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中的地板中央,因为王育坤的滑倒而形成了一条长长的空档。所有人都围在空当周围,打开手电筒仔细地看着。
“这地上的涂鸦好精致啊!”刘爽忍不住赞叹道,“好像塔罗牌背后的图案。”
确实,地上的图案仅露出了一角,看起来极其类似西方文化里的六芒星。那白色的线条和图案,勾勒得非常精细清楚,一看就是呕心沥血之作。
“所有人,把地上的图片整理一下,我要看看这个图案的全貌。”
在我的命令下,客厅的地板很快被清理出来。一幅复杂诡异的阵法图出现在我们的眼前。我看了一眼,转头回屋找到了刚刚的那本书。
书上的那个复生法阵的图案,和此刻大厅里的一模一样。
“高队,你这书是哪来的?”大家对比了一下,全都齐齐吸了口凉气。
“钱德发一直在翻看这本书,看样子他似乎不仅仅是搜集素材这么简单啊!”望着书上那些放在法阵里的,血淋淋的器官,我不由得心里一动,低声说道:“马上给技术科打电话,这里的地板需要查查血液反应了!”
很快,安静亲自驾车,带着两个技术科的骨干就赶到了现场。
“老让你私车公用,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要不我跟陈局给你申请点汽油?”我在安静耳边轻声说道。
“哎呀,你离我远点,痒!”安静轻轻地搓了搓耳朵,嗔怪地看了我一眼,“别了,为了那点汽油,又是打报告又是写申请,还得写什么私车出勤记录。我可不想为了那点油钱搞得这么麻烦。”
我不由得暗赞一声,真不愧是不差钱的富二代,说起话来就是恢弘大气!
技术科首先检测了一下地板的鲁米诺反应,结果就发现了遍地的荧光。于是这些技术科的骨干在安静的带领下,迅速展开现场搜证工作。
“地板几乎被鲜血涂过一遍了,原本原木色的地板,现在都变成红褐色了。”安静很严肃的摇了摇头,“我需要二队的帮忙,这里每一个房间,每一个收纳盒,甚至每一袋垃圾,都需要翻找和检查。”
“行,我们今天就归你调派了。”我郑重的点了点头,“如果有需要,我向陈局申请支援。”
“暂时不用了,你们先去车上拿口罩去吧,要不怕你们一会儿吐到现场。”安静挥了挥手,驱散了萦绕在厨房的一堆苍蝇。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绝对是我职业生涯最不愿意回忆的经历。翻动厨房那堆垃圾的时候,头顶上盘旋的苍蝇,好像是一片嗡嗡作响的乌云。腐臭粘稠的黑水在地上流淌,各种夹杂着食物香味、霉味、腐烂臭味的气体翻涌而出,那混合而成的味道,绝对是难以忘怀的人间极品。
我发誓,即使是深埋地下一年多,高度腐坏甚至已经爆炸的腐尸,那种单一的恶臭味道,也要比现在这个屋子里的味道好得多。
“安静姐,有没有护目镜,我觉得有些辣眼睛……”刘爽眨巴着眼睛,眼中已经泛着泪光。
为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起到以身作则的领导带头作用,我一头扎进了厨房里,孤身奋战在垃圾堆的第一线。为了不破坏现场,我们还专门在物业那里借来一辆小推车,将垃圾推到楼梯间进行分拣。
很快,物业小吴就已经落荒而逃,并且为我们打开了消防排烟通道。
中午时分,我总算是突破了重重障碍,在垃圾堆里打开了一条通道,成功杀到了厨房的窗户边上。我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打开窗户透透气。
窗户的玻璃被黑色的纸贴上了,只留下上边的一块玻璃透光。我摸索了半天,总算是找到了窗户的把手,拼了命地拉开之后,一股清凉清新的空气吹了进来,让我激动得都要哭了。
“握草!我居然还活着!”强忍着激动的泪水,我在心里已经痛骂钱德发这厮一万遍了。
当我打开窗户的一刹那,头顶上其实有一个小小的金属制品掉了下来。出于好奇,在猛吸两口新鲜空气之后,我又在垃圾堆里翻找起来。
很快,我找到了一个小型手电筒一样的东西。从外表上看,构造如出一辙。圆柱体的外形,聚光凹面镜的中心放着一个小灯泡。不过奇怪的是,这个东西的表面没有任何开关,掂量了一下分量,也不是特别重。我甚至都没有发现装电池的盖子。
“有没有人认识这是个什么东西?”我翻看了一下,随即把东西交给所有人传看。
转了一圈,东西落在了苑金龙的手里。他略微瞅了瞅,很笃定地说:“这是一个红外线反射器。”
“干啥用的?”我有些惊讶,“你怎么认识这个?”
