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恒动也不动,并没有生气,目光澄澈的朝着苏嵘看过去,苏嵘眼里的不满意和拒绝他看懂了,但是他并没有避让,直直的跟苏嵘对视,态度坚定。
苏嵘有什么东西轻微的松动了, 但是他还是耿直的朝着萧恒摇头:“长兄如父,如今三叔不在这里,我是幺幺的大哥,我可以替她作主。”
他一路看着苏邀走过来,不,或者说,他跟苏邀是一路互相扶持着走过来的,彼此之间的情分,比嫡亲的兄妹也不差什么, 对于这个妹妹,他心里纯粹的只有爱怜,正因为如此,所以更加不想要她一头栽进一个权力漩涡里不能抽身。
人生可以有很多种可能,但是踏入皇家,实在是最糟糕的一种。
当年元丰帝难道跟胡皇后的感情不够深刻吗?可是到头来如何?
权力、疑心,都会一点点的消磨掉那些爱意和信任,把你深爱的人变得面目全非,甚至自己也不再是从前的自己,苏嵘不是只想了一天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他一路以来早已经想过无数遍了。
哪怕苏邀也有这个心思,他也不会同意的。
所以如今, 萧恒问起来苏邀知不知道,他也坦然自若的答了。
不是苏邀的意思, 就是他的意思。
他可以为萧恒卖命, 苏邀也可以,但是,其他的不行。
萧恒却抬手打断了苏嵘, 而后直视着他轻声道:“不是如此的,苏嵘,你是为了幺幺好,但是你若是说出这样的话,便实在太不了解她。要不要走,何时走,她是一个有分寸的人,我们所谓的为你好,其实很多人在某种程度上,都是自我以为。我明白你的顾虑,也知道你对幺幺的担心,但是,你如何能保证你为她做的每个决定都正确呢?若是不能,为什么你不能相信她自己的眼光,自己选择的路?”
话已经说到这個地步,萧恒也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再遮遮掩掩, 而是斩钉截铁的告诉他:“你顾虑的没错, 我的确是心悦幺幺,我很喜欢她,若是这辈子需要娶一个人与我携手,我只希望那个人是她。所以,她想要审谁,我便让她审谁,不是因为我不知道别人如何议论她,而是因为,我知道她不在意这些,也因为......”
苏嵘惊呆了。
他只是想要委婉的警告萧恒,以后还是需要保持距离,不要把自己的喜欢摊开来说在明面上,但是,谁能想到萧恒他竟然直接就表明心意了啊!?
这种,这种突如其来的表心意,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招架了!
萧恒挑了挑眉把接下来的话说完:“也因为,我也不在意那些,在我眼里,她就是该如此不受束缚的去做她想做的一切,不受制于身份,性别,她要走的路,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会陪着她一起走完。”
!
苏嵘着实没想到,他就是试探着想要让萧恒以后注意些分寸,就把萧恒这样的话给招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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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的,他是怎么回都不对劲。
因此话题本来是他挑起来的,但是他一时竟然被萧恒说的哑口无言,反而无言以对了起来。
纠结了半响,苏嵘没有理会萧恒那番话,只是满怀愁绪的走了。
崔大儒跟崔四爷走在后头的,刚才那番对话,他们自然也是听的清清楚楚,见苏嵘走了,崔四爷还有些纳闷:“我还以为,苏姑娘这么被殿下所重视,这是苏家跟殿下之间早有默契呢,原来竟不是啊?”
他看苏嵘之前对苏邀跟来云南没什么意见,还以为苏嵘也是做好了准备的,没料到苏嵘原来是反对苏邀嫁给萧恒的。
崔大儒一路上是跟苏邀一道来的云南,他知道的比儿子自然又要多一些,不过,这些都是年轻人的事了,在崔大儒来说,他是对此事乐见其成的,萧恒是能屈能伸,但若是能有一个像是苏邀这种聪明的贤内助,那以后的路必然是会走的更稳当许多的。
不过眼下要紧的还不是这些,再说,就如他之前所想的那样,年轻人的事,自有他们自己去解决,因此,崔大儒看了儿子一眼:“这是殿下私事,不必多管,把你自己的嘴管好就是了。”
父亲既然都这么说了,崔四爷还有什么可说的,不过让崔四爷来说,他也得说一句,殿下其实跟苏姑娘当真是挺配的。
杨参议一行人气冲冲的回了房,杨参议去理事了,杨夫人和杨三小姐气的都没吃饭,杨三小姐当晚还做了个梦,梦里梦见萧恒不喜欢苏邀,对她却另眼相待,但是醒来却是更加难受,便忍不住哭起来,丫头去请了杨夫人来,杨夫人见杨三小姐哭的厉害,便忍着心烦安慰她几句,又摇头道:“好了,哭的这么厉害,当心明儿起来眼睛都肿的睁不开,别在这儿哭了,早些休息吧,其他的事,自有我跟你父亲为伱想法子,你不必担心。”
哪里能不担心?
之前杨三小姐虽然十分不喜欢苏邀,但是也没把苏邀真的当回事,可现在不同,萧恒为了苏邀站出来亲自打他们的脸,这让杨三小姐已经完全抛弃了幻想,自己也明白苏邀在那位殿下心里,只怕是真的不同的。
她心里又惊又怕,握着母亲的胳膊不肯松开:“能想什么法子啊?他显然不喜欢我.....”
杨夫人眼神顿时锐利起来:“喜欢不喜欢的,说那些没用的做什么?!这世上多得是不喜欢彼此的夫妻,不一样要过下去?”
杨青鱼茫然的看着母亲,对于母亲的这番话懵懵懂懂,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杨夫人却已经下定了决心,回过头来摸了摸女儿的头发,轻声道:“好了,这些道理,跟你说了你也不知道,你别慌这件事,不是不能成,事在人为么。母亲总是会让我的女儿过上好日子的。”
既然苏邀挡在前面,那就把这个拦路石搬开就是了!
反正这种事从前也不是没有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