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正在想给汪九爷出个什么样的创意,也不枉老爷子费这番心思拉拢自己。这时汪九爷的近前小厮敲门走了进来,看其情形定时有事禀报,却见灵儿及百里心儿在此,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汪九爷只是平常表现,朗声道:“何事,实说便好,此时并无外人。”
那小厮这才上前道:“刑部尚书崔大人的孙子明日办满月酒,早早的送来了请帖,小的过来问问要备什么样的贺礼才好。”
汪九爷听罢,又将那面前须髯捋了几遍,沉吟一会,方道:“比平日的多上一倍,明日我亲自前去,下去准备吧。”小厮听命下去不说,灵儿倒是看了看汪九爷,微微笑道:“灵儿倒是有个问题要请教九爷。”
汪九爷抬头望将过来,面露慈祥道:“衡王妃请说。”
灵儿这才问道:“这京城之中所住的皆是达官贵人,名门望族,凡是这样的人家想必都是妻妾成群,子嗣众多,不知灵儿说的可对?”
汪九爷颔首道:“王妃说的很是,自古便是如此,不知王妃有何不解之处?”
灵儿又道:“不知这样家庭里的孩子平时都有甚去处?”
汪九爷奇道:“不过是些孩子,能有甚去处,男孩习文练武,女孩学得些个诗画舞艺,又或者女红,如此这些罢了。”
灵儿接道:“凡是孩童必定是天性贪玩,若每日里关在家中说教,反而磨灭了其原本的天性,倒不如让其该玩的时候玩个痛快,该学的时候才能学的踏实。”
汪九爷本无心与灵儿辩论这些,又见她说的在理,只静等其余下的想法。
灵儿看汪九爷一副细致聆听的神情,便接着道:“九爷若是要灵儿设计这地方的经营内容,那我就来说说自己的设想,九爷只做参考罢了,好与不好还是您老人家说的做准。”
汪九爷忙摆手道:“老夫既然请了王妃来,就必然一切听王妃安排,你只需按想法去做就好,我定是全力配合。”
灵儿见状,笑道:“那给灵儿三日时间,三日后再来拜会您老人家。”说罢不再逗留,即刻告辞离去。百里心儿匆也跟了出来,边走边道:“姐姐何苦走的这么快,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好歹找个地方吃喝了再回去不迟。”
灵儿冷哼道:“你个见利忘义的家伙,哪天我非被你给卖了不可,就为了个金麒麟就给我揽了这么一个大摊子,回头我有的忙呢,现在先跟我一起办点事情去。”灵儿一边埋怨着百里心儿,脚下却不停歇的来到了正街的一街角处,正看到上次救自己的那个年轻车夫。那车夫此时伤势已是痊愈,看到灵儿过来,忙上前行礼道:“二小姐今日要去哪里?”
百里心儿见灵儿找了个如此简陋的马车,由不得在身后轻道“你如今可是衡王妃,若是被人看到,没得笑话。”百里心儿本也不是虚浮之人,她所说正是实情,这京城之中人多眼杂,若是被那好事之人看衡王妃如此不顾体面,难免说三道四。灵儿也不理她,拱手道:“上次的救命之恩还未谢你,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那车夫见灵儿如此客气,早吓得虽七尺男儿一个,两腿却抖的筛糠般,忙回道:“小人钱来,家中上有八十岁老母亲,下有三岁幼子,全靠小人一个人赶车养活。”
灵儿见他一脸憨厚,说道:“这车我包了,以后只管到衡王府二门处静候吩咐便好,工钱每月五两你看还可以吗?”
