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好歹也是有理想有道德的警界精英，不能光想着钱，还要为理想而奋斗啊！”我笑着道。
“滚蛋！谈理想之前先把肚子填饱再说！”丁天庆一语双关，拿过我手里的外卖，坐在机房的地上大快朵颐起来。
“当了两天工人，生活习惯粗糙了好多啊！”眼看丁天庆席地而坐，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小子可是对自己的形象十分注重的，在外边也非常注意个人卫生。虽然他自己的家比狗窝强点有限。
丁天庆一边往嘴里扒拉着饭菜，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我现在是没那个讲究的条件，你看看这偌大的机房，连凳子都没一个，就随便找个地方凑合吧。好在这里边静电较多，灰尘什么的都附着在机柜上了，地上还挺干净的。”
说完，他还特意往旁边挪了挪地方：“来来，有什么事儿坐我旁边说。”
我倒是没那么多讲究，随便吹了吹就挨着他坐下。
“马川被杀的案子，目前已经进入最后阶段了。排除掉其他偶然因素，钱德发的嫌疑最大。只不过之前一直找不到实锤的证据链，所以一直没动他。不过也是到了和他正面交锋一下了。”
丁天庆听了，不由得点点头：“最早之前就把他列为了怀疑对象，只不过案件后续的进展，忽然离他越来越远，几个关键性的证据反而排除了他的嫌疑。不过他有目击者提供不在场证明，这件事情你们搞清楚了么？”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实话，我连他家住在哪都还不知道呢！这些天被陈东和苏梅牵着鼻子走来走去，早就把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给忘了。”
严格说起来，这件事确实是我和丁天庆的失误。但是这个钱德发最近毫无反常的行为，也确实极大地降低了自己的嫌疑。如果他在案发后几天就辞职跑路，恐怕早就被我们盯上了。偏偏这小子每天正点上下班，还为了动漫城能够重开劳心劳力。
“现在想想，这种正常的举动，恰恰就是反常。”丁天庆叹了口气，“作为一个心理上有一定缺陷的人，能有一个志趣相投的朋友该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可是这个钱德发在朋友被杀之后，表现得过于平静，好像死的只是个路人罢了……”
“我已经安排二队的人去找他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我也跟着叹了口气，“只不过我们手里没有丝毫的证据，只能以配合调查的名义去找他，没办法下发通缉令和协查报告。”
“那就绕开正常程序，走私人关系帮忙找一找。”丁天庆点了点头，“等明天我和几个老同学打打招呼，让他们留意一下新东市周边县市区有没有钱德发出没。至少不能让他消失在人海之中。”
我只来了刑警队不到一年，而且还并非是警校体系，加上我个人的性格原因，在警局系统几乎没有什么朋友，甚至能叫上名字的都没有几个。所以遇到这种事情，还得丁天庆去卖脸。
“老丁啊，我觉得这个案子之后，咱们需要总结反思了。”默不作声的坐了一会儿，我忽然道，“之前案子过于紧锣密鼓，牵扯到的人和事还过于复杂，因此一直没有时间。等抓到凶手之后，我们应当重新整合二队，明确各个人的工作和责任，这样才能心往一起想，劲儿往一起使。现在这样，完全是咱俩拖着所有人办案，不仅不能发挥其他人的优势，咱们也得累得半死……”
我算是比较委婉地批评了一下丁天庆的工作模式。这家伙确实聪明绝顶，又沉着冷静。但是他有一个非常严重的毛病，那就是过于自傲。
自傲到对智商比自己低的家伙，不自觉地就流露出一股不屑一顾的情绪。
且不说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也不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单单就是这种态度，就会将我俩和队员之间的关系拉得越来越远。
办案需要的是团队，你一个人单打独斗，浑身是铁又能打得了多少钉儿？
还有一点，那就是组建一个秘密二队的行动还没有完成，包括颜子铭和安静，组内只有四个人。我觉得陈陆突然消失这件事给我提了个醒，这个小队要尽快组织起来，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来自国安方面的任务找上门来了。
