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峰起伏，青霞漫卷。</p>
古树灵木汇聚成林，千年火候的灵木比比皆是。</p>
玉霞山尽显自然风光。</p>
可这里远没有伏衡华想象中的仙气盈然。甚至在这里，根本看不到半点宫殿楼阁的影子。</p>
“姨母，相传金霞天女居于万霞宫、金光殿。每日仙殿吞吐万道霞光，普照山麓。那宫殿呢？”</p>
“不知道，”何仙音，“当年和你母亲来此，只有眼前这般景象。若非那份地图，我们甚至想不到，此处就是玉霞山脉。”</p>
当初二人来到这里，都不敢相信这片山脉就是玉霞山。</p>
最后，是贺云卿找到一株金霞天雨果，才断定此处和金霞天女有关。</p>
因为这种灵果只有玉霞山才有。</p>
二女怀疑仙人失踪前曾作法将道场掩去，避免外人窥伺。</p>
“丫头，你练一遍明霞剑诀。”</p>
殷九珑走上前，飞剑升空，从第一招朝露浮霞开始，朝阳丹霞、朝云飞霞……最后到晚霞入暮、栖霞暮景。</p>
伏衡华二人盯着天空，整座玉霞山没有半点反应。</p>
当最后一招朝暮合式演练完毕，玉霞山脉依旧万木青茂，不见半座楼台。</p>
“你确定，运剑时没有留手？”</p>
少女摇头，静静站在那里。</p>
“姨母，可能不是她的缘故。而是这处遗址另有玄机？”</p>
伏衡华沉吟道：“我们先在山中走走？对了，需要先建立一处据点。”</p>
“左边第三个山头，那里有我们当初使用过的一处据点。”</p>
剑光一卷，三人落入一处幻阵。</p>
先是迷雾飘动，随后伏衡华眼前出现重重幻境。</p>
双眸浮现八卦道纹，伏衡华一步跨出，落入阵内。</p>
四周摆放十几块大石，里面有竹榻、茶桌以及一个石灶。</p>
“这是我们当年来此探索时的休息地。”</p>
殷九珑往架子上飞快一瞥，看到六个样式不同的茶盏。</p>
“应该是何仙音那些友人吧？相传，她当年和几位女修交情甚笃。”</p>
突然，她看到伏衡华走向竹榻。</p>
见少年俯身轻抚床脚上的刻痕。</p>
“姨母，这是母亲遗留的？”</p>
“对，是云卿留下的。但她本人也没理解她占卜通玄出来的线索。”</p>
床脚刻痕只是一些奇怪的线段，类似卦爻，不成文字。</p>
伏衡华闭上眼，努力放空心神，使用修士的灵觉进行感应。</p>
突然，他身下多出一个蒲团。</p>
睁眼见殷九珑将蒲团放在身下，他点头道谢，继续研究线索。</p>
贺云卿崇尚心灵、灵觉的修行，从玄之又玄的命理寻找线索。与延龙一贯提倡的“实践出真知”是截然相反的路线。</p>
可伏衡华从小到大推演功法，都是“实证”路线的坚定支持者。</p>
一切演算根据参数，从现实出发，通过人体数据改良功法。</p>
如贺夫人这样凭借直觉，模湖写出天道反馈的线索，并进行解读的方式，着实难懂。</p>
何仙音在他开始研究时，以剑气画圈，把殷九珑圈禁。</p>
“你留在这里，我去其他地方看看。”</p>
为了保险，她还往二人身上留下剑意。</p>
既是保护，也是监督。如果殷九珑使坏，立时万剑穿身毙命。</p>
殷九珑心中苦笑：今天可真是无妄之灾啊！</p>
但她打小便和魔宫诸人不同，一心修炼仙术，心态十分平和。</p>
索性在何仙音离开后，便双手环膝，蹲坐在剑圈内，和伏衡华一起研究贺云卿遗留的刻痕。</p>
……</p>
玉音剑阁。</p>
袁岳施展无相魔法，在楼阁间游荡。</p>
“让伏衡华闭关，本身就有问题。以他的天赋，学一套玉音剑还需要闭关研究？那种声波攻击的玩意，有什么可练习的？”</p>
是自家的天魔斩念剑不好用了，还是小无相剑气不好玩了？</p>
“极大可能，是带他前往那处秘府。哼——难怪多年发现不了，原来是从剑池下去的吗？”</p>
袁岳盯着剑阁四周，不见二人离去的踪迹。显然，是从玉音剑阁的剑池前往天剑灵脉。</p>
“强行从剑阁走，他们就不怕被火河烧死？”</p>
袁岳曾随天魔殿主去过遗洲。</p>
他清楚，遗洲被云界大阵覆盖。从不同的位置下去，进入遗洲的位置也截然不同。在火河密布中土的情况下，一点位置偏移都有可能送命。</p>
“也不知那傻丫头有没有把我留下的妖虫放上去。如果放上去，我还有机会追上他们。”</p>
不知不觉见，黑雾来到伏衡华一行人寄居的院落。</p>
感受两股灵机在吞吐天地灵气，袁岳心中一动：</p>
