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阳光明媚的天气骤然昏暗下来,乌云犹如被烤焦的棉花糖飘过,天空轰轰作响,仿佛时刻有一道闪电即将降世一般。
“打天雷了,先回家。”狼王一边撑着这只庞然大物,一边腾出一只手来接捧落下的雨滴,感受着来自雨水的清凉,狼王知道,有龙肉吃,加上天雨代表着什么。
狼垚无所谓雨滴带来的一切,但还是喜欢雨滴冲刷自己的身体,以及被雨水溅起的泥土芳香,这场雨犹如圣水一般冲刷着所有人身上的罪恶一般神圣。
部落里的狼人纷纷躲避雨水,他们珍贵的绒毛可不容被天水打湿,尽管他们身上披着的都是一些奇珍异兽的皮毛。到家后倒是拿出了各种木桶,摆满了部落房屋。
“厨子!”狼王呵斥着。
厨子,又称狼厨子,是部落中厨艺最为强劲的一位,除非盛宴,或是个人伙食,否则都一律不会亲自下厨。
“来咯!”狼厨子拿着抹布一边擦试着爪子上的肉沫一边收起自己的爪子,提着肉球般的肥肚子,开启了那被兽油熏黑的陈年木质厨房大门,一身虎皮行者服,鞋子是牛皮靴,毕竟是狼人部落,有这些东西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以至于见头骨如家乡。
看到眼前的一幕,厨子就知道得干活了,龙可是一年只能遇到个位数次的品种,脑子里已经想好了配料的比例,以及龙肉的切法,不去想什么制肉方法,因为他们只吃烤熟的肉,同时也想到了那个两个来月都没用过的大烤架。
厨子嘴里发出“哟哟哟”的赞叹,一摇一摆的走了过来,没有狼王的震地感,倒是那肚子给人的油腻感不少。
“有龙有天水,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不像狼王那种骨头卡嗓子的声音。
厨子转眼看着狼垚,他知道狼垚并不是狼王的孩子,虽然这算不上秘密,这一点全部落的人都知道,狼垚是狼王他大哥的孩子,但狼王还是犹如亲儿子一般的对待。但这并不影响厨子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狼王或者这个下一任狼王的打算。
虽然厨子自己在部落里的地位不亚于狼垚,但是他并不满足自己的现状,当狼王的老丈人,地位是不是更高一点?他一直打着这样的小算盘。
“那个,”厨子打断了自己的想法,因为想到自己女儿那般倔强,那种只把狼垚当弟弟的不成熟的气息,想着就来气,至少厨子是这样想的。“狼垚,把抗水柴火搬过来。”
“好。”狼垚一直以来都是直爽的语气,也因为如此,在他小时候就已经跟不少成年狼大叔定下了不可分割的干系,现在狼垚十七,当年那些大叔现在也有三十有几了,也都也有了孩子,部落上那些五六七岁的孩子就是当年狼垚结交的打过交道的大叔们的孩子们。
只见狼王尾巴一打在狼垚尾巴上,狼垚扭过头则是不解的耸了耸耳朵。
狼王朝着另一个方向抬了抬下巴,当然,过了那么多年,狼垚也知道狼王是什么意思,既然是盛宴,那就需要更大的烹饪工具,而在这个部落最强的烹饪工具非烤架莫属,这个烤架便是放在部落最北部充当大门的那个铁杆。
抗水柴火合计还不到千斤,对狼垚简直是轻轻松松,但是那个十来万斤重的烤架就有些难度了,这明显是一个考验,就是测试狼垚有没有那个实力举起那个烤架。
“嗯。”狼垚一下明白了狼王的意思,并不紧不慢地往北门的方向走去,中途还不忘,吐出舌头“偷偷”喝一下这天水,并不是他喜欢这个水,而是他喜欢天水里包含泥土芬芳的感觉。
“獒战,”厨子疑惑的问了狼王并且没有称狼王为狼王,而是直称本名,狼王也是许久没有听到有人喊他名字了,倒是生出了对自己名字的陌生感。
“狼垚搬得动那玩意儿么?那可是比你肩上扛着的龙还重啊!”厨子继续说着,本以为狼王会因为他直乎他名字而被臭骂一顿,但是没有,厨子也停止了那快速跳动的心,等着狼王下一句话。
“你在紧张啥,咋叫都行,祖先留下的陋习该改得改,倒是你提醒俺了。”狼王并没有表现出厨子想象的那般战场上怒斥敌人的表情,而是无所谓,这倒是令厨子坚信的决得女儿的亲事可以定下了。
还没等厨子安下心来,狼王便将肩上那头巨龙直接往空地一砸,巨龙翻了好几翻,不少族人放在房顶的木盆纷纷被这大举动给震下,給厨子吓得往后跳了一小段。
狼王舒舒服服的长叹一声,便开始活动胫骨,大手大脚的样子让厨子还是感觉把女儿嫁给下一代狼王——狼垚比较好。
