”

　　迷迷糊糊间，他仿佛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蛾！小蛾，是你吗？”

　　他怔然抬头，眼前除了一群美姬翩翩起舞，渐欲迷人眼，啥也没有。

　　他的世界，开始模糊。

　　“呜呜呜……爹，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如果不是他们，我们早就一家团圆了，何至于颠沛流离！”

　　这时，他心底又响起了女儿小蛾的声音。

　　这个声音，足以让他自悲伤泥潭中奋起！

　　“该死，你们都该死，哈哈哈！”

　　老头子踉跄起身，跨步上前，“喀嚓”一声，将刚刚丢下的面具踩得粉碎。

　　随即，自怀中掏出一把通体血红半透明匕首来，猛然跃起，一股脑向秦音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