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春树在挪威的森林里曾经写道,哪里会有人喜欢孤独,只是不喜欢失望罢了。
知晓第一次看见这句话,眼泪莫名其妙就流下来了,只觉得这句话直击她内心深处。
不喜欢失望,所以宁愿一个人,宁愿独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好不容易对一个人有了一丁点珍惜的意思,这个想法又中途夭折了。
只是多年后,她甚至有些庆幸遇到的那些事认识过的那些人。
有时候不知道年纪轻经历这件事情到底是好是坏,大人说什么事情都有两面性,她现在信了。
若说是好,那也的确有好的一面。早点认清身边的人是人是狗,时间久了,这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事情便也就淡了。早发生的确算是一件好事,不至于让她浪费更多时间在一份不值得付出的感情上。
若说不好,那也的确有不好的一面。她虽然靠自己出了一口大大的恶气,不再像现在这么懦弱,但是也对年少时期的她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年纪太轻,经历这些事,如果自己的心理调节能力不好,那很可能毁的就是她以后光辉灿烂的一辈子。
也得亏她心理素质不错,不至于被那段难过的岁月腐蚀掉内心。
释迦牟尼佛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无论你遇见谁,都是你生命里该出现的人,都有原因,都有使命,绝非偶然,这个人一定会教会你一些什么。”
姚清教会她的,大概就是,永远不要指望从表面看到人或事物的本质。
知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等她认认真真的烧完了那本厚重的笔记,才发现对面那个人还没走。
可能因为蹲着腿麻了,他便坐在对面的石头上,静静的玩着手机,时不时的会换个舒服的姿势。
知晓一抬眼,看到他略有些阴柔的五官映在暖暖的火光中,那一瞬间,她觉得不是那么孤单落寞,心里稍微有了一丝安慰。
至少她不是一个人了。知晓觉得自己很矛盾,明明希望有人陪伴,却还要把最好的朋友赶走。这大概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心理矛盾,总是想不拖累不麻烦别人,却总是希望有那么一个人能始终站在你身边,无论你是否需要,拒绝与否。
让她感觉到,有一个人,一直都在那里呆着。
然而这个让她感动的安慰,来自于一个不熟悉的同学。而且刚刚还对人家不是很礼貌,就算现在很感动,也不能打自己的脸啊。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知晓面上冷漠的瞟他一眼,嘴硬着说完话,站起来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不是,路过,怕你寻死,来看看。”他笑着跟她开玩笑。
知晓哧了一声,这么点事还不足以让她产生那种极端的念想。不再搭理他,转身离开。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对于来自一个陌生人的莫名关怀,就算是同校的同学,感动归感动,防备还是要有的。她现在对人性已经有点杯弓蛇影了,不敢太相信任何人。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蛇同类啊。
走出篮球场时,那里还有几个人在打球。她看了一眼,发现又是姚清熟悉的那群人。心里那股烦躁又冉冉升起,怎么哪哪都能遇上与她相关的人。
尤其是其中一个她平时不仅不讨厌还很乐意见到的人,却是她现在最不想遇见的人。
心里感慨着,脚步一点也不迟疑,想快步穿过篮球场。
“欸,汪知晓。”似乎是姚星的声音。
知晓听到他的声音,停住脚步,转眼睨他,虽然很不想见到那张和姚清十分相似的脸,但是还是想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
她眼中的锐利像激光一样射向他,攻击力十足。
姚星看到她的眼神,毫不畏惧,嘴里响起一声轻浮的哨声,随即吊儿郎当的说道,“姚清的事我替她向你道歉啊,别介意,毕竟你们俩曾经也是好朋友阿,况且,阿至已经教训过她了。欸,话说咱冬至哥还在这儿,你要不要过来聊聊顺便亲自表白一下?”话虽这样说着,但是姚星的语气却没有一丝认真的意思,甚至带了点轻蔑和调侃。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俩兄妹脾性完全一致,不用说都能看出是一个妈生的。
这句话的意思,无非就是姚清没被自己的亲哥哥教训,反而被孟冬至教训了一顿。就是想让她这个外人明白姚清和孟冬至的关系有多亲密么?
不过她现在没什么心思管她们俩多亲密,反正,姚清这笔账,无论他们俩多亲密,她迟早都是要算的。
越亲密,越是要算个清清楚楚。
她正陷入沉思,耳边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是篮球重重的砸在篮板上的声音。
知晓被吓了一跳立即回神,心脏狂跳个不停。她皱着眉十分好奇的侧头,看看什么情况。
篮球还在地上弹跳得正欢,印象中那道颀长的背影向篮板下走去,他将头上戴着的白色发带拽下来,甩了甩汗,运动背心已被汗沁湿,紧紧的贴在他肌肉健壮的后背上。
再次转身时,他手上拿着一瓶矿泉水。似乎感受到她的视线,他侧过头略一抬眸,两人视线在空气中凝视了几秒,火花四溢...他率先回神,眉心一皱,甩过来一个难以琢磨的眼神,便立即将头偏向一旁,咕隆咕隆灌了一大口水。
只是这一眼,便让她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反正都是讨厌,多讨厌一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知晓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垂着头转身走了。
耳边隐隐约约能听到程子禾责怪姚星的声音,然后便是球与地碰撞的声音。
她和姚清之间的友情,算起来,也不过才持续了一个学期而已。在后来的日子里,大多数都是在冷战中度过。
高一下学期才过了一半,她和姚清也终于彻底闹翻成为了众所周知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