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陆的动作很迅速,在他的安排之下,我和安静被迅速送往最近的中心医院。
丁天庆也在大概十五分钟后送过来。这家伙看起来完好无损,但愣是被强行打包送进了病房,身上还缠着医用强制束缚带,双眼空洞无神,好像三观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喂,你该不会是被那几个保镖打傻了吧?”丁天庆久久无语,让我心里也发毛,赶紧小声问一句。
“打个屁啊,刚走下楼,呼啦一下子围上来二三十号人,都带着全套反恐装备和崭新的95自动步枪。就那几个小混混当场就吓尿了,根本用不着我出手。本来我以为是颜子铭找来的特警,结果这些人看到我,二话不说就给我绑了。你说我这上哪说理去啊!”
丁天庆颇为怨念地说着,听语气他似乎还不知道国安介入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毕竟这涉及到国家机密,决定是否告诉他的权力在陈陆,而不在我。
“……唉,妈的,老子干了这么多年警察,从来没这么窝囊过。你看看我的样子,连犯罪分子都不如呢!”丁天庆涨红了脸。
“算了算了,我先给你解开,你也消消气,毕竟是友非敌,否则咱们就只能在烈士陵园见面了。”我一边说着,一边帮他解束缚带。只是这家伙刚才动得太猛,以至于束缚带紧紧地卡在一起,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搞定。
“小高,我看你啥事儿也没有,安静也救回来了,是不是知道那些神秘人是什么来头?”刚一解除束缚,丁天庆就凑过来低声问道。
“丁队,这我可不能说,泄密的后果很严重的。”我苦笑着一摆手。
丁天庆一挑眉毛,然后脸上露出了恍然的神色。也不知他究竟知道了什么。
好再没过多久,陈陆突然出现在我们病房。他看了看我们活蹦乱跳,便挥挥手将我们带上了车。丁天庆全程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他搞不懂为什么名流会所的经理,好像突然变得十分牛逼的样子。
“自我介绍一下,国安陈陆。”这话是对丁天庆说的,说完,他神秘一笑,继续道,“时间紧迫,我就长话短说了。唐福华非法雇佣武装人员,敲诈勒索,威胁国家安全,现已被我方收监。具体情况需要看审讯结果。如证实确实没有进一步的威胁,将会转交给你们。”
“额,他还牵扯到一桩杀人案,我们也迫切需要他的口供。”丁天庆道。
“地方上的刑事案件,并不在我们的职权范围。”陈陆平静地说着,“如果你们有确凿的证据提交给我们,我们才会同意他先行接受警方询问。”
丁天庆皱了皱眉,却没有多说什么。我则比较无所谓,反正凶徒已经落网,究竟是交给国安还是公安,对我的心理来讲,没有任何区别。
之后陈陆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保密之类的事情,然后便让我们下了车。丁天庆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而我则站在他旁边不明所以。
“嗯……这个叫陈陆的说得对,现在给唐福华定罪的证据什么都没有。我们确实不算是完成任务。”丁天庆想了半天,忽然道,“现在回去整合队伍,搜查会展中心!我倒要看看那个雕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其实在下车的时候,我的眼角余光看到了陈陆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根据我对这帮人的了解,所谓的不插手地方不过是个说辞,真正的可能,是想要考察一下丁天庆和我,进而将我们纳入他们的组织。
至于我为什么这么清楚?在西北的时候,这种套路我经历过十二次。
丁天庆雄心勃勃地带队去会展中心搜查。考虑到我和颜子铭的状态,很贴心地把我们两个留下来看家。明知道只是演习的我心态很放松,也乐得偷个懒,索性和颜子铭整理白思琪被杀案的各种资料。
在重新观看收集到的各类监控视频时,我突然发现有一个奇怪的点。在白思琪刚到名流会所的时候,唐启林似乎有意让她在监控器前边露脸。酒醉之后白思琪去了另一间包房,消失了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再次出现,则一直看不清脸。
