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儒此时也正跟苏邀说起回程的事儿,原本苏邀跟着去云南,无非是萧恒苏嵘毫无音讯,她实在担心,因此才强烈的要求跟着一道去看看到底情形如何。可现在,局势已经明朗,萧恒跟苏嵘都毫发无伤,并且将昭通拿到手了,那接下来就是平乱了。
虽然知道苏邀不是普通的女子,但是这到底是打仗,依崔大儒的意思,苏邀实在不必犯险。
他轻声说:“京中只怕也有事情等到姑娘回去处置,您若是要回去,我便让四郎送您回去。”
让崔四爷亲自送苏邀回去,可见崔大儒也是十分重视苏邀安全的。
苏邀却摇头拒绝了,都已经走到这里了,她并没有半途而废的意思,因此她见崔大儒有些诧异,便径直道:“先生不必为我担心,我先去看看我哥哥,到时候再说回程之事。”
崔大儒虽然觉得其实之后也没什么事非得要苏县主操心了,但是既然苏县主要去,他自然也不可能非得压着人家不叫人去,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等到回了自己船舱,燕草却有些不解:“姑娘,其实既然伯爷没事了,为什么我们还一定要去云南不可呢?”
要是让燕草来说,之前要去是没法子,毕竟苏嵘生死不知,家里上下都乱作一团,没有一个确切的结果,谁都不能放心。但是现在既然没事了,何必还要去呢?燕草倒是不为别的,她是担心自家姑娘的名声。
“要去一趟的。”苏邀没有多说,只是看了燕草一眼:“罢了,我心里有数,不必多说。对了,京城有消息送来吗?”
她拜托了陈东帮她查的事,算算时间,以陈东的效率,应当也差不多要有结果了。
燕草也拿自家姑娘没法子,姑娘既然都决定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她便说起正事来:“有的,都给您收拾在这里了。”
她把书信往苏邀面前推了推,给苏邀倒了茶,见苏邀没有什么其他的吩咐,才瞧瞧的退了出去。
苏邀见了信封上的火漆,便知道这信就是陈东寄来的,等到看完,便一时没有出声。
陈东在信中已经查明了那个嫁给大同商人的刘姑姑,她嫁了人之后,一直过的不算如意,远近的人都知道她因为连生了四五个女儿,没生儿子而被婆家挤兑,日子很是难过。
可是最近,刘姑姑的日子忽然好过起来了。
不仅变得阔绰,连向来十分欺负她的婆家也对她变得格外的俯首帖耳起来,听说是因为刘姑姑找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亲人,那亲人是大财主,因此接济了她不少、
吃着刘姑姑的接济,哪里还好意思再跟刘姑姑过不去?刘姑姑也因此扬眉吐气。
只是这所谓的亲人,按照陈东信上所说,如今这帮亲人已经去向不明了。
亲人?
苏邀始终是不信有那么巧合的事的,这些所谓的亲人,如今看来,倒是更像是那些教唆刘姑姑去跟贺太太说胡皇后的死亡真相的幕后主使。
阖上书信,苏邀想了想,写了封回信封了预备让燕草叫人送回京城,燕草却走进来急忙的又递上一封信来:“姑娘,又有一封信,刚好船今天靠了岸,说是今天才送上来的,只是如今才到咱们这里。”
船上毕竟还有崔大儒,他们也是要收信的,就耽搁了些时间。
苏邀接过来,就见信上说刘姑姑已经死了,是刘姑姑的娘去贺太太府上专门报信的。
这个时候!
萧恒刚好没事,刘姑姑便死了,其实打着的是什么主意?是巴不得快点刺激贺太太去刺杀皇帝或是巴不得贺太太闹出点什么事来,好打乱云南那边的部署。
陈东说,已经着人跟着刘家的,查的很清楚了,所谓的刘家的,其实是姓赖,是江南织造署刘春旺的心腹。
江南织造署?
苏邀立即便想到了当初在聚海庄的时候,听说的刘春旺和闵家。
这两家可是一直都跟汾阳王府和许家走的极近,只是朝廷清扫这些人的时候,不知道他们是命大还是如何,让他们躲过去了。
不过现如今,知道了是谁便不难办了。
她想到当时张鸣鹤在青州的时候所谓的死于马上风的事,皱了皱眉,写信回复了陈东。
陈东收到信的时候,那个刘妈妈已经是第二次去贺家了,这次再去,她可不是又讨银子去的,据说是专门给贺太太送东西去的,送的是当年刘姑姑留下的遗物,还说是刘姑姑千叮咛万嘱咐过了要转交给贺太太的。
贺太太正在昏睡。
贺姨母擦着眼泪接过了匣子,对刘妈妈摇头:“母亲她的身体一天差过一天,这几天又请了好几回太医,人人都说没法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到如今,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清醒的时候,就惦记着你们,惦记着刘姑姑,妈妈若是得闲,还请常来家里坐坐。”
刘妈妈看过去,果然见贺姨母身后的床上,贺太太正人事不省的躺着,面色透出一股诡异的白。
她面上也跟着难过起来,唉声叹气的摇头:“您也不要太过伤心了,说不得没事儿,再养一阵子,或许也就好了。”
贺姨母哽咽着摇了摇头,让刘妈妈留下用饭。
刘妈妈哪里肯,忙道:“家里上下也有许多事,多谢您了,只是实在是不得空,等到太太身体好了,我再上门来。”
贺姨母便让管事妈妈亲自送了她出去。
刘妈妈出了贺家的门,站在贺家侧门前立了一会儿,眼见着贺家这短短时间之内又来了好几个大夫,便皱了皱眉头转过身,很快便绕了一圈回了刘家在京城的宅子。
刘家的宅子在东四胡同,是极好的位子,而且宅子也极尽宽阔,刘妈妈从偏门进了门,没过一会儿便到了正院。
房里已经有人在等着了,刘妈妈一进屋子,上头便问:“怎么样?”
“不成,她都出气多进气少了,看着就快死了的样儿。”刘妈妈一扫之前的忠厚老实样,满脸晦气的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