“这二人是伏衡华的随从。不如拿他们作筏，留下魔种监视伏衡华？”</p>
左右张望后，他选择以恒寿入手。</p>
黑雾从门缝飘入，门口贴着的凝神符、镇魔符刚刚亮起，便被天魔之力镇压。</p>
“虽然有些谨慎，可惜，这些小玩意拦不住我。”</p>
黑雾在屋内涌动，当触及恒寿闭关所在的圆台时，骤然亮起夺目金光。</p>
十二金珠在恒寿头顶飞旋，一股神识轰向天魔黑雾。</p>
“谁！”</p>
双目怒睁，恒寿二话不说，出手便是一片剑光斩碎黑雾。</p>
下一刻，黑雾重新聚拢，以天魔秘法藏匿，屋内恢复如初。</p>
天魔？</p>
恒寿眼一眯，立刻明白来人身份。</p>
不敢大意，他左手运转仙道“凝神之术”，右手施展魔宫“天魔幻法”。两股玄气在胸前合拢，形成一道仙魔太极图。</p>
“玄清仙魔印、”</p>
太极图徐徐转动，屋内阴阳仙魔之力被强制激活，黑雾再度现身。</p>
这家伙也涉猎魔功？</p>
真是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仆从。</p>
眼见恒寿反击，袁岳当即就是一道天魔斩念剑。</p>
纵是恒寿心志坚定，在那一剑之下也被斩却战意。在愣神功夫，袁岳从窗户遁走。</p>
嗖嗖——</p>
身后十二金珠紧随，神识锁定袁岳从院落冲出去。</p>
恒寿推开门，看到门口没有反应的符箓，冷哼一声，直奔啸鱼的房门。</p>
蓦地，一道白光从啸鱼屋内窜出，追上黑雾便是一击。</p>
……</p>
啸鱼原本在屋内温养千眼神像。突然神像有感院落动静，一只手掌的眼睛看到恒寿那边的异动。</p>
见黑雾逃窜，她迅速将云潮瓶抛出。</p>
当——</p>
灵器当头砸下，袁岳不得不亮出一口天魔断刃将云潮瓶架住。</p>
十二金珠随后落下，他火速转变天魔之体，躲开这些珠子的攻击。</p>
“哪里来的狂徒！”</p>
灵风、苏雨正在不远处下棋。见这边有人打斗，连忙赶来查看。发现天魔踪迹，二女仗剑相迎。</p>
袁岳正和啸鱼、恒寿隔空交手，突然又来两位剑婢，压力倍增。</p>
交战十余回合，察觉二女剑术精妙，他连忙施展秘法逃走。</p>
云潮瓶和都天金珠见状，只得飞回主人所在。</p>
……</p>
恒寿与啸鱼汇合，收回自家法宝后，当即道：“有天魔坏我修行。”</p>
不做犹豫，啸鱼祭起千眼神像，上千只法眼看向整座剑阁。</p>
“哪来的，天上还是人间？”</p>
恒寿摇头，他魔法涉猎不多，只是为监督伏衡华，才刻意学了一些。他虽然感知到天魔气，却无法辨认来自域外还是魔宫。</p>
千眼神像不断挥动手臂，在剑阁一寸寸勘察。</p>
这般动静引来苏雨带人过来询问。得知有天魔作乱，诸女纷纷在剑阁展开搜查。</p>
黑雾遁回婢女屋内，感受到冥冥虚空投注的一道道奇异目光，心潮震动。</p>
“伏衡华身边的这对随从都不简单。千眼之法？这是千眼仙姑的手段吧？听闻千眼仙姑前些年坐化，敢情是伏家下的手？”</p>
袁岳知道千目宝珠的妙处，更加小心隐藏自己。</p>
这时，婢女急火火回屋，关门就喊：“你在胡闹什么！啸鱼已经闹出动静，剑阁都知道有魔徒闯进来了！”</p>
“不是没有暴露吗？”</p>
袁岳小心以秘术规避千眼目光，变回人形安慰情人。</p>
“我在剑阁走动，不也是为了探查玉霞山的线索？我现在可以确信，何仙音不在剑阁，她带伏衡华往玉霞山去了，走剑池通道。”</p>
“从剑池走？”</p>
婢女脸色一变。</p>
“这如何去找？”</p>
剑池那地方，他们能下去？</p>
就算下去了，如何从天剑灵脉周边前往云界大阵？</p>
“安心，我有分寸。等外头安静下来，你我找机会去剑池。只要剑圣不去地下炼剑，一般宗师来，我也有法子脱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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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柔地诉说甜言蜜语，让婢女再度舒缓心弦。</p>
一番鸾凤之礼后，婢女再度外出打探消息。</p>
见灵朝与灵风二女坐在一起商议，她赶紧过去询问。</p>
“可找到了？”</p>
“没找到。”</p>
