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微微一笑,道。
在听到这句话之前,我和他们一样,没什么话可说。听到这句话,我却笑了。
笑声中,我眯起眼睛看看人。
大概是感受到,我的目光,刚才还侃侃而谈,大肆咒骂社会的众人没有一个敢跟我对视。
“你们都说够了吗?”我问道。
没人说话。
谁也不会说自己说够了,因为这句话淡得跟白开水一样。说够的人是不会说的,没说够的人将会继续侃侃而谈。
我等着,等到没人说话了我再说。
“很好,村长啊,我现在想问问你村里面不来电是几百年前的古人闹得?”我问道。
答案不用村长回答。若是说几百年前的古人不让他们村里来电,那岂不是太可笑了?
“你什么意思?”村长问道。
“村长啊,我想问问你,离你们最近的通电的村是哪个?”
我这话让村长懵了。他支支吾吾的说道:“前面两座山梁子的下河村。他们地方好啊,他们紧邻着县路,他们……”
“多少里?”我没等村长多说话,道。
“山路六七十里,一天一夜。”
“好好好,我问问你们,如果想在这山上开出一条道来。用全村人的力一天能不能开出一里路来?”
看着我晃动的手指,袁家一干人等全都低下了头。
他们心知肚明,别说是六七十里山路了,真要是做成小路一天都不只是一里地。
“看来大家都已经明白了。我不再说什么,只说着最后一句话,救人者自救!我们是警察,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我们救不了你们,就算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也救不了你们。村长啊,我看你们的脸色,貌似是都明白了。那我再说最后一句话。”
我索性找了一个座坐下,向后一靠看着他们。
“当年山势最险,最穷的地方莫过于秦国。秦人最后却能一统天下,因为秦不守关积极东出。就靠着肩挑手扛老秦人硬生生修出了一条函谷关大道直通韩国新政魏国大梁。虽然韩伟之地为了锁住秦国收取重税,等到天下商贾都知道来秦国有利可图的时候,韩伟都拦不住了。”
“村长,要想富先修路,你每挖一方土,每去一块石搬动了等郎妹陋习的基石。如同蚂蚁啃长堤的一般,你东来一块西来一块零打碎敲的,就算是万里长堤早早晚晚也有那一天。你们去了解世界,你们才能发现商机。世界了解你们才能给你们机会。救人者自救!好了,言尽于此。走,该带走的带走,该留下的留下!”
我说完站起身来,跟着我的人也忽然硬气了几分!
该走的走,该留的留。
这一次没有人拦着我们。
不过,我印象中却有两句话。
一句话是我们走到村长家门口的时候听到村长带着哭腔悲愤一声:“走!叫上所有不种地的爷们儿都给我修路去,拼了老命也要打通这条路!”
第二句话,或者不算一句话而是一声呼声,是我们离开村子的时候年轻的男丁们从村口开始打路基的吼声。
声音就算我们在山头都听得见。
“变了。”我笑道。
“是变了。高翔,你觉得等郎妹在这里还能有多长时间?”安静在我身边问道。
我笑了:“不论多长时间,只这一代人而已。下一代肯定就没有等郎妹了。”
或者离开大山走进城市,或者就在大山中为自己创收,总之村子正在改变。
等郎妹的陋习,我已经预见到了结局。
还好,结局……不错。
不错。
正是这一次局长给我们的评价。
顺利破解了案件,丁天庆、我和安静等一行人回到了新东市。
陈局长特地给了我们一个“不错”的评价。
“哎呦,我的局长大人就不会说一句好啊?”我站在陈局面前献媚的笑道,嘴角上满是玩世不恭的笑意。
“行,我说你好,行了吧。案子做的不错,据说还帮助了村里面的人。现在市里正在给你们请功,所以呢……”
“等会儿!”我打断了陈局:“我能喝口水冷静一下吗?”
陈局口风听着可不太对。
他们到市里给我们请功就请功吧,怎么还“所以呢……”
好像接下来有活要干啊!
陈局让我坐下了,更是主动给我倒了一杯水放在面前。
我看看这清亮亮的一次性杯子,又看看正忙着找茶叶的陈局,这冷汗……
在他这儿汇报了多少回了,从来没请我坐下,喝过水更没喝过茶。
沉吟半响,陈局淡淡一笑,道:“这是市里领导特供的好茶叶,这叫什么来着?对了,碎银子!”
“您自个儿留着喝吧,碎银子东西不是喝的。只给放在这一次性纸杯里面,还不如让我喝口酱油呢。我看您是有什么事儿吧?”
闻言,陈局笑了。
一看笑容就知道,貌似不太对头。
“你看看你人,我请你喝点好茶叶,你反而还教训我了。”
陈局一转身拿出一包的茶叶来。我这一看,翠绿翠绿的,这叫碎银子?明显铁观音嘛。
几粒茶往一次性纸杯里面一放知道,不是凡物!