“难道这消失的一个小时,白思琪其实已经被人调包了么?”我的脑海里瞬间闪过这个念头。自己翻看监控录像的时候,终于找到了证据。
白思琪一直保养得当,双手粉嫩白皙,并未佩戴任何装饰。而唐启林带走的这个女人,通过出租车的监控摄像头可以看到,她的手粗糙一些,而且左手中指有长时间戴戒指留下来的印记。虽说视频质量欠佳,但是这个印记依旧十分明显地被拍下来了。
“原来如此,那就推翻了唐胜源作案的可能性啊!”我激动地一拍大腿。
唐启林换了个包房杀掉白思琪,之后又找来一个身材相仿的女人假扮。沿途故意留下线索,为的是混淆死亡时间和地点。他故意到唐胜源的家里打闹,趁着收拾东西的时候,将凶器和血液放到地下室的房间内,进而陷害唐胜源。
“咦?这么看似乎也没有证据指向唐福华啊!”我挠了挠头,“不行,看来还得搜查一下名流会所才能知道。”
我立即给丁天庆打电话,说了一下我刚刚的想法,他非常赞同。不过对于会展中心的搜查也是必要的,因此他让我去找陈局要人,对名流会所进行一个全方位的搜查。
我放下电话,忍不住大骂这个丁天庆狡猾。明明是觉得名流会所不好动,害怕在陈局面前碰个钉子,却偏偏找各种理由,让我去陈局那里送死……
不过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心里再不情愿,也只好硬着头皮来到了局长办公室。
轻轻敲了敲门,我就像是一个被老师课后找去训话的捣蛋学生,低着头走了进去。
“小高?找我有事么?”陈局笑着道。
“呃……其实吧……还是有点事情的……”我紧张地舔了舔嘴唇,说话都有点结结巴巴,“根据最新的证据显示,名流高级会所可能是白思琪案的第一现场,所以……我想申请搜查令,不知陈局……”
“哦,这事儿啊,我同意了,走正常程序找我签字就行了。”陈局出乎意料的平静,说完便继续低着头浏览文件。
“咦?这么容易?”我忍不住小声嘟囔着。名流会所的地位,在新东市的地位那是不用多说了,搜查那里会引起多方面的紧张,搞不好会出现大的动荡。
然而陈局轻描淡写地答应了一句,就好像决定中午吃米饭还是吃面条一样简单。
“还有事儿?”看我愣在当场,陈局又抬头问了一句。
“没……没了!”我生怕陈局反悔,赶紧飞快地将申请程序走完。丁天庆还在会展中心挖地三尺的时候,我已经带着从一队和行动队借调的人手,出发去名流会所了。
类似这样的娱乐场所,多半都是夜场兴旺。我们赶到的时候,偌大的停车场只有零星几台豪车。当我挥舞着搜查令出现在值班经理面前的时候,这家伙笑容可掬,非常客气与配合,那表情像极了电视剧里的汉奸见了鬼子。
“靠!难道不应该有点像样的阻拦么?比如说出来个人,鼻孔朝天地指着我说;‘你是哪根葱?敢上这里来搜查?!’”我心里暗暗腹诽,“如此一来,我期待的翻转打脸的剧情无法上演啊!”
虽然我内心乱七八糟想了一堆,但是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值班经理非常有眼力见儿,直接跳过了预热步骤,带着我们来到了唐福华专用的酒店四层东侧位置。一下子减少了我们的工作量。
我皱着眉头,疑窦丛生的看着这个值班经理,心里已经认定,这家伙八成就是国安的人。他们早就把这里摸透了,就等着警方来摘桃子了。
果不其然,在全体警员不懈的努力之下,位于唐福华休息室的暗道被发现。暗道被打开,里边的景象让人毛骨悚然。
这里俨然是一个设备齐全的解剖室,房间当中巨大的不锈钢桌子,擦拭得蹭光瓦亮。两侧墙壁的巨大玻璃罐子里,泡着不明的组织的标本,也不知是动物还是人体。
正对房门的墙边是一个小型工作台,上边书架上摆满了解剖类教科书。房间的地面是用白色瓷砖铺成的,湿漉漉的,好像刚刚冲洗完毕。瓷砖缝隙里,似乎有暗红色的东西。
而在房间的墙角,堆满了许多半成品的石膏像。所有的石膏像都有一个特点,没有眼睛。
虽说没有预想中的血腥场面,但是这些诡异的东西结合在一起,加上白思琪凄惨的死状,我依然觉得汗毛已经立起来了。
“技术科的人来了么?查一查这里的血迹残留,确定是否为白思琪案件的第一案发现场。”我叹了口气,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