见英霞脸上红云未消，灵朝并未起疑，低声道：“大姐发了脾气，喝令几位姐姐开启剑阁守护阵法，要仔细严查。”</p>
她所谓的大姐，是二十四婢女中年级最长的春姑。</p>
她追随何仙音已有五百年，不仅资历深，一身剑术更为精湛，配合玄胎修为，连袁岳也不敢正面对上。</p>
英霞心中忐忑，小声和她说了几句。</p>
这时，远处的阵法突然解除，月华徐徐洒入剑阁。</p>
三女顿时色变，连忙往剑阁门口而去。</p>
只见伏常清随啸鱼而来，正跟春姑说话。</p>
英霞心神震动，差点就惊吓出声。索性旁边几位剑婢的神情也很震惊，连忙上前询问春姑。</p>
春姑神色寡澹，面相类于中年妇人。</p>
“啸鱼姑娘挂心伏家少爷，特意请伏家长辈前来伏魔。”</p>
何仙音和伏衡华闭关，剑阁惊现魔踪，诸婢女心中惶恐，本也提出询人求助的建议。但几位年长的婢女了解主人性格，不欲闹得沸沸扬扬。</p>
万一没事，只是一场误会，却被诸女弄得兴师动众。待何仙音出关怪罪，她们可担待不起。</p>
啸鱼趁机提出建议，请伏常清来此做客，正好顺了她们心思。</p>
虽然要一位金丹大修士过来看护，是很不礼貌的事。但伏衡华在此，啸鱼拿“姑姑看望侄儿”的借口，旁人也说不得什么。</p>
于是，在英霞和情郎厮混时，几位主事剑婢让啸鱼请来伏常清。</p>
明月临驾，不见剑阁有半点异动，伏常清心中明白。</p>
何仙音已不在剑阁内。</p>
她心中暗恼：师姐和嫂子关系好，愿意给衡华好处。这本是一件好事。可衡华哪懂斗战之术？在遗洲若有个闪失，她能护得过来？</p>
虽然内心担忧，默默占卜推演。可面上，伏常清摆出一副大家风度，笑着安抚诸女，前往伏衡华所在院落。</p>
关上门，她对二人道：“我已告知师尊，他自会转告父亲。安心，伏家不会让他出事。倒是你二人，不要胡乱走动，安心随我守着玉音剑阁。”</p>
二人对视，默默应是。</p>
……</p>
“伏常清来了？”</p>
袁岳感知月华凌空，剑意毕露。</p>
他当机立断：去剑池！必须尽快行动。若闹大了，剑圣亲自出面，我便再也没有机会了。</p>
带英霞归来，他马上展开怀柔之策，蛊惑英霞与自己同行。</p>
英霞惦记玉霞山，自不肯在玉音剑阁安心当一个剑婢。</p>
心一横，便与袁岳连夜前往剑池。</p>
“伏常清到底不是主人，她的剑意虽然能笼罩剑阁，却无法细致关注每一处。而剑池作为禁地，她更不敢擅越。因此，这里反而最安全。”</p>
二人赶来剑阁，英霞心中大石落地。</p>
就在二人打算从剑阁下去时，突然看到辰云也在剑池周围打转。</p>
女孩显然也看到英霞。</p>
“英霞姐，你怎么也——这男子是谁？”</p>
英霞暗道不妙，察觉袁岳暗动杀机，她连忙挡住袁岳视线，笑道：“他是我道侣，随我一起下来、”</p>
“道侣？姐姐，主人好像不许我们私定终身。”</p>
“所以，我不敢告知外人啊。白天的事，也是一场误会。我这道侣赶来见我，却被贺家人撞上，误以为是魔徒擅闯。连隔壁的剑仙都惊动了。”</p>
英霞到底和辰云几十年姐妹，不愿她枉死在此，便想用话将她支开。</p>
辰云打量二人，忽然问：“姐姐来剑阁，是打算私奔吗？”</p>
英霞神情微变，见辰云飞快道：“你们也想去找主人的那处机缘？那我们就一起去！”</p>
一起？</p>
英霞愣住。这丫头深夜来此，也是为了玉霞山？</p>
“你……你再说什么？”</p>
“姐姐何必瞒我？如今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主人都没露面。显然不在剑阁。而她离去的道路，只有这里。姐姐，我不甘心当一个婢女，也不愿意被那个脾气阴晴不定的女人摆布。咱们索性一起下去，寻得那处仙缘。”</p>
“好！”</p>
在英霞回绝之前，袁岳抢先答应。</p>
他能感知到，辰云没说谎。而且她心中有着不亚于英霞的野心。</p>
当初怎么没发现这个小丫头，早知道，就多勾引一个了。</p>
英霞皱眉道：“剑池下面危机四伏，你可想好了？”</p>
“想好了。”</p>
“不如再加我一个？”</p>
这时，苏雨从外面进来。</p>
看到她，二女又是一愣。</p>
“东来遗洲珍藏物华天宝，我也想去下面看一看。三位，如果不希望我现在喊出声，不如一起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