不少族人骂骂喋喋的开门,一个个都准备出去捡掉在地上的木盆,有的甚至以为是龙族入侵了,便伸着爪子就出来了,就在开门那一刻各个惊呆了,一条龙倒在眼前,吐着舌头,翻着白眼。再看肚皮,没有起伏,这简直就是个惊喜,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不是龙族入侵,而是首领又打猎到一条足以吃一周的食物了。
都不顾地上的木盆了,纷纷舞蹈于天水与“食物”之间,个个都备好了手上锋利的爪子准备听从厨子的指挥,毕竟这可是一年里只能吃个位数的美食,说不定是一次,好的话就是九次,他们个个都记得五年前闹饥荒的一次,来来回回吃了五十来只龙,足足过完了整年的饥荒,那年草地并不茂盛,食草动物面临着史上最恐怖的灾难,没有草就不能活。
而食肉动物,没有食草动物的供养也将进入饥饿,就在那一刻,高傲的龙族也因为没有食物到了更远方的地带觅食,当然,他们遇到了狼族。
而龙肉也就成为了狼族最喜欢的食物,稀有,香气,就算龙肉再老,他们也有足以能撕开铁板的牙齿来撕裂一切。
“烤架来咯!!!”狼垚肩上扛着一只铁杆,没错,是一只,他把烧烤架拆成了好几份。
健步如飞,犹如准备撑杆跳的运动员一般迅速。
看到这一幕的族人无不是下巴落地,平日里在他们眼中无所事事的狼垚既是如此力大无穷。
只见狼垚一跃而起,纵向的直直扔出铁杆,铁杆由上而下的越过脑门往胯下飞去,直插龙脑,绿色血液喷涌而出,溅了在场所有人一脸绿色脑浆,铁杆震地的晃动不亚于狼王打仗时的那分霸道,落地后还不忘撵撵鼻子,得意得笑容一拥而上,似乎在等着来自某人得赞扬。
厨子就像是脚下生风一般上前给了狼垚一脑瓜崩,痛得狼垚不知所措,只见厨子呵斥着“龙油很珍贵的”随后有点胆怯的望着狼王,毕竟这还是狼王的“孩子”教不教训还得看看狼王脸色,狼垚则是盖着自己的耳朵,让声音减小一点。
狼王咬着双唇尽量不让自己笑出来,但是终究还是鼻子漏风。因为狼垚这个性格就是习他的,獒战以前也因为淘气被长辈训过几句,所以看到厨子训斥狼垚,獒战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所以厨子就这样一连串接着说了下去,面对喋喋不休的厨子,狼垚抿着嘴唇用余光像狼王求情,狼王并不领情的四处张望。没有求助对象的狼垚也只好卷起耳朵来面对眼前的唾沫星子。
“好了,”狼王打断了厨子的废话,介时厨子也停下了训斥,一副理所当然但又有点畏惧的表情,狼垚直了直耳朵,抬起头准备好了听从狼王下一步指挥。纵看,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除了天水之音,再无鼾嗤,各个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狼王发落。
看到狼垚只搬过来一个铁杆,这一点倒是令狼王有几分惊讶,因为那个烧烤架总总共共是十一节铁杆,榫卯式连接,向来都是一群人搬来搬去的,没想到狼垚既想出了化整为零这一个方法。
“你把烤架拆了?”狼王故意试问,同时也满足一下狼垚心中的喜悦。
“什么?这……你……”厨子指了指铁杆,又指了指狼垚,他觉得这种行为对先祖不敬,但是想了想这可能以后会是自己的女婿,便也不再做声。
还好狼王在他话音刚落那一刻接上了话,不然厨子还真是不知道该停还是说些什么,自己一想那还真是有点怪尴尬的。
但是这句话出乎厨子意料,眼睛都快蹦出眼眶了,他甚至觉得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还是狼王说错了话“你做的很好!”厨子唯唯诺诺的伸出了食指小关节,做出了除了狼垚与狼王,后面的人都看不到的动作,只见厨子指着铁杆说道“不是,这个可是祖先留下的东西。”
“俺觉得狼垚做的很好,不管你满不满意,俺是绝对满意。”虽然狼王一直把“我”,说成“俺”,但也去除不了他的一身气场,所以说狼王在族人面前表现出来的是飒气一点没说错。
“那……那我也没意见。”厨子收手,往肥大的肚子上擦拭了一番,天水由虎皮衣慎入厨子的狼皮之中,倒是有几分冷静了,毕竟刚才自己直称其名这也是对祖先和狼王的不敬,所以厨子便不在作响。
狼王满意的看了看二人,以及在下屏息等候的众人,这才放下气场说了句“把剩下的搬过来。”众人也都纷纷吐出憋坏的气,连忙吸一口新鲜的被天水打湿的泥土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