比起这东西的作用,我更好奇苑金龙居然还掌握着我们的知识盲区。这家伙除了汽车那一套,别的一切都是小白。人文地理、科学常识一概不清楚,简直就是知识界的黑洞。
“我们家的车库装过这东西,这东西应该是一套的一部分。”苑金龙说道,“另一边是一个红外线发射器,经过这个东西反射之后传递回去。主要功能是防盗,红外线传输路径之间被挡住了,立即就会引发报警。”
“哦,红外线报警器嘛,我家小区里也有,但是还真没见过这种的。”安静恍然大悟。
而我在听完之后,微微皱起了眉头。转身回厨房查看的时候,发现这东西是放在窗户上边的那个透光的玻璃上,根据玻璃上留下来的印记,应该还是反射面冲着外边放置的。
只不过这东西下边用一个夹在窗户上的小木片抵着,所以窗户打开了,它也就掉了下来。
“报警装置……难道说?!……”我赶紧顺着反射器放置的小圆洞向外看,发现这个洞正对的位置,是小区外边的山林之中。
“王育坤,苑金龙,你们俩跟我来!”我来不及细说,喊上队伍里两个战斗力最强的家伙,一溜烟冲了出去。
刚刚从厨房的窗户看过去,正对的山坡之上,有一个不起眼的防空洞。我怀疑警报器的另一端就藏在那里,而失踪多日的钱德发,同样也躲在那里。
“翻墙上后山!”我吩咐了一声,面对三米多高的墙壁,助跑蹬墙鱼跃而上,身手不减当年。而王育坤和苑金龙稍差一点,二人做了个配合。王育坤先把苑金龙驼上来,然后苑金龙反手去拉他。
虽说身手比我差了点,但是速度也是不慢。
我从高墙一跃而下,目测了一下防空洞的位置,奋力向山上跑去。刚跑没几步,忽然发现了一条隐藏在杂草内的台阶小路。我们三人拾阶而上,小路蜿蜒曲折,但是目的地绝对是半山腰的防空洞。
“扩大搜索面积,钱德发很可能就在山洞里,而且现在已经惊了。你们俩注意保护自己。”我沉声说道。
“明白!”王育坤和苑金龙答应了一声,很快一左一右的扩大行进路线宽度。
后山其实没有多高,防空洞口也一直在我们的视线之中,但是由于这里杳无人烟,山路崎岖难行,以至于我们花费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才算是气喘吁吁地到达了洞口。
我摸出了自己的配枪,小心翼翼地向洞口靠近,同时给王育坤他俩递了个眼色。两人心领神会,立即埋伏在洞口四周,以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
防空洞的洞口不大,最高不超过两米,洞口四周用水泥抹平,上边还隐约看见四五十年前的标语。
封锁洞口的是一道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门,看起来有些年头。而栅栏门上的大铁链和大锁头却很新,一看就是经常使用。
此时栅栏门虚掩,洞内漆黑一片,我站在洞口向里边看了一眼,隐约看见洞深十余米的位置上,有一盏如同萤火虫般的电灯在幽幽地闪烁着。
借着这个微弱的灯光,我大概能看见这个洞的内部构造。它并不是一个直来直去的山洞,而是有拐弯和岔路的人工修筑工事。
我放低了身姿,轻轻迈步进去。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汽油味道。我心里一惊,暗道一声不妙。刚要往外跑,就看见那个幽暗的灯光周围忽然迸发出一连串电火花。
我慌忙转身卧倒。紧接着,在充满汽油蒸气的狭窄空间里,电火花引燃了汽油,而汽油则发生了爆炸。
于是在王育坤和苑金龙的眼中,我刚走进去,然后忽然躺在了门口,然后一股明亮的火球包裹着灼人的热浪喷涌而出。
好在这种闪爆来得快去得也快。我还处于被冲击后的蒙圈状态,王育坤和苑金龙已经背着我飞快地往山下跑了。
“放我下来,我没事儿!”我急忙对他俩喊道。
两人真以为我被炸了出来,已经凶多吉少了。此时居然听到我说话了顿时大喜过望,一下子就给我丢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