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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秦茗像是避蛇蝎似的一个翻身坐在了地毯上,终于避开了与许戊仇任何的身子接触。
若是换个男人,此刻她肯定落荒而逃,或者将眼睛移开了,可是这个男人是许戊仇,是那个传说中被她踢坏了的男人,所以,秦茗的眼睛一眼不眨地盯着那顶帐篷,一脸不可思议。
“咳咳……”许戊仇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悲催的是,秦茗的眸光却仍旧定定地落在那帐篷上,看得那家伙蹭蹭蹭地更加茁壮成长。
不想再被秦茗的眼神秒杀到更加狼狈的地步,许戊仇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阻挡了秦茗捕捉的视线。
虽然他很想将坐在地上发傻的秦茗拉起来,可是想到他口口声声出事的家伙变成了这副样子,他根本就没脸再去面对秦茗。
怎么会这样?
许戊仇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秦茗回过神来之后,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坐回自己的位置,却再也没有吃饭的兴致。
没有去看正惭愧地望着自己的许戊仇,秦茗低着头看着自己面前的碗碟,不悦地问,“许戊仇,为什么要骗我?”
“我没有骗你,妞,谢谢你让我发现了我的症结所在,我想,我不必再看医生了,因为我从此痊愈了。”
许戊仇的口吻极为严肃认真,没有丝毫戏谑的成分,秦茗朝着他望去,忽地想到黎戈说过的话,他说许戊仇的疾病可能是出自心理上。
这样一联想,许戊仇有可能真的没有骗她,但是,他怎么会突然就好了呢?
刚才两人摔倒的事虽然很尴尬,但跟许戊仇的疾病心理扯得上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感谢她?
于是,秦茗凝眉问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如果你没有骗我,怎么会眨眼之间就会痊愈?”
许戊仇喝了一口茶水,苦涩一笑,“因为我的身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学会了克制与收敛。”
“现在想想,我以前根本就不像一个男人,而更像一只随时可以发:情的兽,但凡哪个漂亮女人入了眼,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怎么跟她沟通,而是想的怎么跟她尽快上了床,一逞鱼水之欢。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也不管我们之间有没有感情,我只顾在欲:望的驱使下,恣意放纵着自己的身:体,从不让沉睡的心凌驾于欲:望之上。”
“但是,自从我遇见一个女人,不知不觉地爱上一个女人之后,我那颗一直沉睡的心突然开始苏醒了,即便那个女人我永远都没法得到,我还是无可自拔地一天比一天地爱她,爱到没有其他女人可以替代她,爱到我对其他女人的欲越来越淡,直至几欲消失的地步。”
“这样的变化让我惊恐不已,缺乏经验的我以为自己悲哀地到达了男人的绝境,俗称不举。其中的原因当然有很多方面,我自以为你曾踢下的那脚也留下了不可忽视的副作用。”
“哪个男人都不希望自己年纪还没老去就得了个不举的毛病,我也不会例外。时间一长之后,我终于重视与紧张起来,开始四处求医,可那些所谓的名医不是说我没有任何问题,就是说我无药可医,真是tmd……总之每一次看诊,都是挺摧残人心的一件事,我对自己越来越没信心,越来越绝望。”
“谁能料到,就刚才那么一摔,却把我摔正常了,妞,真的很感谢你,喔,还要感谢喵喵,我想,大概是黎戈那小子指使喵喵来欺负你,迫使你摔倒成全我的。”
秦茗听得似懂非懂,“你不是说你对其他女人的欲:望越来越淡了么,我刚才又没跟你怎么样,怎么可能一摔就把你摔好了?我不懂。”
许戊仇凤眸深邃地凝视着秦茗,半饷出声,“妞,你觉得你对我而言,是其他女人吗?一个不是其他女人的女人趴在我的身上扭来扭去,除非我真的坐实了不举的病症,否则怎么可能没有反应?嗯?”
秦茗好不容易褪红的脸又唰一下地爆红,她想到了许戊仇所说的爱上了一个永远得不到的女人,想到了她刚才紧紧地趴在他身上胡乱扭动的模样,一个念头猛地跳了出来。
难道许戊仇爱上的女人是她?是她?
不可能吧?
秦茗慌乱地避开许戊仇深邃的眸光,嘀咕,“胡说八道。”
许戊仇正经的俊脸忽地恢复正常,邪笑着点头,“对,我就是胡说八道,跟你开玩笑的,你可千万别多想啊,我爱上的那个女人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闻言,秦茗暗吁了一口气,不是她相信了许戊仇这番说辞,而是庆幸他没有继续对她委婉地表白。
回想她认识他之后,他对她的各种特别举动,尤其是在纵火案那天,他奋不顾身地冲进大火肆虐的仓库,将她从危险中救出。
如果那天在火场中的那人不是她,他还会像那天一样奋不顾身吗?
