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想明白这点,脸色立马变得阴沉起来。
“你给咱过来!”
“啊?”
老朱看那逆孙傻愣愣的,又循循善诱起来。
“来来,过来,皇爷爷赏你点东西!”
朱允熥听到这话,脸上立马变得开心起来,心里未免有几分得意。
古人这么好骗的吗,自己不过是吐露一下心扉,就把他给感动的要赏我啦?
朱元璋可是皇帝呀,能赏我点啥呢?
给我封王,还是赐给我一座大府邸?
朱允熥越想越美,屁颠屁颠的凑了过去。
“皇爷爷,您想赏我点啥呀?”
“孙儿未有尺寸之功,不宜赏赐过重吧?”
老朱听到这话整个人都要抑郁了,这孩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听不出咱话里有话吗?
“趴下!”
“啊?”
这次老朱没有一句多余的解释,见朱允熥依然傻愣愣的,直接抓着他的脖领子将他给提了起来,随后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哼哼!”
“咱赏你几个大巴掌,看你这个逆孙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随着一阵颇有节奏的啪啪声,朱允熥总算是明白了,这特娘的哪里是赏赐,这分明是挨揍吗!
只是,自己为啥挨揍啊!
“皇爷爷,你凭啥打我,我没犯错呀!”
“你没犯错?”
“你刚刚那话分明是在埋怨咱,埋怨咱对你爹期望太高,把你爹给逼死了!”
“皇爷爷,我不是这个意思呀,我是在说我自己,我没有埋怨您老的意思……”
“你也配!”
“你当咱不知道哩,你从小就调皮捣蛋,你爹啥时候对你有过期望?”
“你那就是影射咱,埋怨咱!”
老朱一边抱怨,一边啪啪的用手在朱允熥的屁股上做动能释放。
然而,让他很不爽的是,打了这么多下,这孙子竟然连哭都没哭一声。
这让他非常挫败,以为自己老了,连个孙子都打不动啦?
老朱想到此处,立马放弃手打,眼神逡巡的看向四周。
终于,他看到一根合适的东西。
这是一个靠在墙边的幡,他一脚将其踹折,然后撸掉糊着的白纸,一根简易的打孙棒就此形成。
重新寻得趁手家什的老朱,再次打起孙子来,那简直是如虎添翼,没两下就把那逆孙打的哇哇直叫。
事实上,朱允熥早就疼的受不了了,之所以没哭出来,只是隐约记得自己应该是个大人,哭出来太丢人了。
如果他要是知道这份坚持,非但没给自己带来尊重,反而促使了老朱的技术革新,他一定毫不犹豫的放弃原则,用最凄厉的声音哭出来。
老朱一边听着逆孙的哭喊声,一边挥舞着短棒,一边骂骂咧咧的训斥着。
“你个逆孙,咱让你胡说八道!”
“你个逆孙,咱咋就残暴不仁了!”
“咱对你严厉,那不是望着你好吗,好继承咱的皇位,管好这大明的江山!”
“咱不就是骂了你几句,你咋就能扔下咱自个走了,呜呜呜……”
“咱打死你算逑,你个不孝子啊,呜呜呜……”
老朱一开始还是打逆孙,训逆孙。可训着训着,感情不由自主的转移到朱标身上,将对朱标的怨念全都倾泻在逆孙身上。
朱允熥也听出不对劲来了,这尼玛啥情况,还有打着孙子骂儿子的玩法?
那现在是啥意思,我这是在代父受过?
朱允熥想到此处,哭的更伤心了。
这顿打挨得冤死了,简直比窦娥都冤!
老朱在朱允熥身上尽情的发泄着,直至听到朱允熥的哭声都变调了,这才猛然醒转。
嗨!
咱也是老糊涂了,跟个孩子较什么劲啊!
老朱想到此处,突然变得意兴阑珊起来,将手里的棍子往地上一扔,然后扒开逆孙的裤子。
嘶……
老朱看到逆孙那被自己打的不像样的屁股,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
“来人,传太医!”
不多时,太医颠颠的扛着药箱跑来。一看到还是白天那位皇孙,太医不禁愣了一下。
“陛下,二皇孙殿下又咋了?”
老朱听了太医的话,又看了看趴在椅子上抹眼泪的逆孙,脸上闪过一丝羞愧。
“咳咳……”
“这逆孙不听话,毁坏了咱皇儿的幡,被咱给揍了一顿!”
朱允熥听到这话,再次“哇”的一声哭出来。
这次不是疼的,是被那臭不要脸的老头给气的!
分明是那臭不要脸的老头自己踹折的,竟然也能怪到自己头上?
太医看了看地上段成两截的幡,只觉得一阵牙疼。
他早就听闻太子的次子顽劣不堪,没想到在太子的灵堂还能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唉!”
“二皇孙殿下确实过于顽劣了,但陛下也不宜苛责过甚……”
老朱心里毕竟还有几分愧疚,尤其在听到那逆孙撕心裂肺的哭声后,更是有心里一阵发虚。
“文杰,你看着孩子伤势重不重?”
“咱刚才也是在气头上,下手也没个轻重,莫不是把孩子给打坏了吧?”
郝文杰闻言赶忙上前查看一番,看到朱允熥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屁股,也是一阵头皮发麻。
都说太子是皇帝的逆鳞,可这逆鳞也太大了吧?
不管咋说,这孩子都是太子的亲生儿子,皇帝陛下的亲孙子,他怎么下得去这个手?
虽然郝文杰心里腹诽不已,但这种涉及皇家之事,他还是不敢多嘴的。
“回禀陛下,二皇孙殿下伤的确实很重,但好在不伤及根本,只是一些皮肉伤,敷上药过几日就能痊愈了。”
老朱听到郝文杰这般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那就给孩子上药吧!”
“上最好的药!”
“臣遵旨!”
郝文杰给朱允熥上完了药,老朱立马叫过来两个太监,抬着逆孙把他送回宫。
老朱看着朱允熥离去的背影,突然感到一阵困乏,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哈欠。
郝文杰听到这个哈欠,真如久旱逢甘霖那般欣喜啊。
自打太子去世,陛下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
而且谁都不能劝,谁劝跟谁急!
现在陛下自己困倦了,应该能好好睡一觉了吧?
老朱在打完哈欠后,心里也是陡然一惊。
咦!
打完那逆孙后,咱竟然不那么悲伤,胸口也不像之前那么堵得慌了。
难道说,打孙子还能舒缓心情?
就是这事太费孙子了,要不然可以定为常例!
郝文杰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陛下,可是要回宫?”
老朱借坡下驴的轻轻“嗯”了一声,郝文杰立马命人张罗起来。
“来人,快快,抬陛下的步撵来,陛下要回宫啦……”
老朱确实困惨了,在坐步撵回宫的路上就打起了鼾声。
郝文杰听着老朱那均匀的鼾声,开心的直抹眼泪。
皇帝陛下太不容易了,这么大一把年纪,还得忍受白发人送黑发人之苦……
这些天很多人都担心皇帝陛下扛不住,现在见到陛下放下悲伤,他是真心为陛下感到开心。
只是有一个问题让他想不通,皇帝陛下的心结怎么突然就打开了?
要是搞明白这件事,以后陛下再次陷入悲伤之时,也好拿来劝慰陛下呀。
如果某个趴在床上的皇孙知道郝文杰的这个想法,一定会挣扎着爬起来对他说一句。
郝文杰,我劝你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