“哈哈，你这是给我挑毛病了啊！”丁天庆一下子就听明白了我的意思，哈哈大笑道，“我承认，这个问题是我的不对，我虚心接受批评。不过性格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未来一段时间，就要麻烦你担任一下政委这个工作了！”
“你可真是矮子里边挑大个的，就我这水平，哪能肩负起政委这么神圣的工作……”我苦笑着摇摇头。
“其实我觉得安静最合适了，只不过她现在是技术科的副主任了，和咱们不是一个系统。”丁天庆笑了笑，“不过没关系，你来也是一样的，有什么弄不明白的去问你家安静。”
“靠，你大爷的还真是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我苦笑道，“对了，你这边有什么发现没有？”
“哈，我这边的发现可有意思多了！”丁天庆神秘一笑，“我刚刚才知道，这个帝豪酒店唐胜源占着百分之五的股权，算得上是不小的股东了。换而言之，这里边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是他的人。你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掌握之中。”
“我靠！那还不赶紧走？你可别忘了，咱俩可在他面前露过脸。”我大惊失色，手脚都被吓得冰凉。
“嘿嘿，你搞错了吧，局子里那个唐胜源可是假的。我从郊外把他救回来的时候，专门躲着他。所以他根本不知道我究竟是谁。不过你嘛……我就不敢保证了，毕竟是上过电视，召开过新闻发布会的人……”
丁天庆话还没说完，我已经起身离开了。晚走片刻，搞不好门外就会多出一两队顶级雇佣兵来。
“喂！回来，跟你开玩笑呢！”丁天庆赶紧一把抓住我，笑眯眯地说道，“你放心，酒店的监控系统，我让颜子铭做过手脚了。她反向应用人脸匹配功能，只要你的脸出镜，就会被自动抠图成别人。除非你和认识你的人来个脸对脸，否则完全不必要担心。”
“靠！你大爷的有话不能一块说完？”我恼怒地捶了他一下，“不行，我以后还是尽量不来了，万一漏了底，把你陷进去可咋办？”
“你不来还真不行，我的工作服有定位，一旦离开暴露的更快。”丁天庆很平静的道，“知道为什么选择在机房和你见面么？因为这里边有电磁屏蔽，声音还嘈杂，电子信号进不来也出不去，因此干什么没人知道。可是你要是在外边大声嚷嚷，那可就非常容易暴露了！”
我听他说完，愣了老半天才缓缓说道：“至于么？一个酒店的电气工都这么严防死守的，这里边是特务机构，还是保密部门啊？事出反常，必有妖孽！”
“比较尴尬的是，这个酒店目前正在接待外宾，我们也不能太过造次。毕竟家丑不可外扬，不能让外人看笑话。”丁天庆耸了耸肩，“所以我这个潜伏工作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呢……”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脸颊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轻声说道：“你也别逞强了，咱们毕竟只是警察，像这种间谍的工作不适合我们。大概弄清楚唐胜源要干什么就行了。对了，陈陆你联系上了么？”
丁天庆黯然地摇了摇头，看来这一次国安要面对的对手非同一般。主场作战居然都需要切断外界联系，这是要打仗的节奏啊……
在帝豪酒店的地下机房里，我待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丁天庆进度这么慢是我没有想到的，虽然有了一点收获，但是连唐胜源的面都没见到，更别提弄清楚他要干什么了。看来二队明面上的工作，还需要我再扛一段时间。
两天之后，案子的进展一直停滞不前。针对钱德发的搜寻工作已经进行了超过四十八小时，这孙子好像人间蒸发一般。就连周边各县市区都没有他的影子。
“这孙子是死了还是躲起来了？难不成他还有同伙？”王育坤牛脾气上来了，愤恨地直拍桌子，“我看那个动漫城的陈胖子不像个好人，一定是他把人给藏起来了。”
王育坤指的自然是陈经理，只不过由于动漫城死人的消息传了出去，即使我们撤走了封锁，依旧是门前冷落车马稀。他是每一天都要赔个十几万费用进去，急得瘦了一大圈，陈胖子之名已经名不副实了。
“我们可是和他说过，这个钱德发极有可能就是凶手。”我轻轻地摇了摇头，“他一个商人，包庇杀人犯的可能性不大。”
钱德发大概一米七左右的个头，中等身材，案发当天去市中心采购去了。案发第二天录口供的时候，他出示了市中心的购物小票，时间就在案发之前半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