答案已经接近清晰,秦茗却想像只鸵鸟一样,故意不让答案清晰,明明已经知道了,却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不管怎么样,许戊仇,我都要恭喜你。如果你是骗我的,我要恭喜你被我揭穿了谎言。如果你没有骗我,我就要恭喜你恢复了健康。从此,你仍旧是我感恩一辈子的救命恩人,但我对踢你一脚的愧疚再也没有了,哈,想想就轻松美好。”
秦茗拿起自己的水杯,朝着许戊仇举起,“来,干杯,恭喜你。”
许戊仇善良的黑眸有一闪即逝的黯然,他拿起水杯与秦茗碰了碰,“干杯。”
轻轻地碰杯声之后,两人微微仰起头将水喝掉,双眸却皆偷偷地溜向对方。
两人之间隔着一张膜,明明看得清对方的心,却谁也不想捅破。
刚才发生的事没有人再提,许戊仇问,“还要吃吗?”
秦茗摇头,“不吃了。”
“那好,我送你回去,若是让墨先到家了,又知道你跟我一块儿吃的饭,肯定把我大卸八块。”
许戊仇调侃的语气却没秦茗的心温暖起来,反而让她的心更加沉重。
刚刚是因为知道了许戊仇对她的情意而心情沉重,此刻却是因为许戊仇提到了卜即墨而沉重。
她跟许戊仇之间,可以故意装傻,永远都不将那层膜捅破,可是,她跟卜即墨呢,根本做不到如此。
他是她决定携手一生走下去的男人,怎么可能让那么大的一个隔阂不清不楚地横亘在两人之间呢?
隔阂不解除,他们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快乐幸福。
若是卜即墨真的是发发的生父,那么,她与卜即墨之间的隔阂永远都消除不了,她与他再也无法天长地久,反而要分道扬镳。
想到她跟他将要因此分崩离析,秦茗的心就郁闷得像是要窒息了一般,脸色也跟着越来1;148471591054062越苍白难看。
许戊仇见秦茗面色大变,想着自己今日没跟卜即墨打招呼就擅自将秦茗带来这里看病与吃饭,顿时内疚自责不已。
“对不起,妞,我不该不经过墨的同意就把你带出来,这样,如果你怕他生气怪你,我去跟他解释,或者我们将今晚的事保密,不要让他知道,好不好?”
秦茗摇了摇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哪有这么严重?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不开心的事,有些犯愁而已。”
“不是就好。”许戊仇将秦茗的外套与围巾拿了过来,“穿起来,我们走了。”
“谢谢。”
两人顾自穿好外头,穿好之后就跟佣人说了一声,走出了别墅大门之外。
黎戈正好从铁门外徒步走了进来,看见两人出来,打了个招呼,“走了,不多坐一会儿?”
“不打扰了。”许戊仇笑道。
黎戈见许戊仇两手空空,问,“咦,我让张嫂给你抓好的药包呢?你忘拿了?”
许戊仇笑得一脸得瑟,“我故意不拿的,因为我好了。”
“好了?”黎戈一脸不敢置信。
许戊仇点头,“这种事还能吹牛?好了就是好了。”
“这事可真神奇。”黎戈一边说着,一边眸光就朝着秦茗望去,一副她是大功臣的模样。
秦茗立即红了脸避开他直白的眸光,这人虽然什么话也没对她说,但脸上已经写满了刚才她跟许戊仇两个趁着他主人黎戈不在,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的事实。
秦茗正想为自己辩驳几句,忽地,放在包里头的手机唱了起来。
那铃声,是独属于卜即墨的。
秦茗任由手机在包里响着,没有马上去拿出来接听的意思。
于是,许戊仇和黎戈同时朝着她诧异地看过来,一副她为什么不接的狐疑模样。
秦茗被他们看得全身不自然,对着黎戈讪讪一笑,“黎医生,我回去了,再见。”
说完,秦茗朝着许戊仇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赶紧。
等秦茗飞快地跑到铁门之外的时候,黎戈对着许戊仇小声戏谑,“那铃声,显然是情:人之间专用的,你可小心点,别被戴了绿帽子。”
许戊仇恶狠狠地瞪了黎戈一眼,“乌鸦嘴。”
摆了摆手,许戊仇朝着铁门外走去。
秦茗已经跑到了他的车旁,安安静静地等着他了。
显然,秦茗并没有接听电话,更没有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一眼。
两人相继上车后,许戊仇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问,“刚才怎么不接墨的电话?”
秦茗笑笑,“你不是说黎医生是小叔的仇人么,我怎么敢擅自暴:露我们两个的关系?”
“喔。”许戊仇瞥了一眼她的包,想想又不对劲,“现在黎戈不在了,你怎么不打回去?”
秦茗别扭地一笑,玩笑道,“我不喜欢跟他打电话的时候旁边有只电灯泡。”
许戊仇的笑容瞬间垮塌,“没这么严重吗?我保证不出声打扰。”
“不急,反正马上到家了。”
许戊仇的车子刚开出了别墅区,秦茗的手机又响了起来,铃声依旧是刚才那个铃声,独属于卜即墨的。
秦茗放在包上的双手颤了颤,不自觉地咬紧了唇瓣,鼻子发酸,眼眶发湿。
她不想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