香飘出来都不用尝,知道是好茶,而且还是上好的茶叶。
我看着这杯茶的金色茶汤,眉头不由得皱起。
这事儿太有意思了。
从来没给我倒过水的陈局,现在突然间给我来了好的茶叶。换成任何人只要不是缺心眼儿,基本上都会后脖梗子发凉。
“我说陈局,咱别闹行吗?您今天一定有什么事跟我说,你老老实实跟我说,让我把这口水喝下去。今儿的茶味道不错,再泡一会儿可就走味儿了。”
陈局呵呵一笑,回到他的位置上坐下来。
“你个猴崽子倒是精明。你就应了那句老话,沾上毛,简直就跟猴子一样了。我问你,回来几天了?”
我掐着指头算了算。
如果不算回来那一天大概是一个星期了。
“陈局,如果不算我回来那一天,我现在已经回来一个星期了。怎么了?”
“这一个星期过得怎么样?”
听完这话,我深深叹口气。看来这一个星期摸鱼划水打鸭子的生活彻底结束了。
陈局这是又碰上什么疑难杂案,要我帮忙了。
我微笑着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铁观音,又给他放下了。
“你就说吧,还有点什么苦差事,一会儿给我派过来吧。”
“果然是如此,我就知道你是咱们的破案精英,闲上一个星期就浑身难受了。我这里的确有个事儿想要给你。我问问你,你历史好吗?”
“二十四史通读。”
“知道谁是戚夫人吗?”
“汉高祖刘邦的夫人,刘如意的母亲。因为刘如意和汉高祖最像,所以高祖总是在如意和刘盈之间徘徊,不知道应该立谁。后来还是吕后去求了张良,才得到一个良策,请商山四皓出马。刘邦这才彻底断了念头,没有让刘如意做太子。为此张良得以善终,保存留侯一职。戚夫人后来被吕后做成人彘,刘如意虽然被刘盈保护也被吕后灌杀。”
“好!”陈局长一拍桌子,给我大声喝彩。
他这一拍桌子反而吓了我一跳,一个局长用得着吗?
“我就知道你精通这一段历史,看来这事非你莫属。”
“对,你就为了把这事栽到我脑袋上。行吧,有什么想不通的跟我说说看吧。”
“戚夫人杀人了。”
“等会儿,你再说一遍?”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怎么汉朝的人跑这杀人来了?
“我说,戚夫人杀人了!”
“您是说汉朝的人跑到现在杀人来了?这事你应该找狄仁杰。他是唐朝人正好在中间儿啊!”
见我不想接案,陈局将一封案卷放在我面前。
还真别说,案子确实有意思。
案子的受害者是一对夫妻。丈夫名字叫李辉,妻子名字叫张敏。
案件内容是李辉与妻子张敏在一年前被剁成人棍最终死亡。现场除了尸体,只有一个用血写的诗,诗内容为:子为母,母为狗。终日颠倒龙凤,常与死为伍。相离三千里,当谁使告女。
“案子已经一年多没有破了。我看底下的人没本事,你正好闲着呢。所以就找你来了。”
我仔细翻看了一下案件的卷宗,看到卷宗落款才知道为什么是我来破案子。
李辉夫妻人棍案。
“行,案子我接了!东西我拿回到二队去。”
“就知道你小子会接。”陈局笑道。
按照道理来说,想要破一个案子,至少得先回到案发现场才行。
现在案子已经持续了一年多了,案发现场早就已经没了。所以我只能从案卷的卷宗和照片上看到当时的惨状。
这件事情却着实让人挠头。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事儿的传言不少。
从案卷当中的口供不难得知,这里边风言风语有不少。
最多的说法这夫妻两个人不知道买了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东西,摆错地方了着了魇阵。
结果这一家子都被戚夫人给杀了,只留下了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
夫妻两个人死的时候,这孩子就在一墙之隔的外边。结果夫妻两个人死的极为凄惨,,孩子却是分毫未伤。
在这场案子当中,这应该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不是我人心狠,看过整个案子却觉得这孩子有点太幸运了。
“一岁多的孩子,按道理来说,只要听到点动静就会哭。”
我拿起旁边的诗句照片看看。
虽然,我不精通文字痕迹学,总也能看得明白一些文字当中所带的东西。
首先字实在太生硬,写的太难看了!一笔一画的真够呛,完全就像是小学生的涂鸦。
“李辉跟他老婆张敏是什么文化水平?都是大学本科。大学本科就写字?就这一笔书法,也不像是拿了十六年笔的人!”
我拿起两个人的档案看一看,又把档案扔下来。
看来事情还得找安静。
文字痕迹学,我并不精通,更没有资质出鉴定报告。要想把猜测变成证据,那就必须得有专业人才出的鉴定报告才行。
要办这件事情,找别人就错了,安静便是最合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