钱来乍听,忙老实回道:“小姐使不得,小人每月能挣个一两银子已是不易,哪里能要您五两。”
灵儿转身上车,道:“别说了,就这么定了,你以后事事小心伺候就算其余四两值得了,去上次的医馆。”
钱来也不多说,忙忙的上车赶着马车向郊外行去。
百里心儿见眼前情形,车夫好找,衡王府多的是使唤之人,但是这样忠厚老实的实是难得,不由得对灵儿看人的眼光生出几分敬佩来。
一行三人乘车不多时便到了医馆所在处,待离得近了,灵儿觉得仿若走错了地方一般,又看了看四周才确定仍是自己上次来的地方。却见这原本的房舍已是被重新粉刷了一遍,连那门楣之上也挂了匾额,只是匾额之上尚未题字。灵儿进入院内,只见所有地方皆是布置一新,除自己之前摆设的东西未动外,又添置了不少应用之物。心中顿时大喜,正在猜测是何人所为。沐晨风已是飘然到得近前,不无得意道:“二小姐看可还喜欢?”
灵儿忙忙的点头称是,心中感激的无可无不可的,这省去自己多少功夫。若是自己来做这些,恐怕还没这么顺遂,如今皆是都有了。躬身朝沐晨风虚行一礼道:“灵儿在此谢过沐少主,”说完即几步朝内院走去。
沐晨风见这人虽是看着感激非常,却是个不愿意面子上表露的主,摇头笑笑。百里心儿在一旁看了半晌,心中几分不悦,意味深长道:“沐大哥真是有心了。”
沐晨风微微看了百里心儿一眼,也不辩解,便跟了灵儿朝后走去,百里心儿也只得跟过去。
灵儿此时正是去看自己所救的爷孙两人,还未进得后院,一个粉嘟嘟的小丫头如一个粉团子似的从院子里跑了出来。那小丫头没有想到会来人,一个不防正撞到灵儿腿上,差点摔倒。灵儿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小人儿,真是庆幸自己把她捡了回来,如此这般一好生将养,小脸儿胖嘟嘟的,可是好看可爱了很多。
那小丫头抬头看见灵儿,顿时喜出望外,也不及说话,又冲院子大喊:“爷爷,姐姐来了。”不大工夫,那老人家便急匆匆的走了出来,一把拉过孙女便要跪下。灵儿顿时一阵无语,只得赶紧扶了起来。老人又说了些感激的话,灵儿这才知道这老者姓李,便直称他为李伯。虽李伯一再推辞说当不起,但是灵儿哪里管这些,不过是个称呼罢了,本她也没觉得自己就多高贵了。只是这小孙女的名字实在是不雅,叫做李大妞。灵儿便征求了李伯的意见改做李木子,那李伯有个不同意的,一时俱是欢喜。
灵儿见祖孙生活起居皆是被沐晨风安排的很是妥当,又李伯平时在医馆内做些打扫的工作,也算是安了他的心。
探视完李伯祖孙,灵儿便向沐晨风道:“如今医馆已是一切皆已就绪,依我之见不若就此悄然开业罢了,并不想大张旗鼓,依你看如何?”
沐晨风随手摆弄着面前的树枝,无谓道:“二小姐看好便可,只是有用得着我寻音楼的地方随时说一声。”
灵儿看他一副浪荡纨绔样,却最是个仗义的,心中正自庆幸遇到如此这样的朋友。百里心儿却在一边嘟嘴道:“姐姐的事情可真多,只是你身为衡王府正妃,乃一府之主母,每天这般的在外面忙活,未免有失本职。”
灵儿扭头看了看百里心儿,揶揄道:“你倒是很会护着你那师兄,可是这事情实是你师兄允了,我才做的,这宅院还是他帮忙找的,不信你回去问问便知。”
百里心儿本自不喜灵儿到处忙活,丢师兄一人孤零零的在府内,现听灵儿如此说,倒是一时无语。灵儿却也不怪她,本来自己做这些事情在一般人眼里实也是越矩的。百里心儿少时便随父行走江湖,多少有些江湖义气在,最是个心直口快的主,心中有什么便说直说将出来。比较起自己相府内那几个口蜜腹剑,绵里藏针的姐妹并姨娘,实在是心儿最可交。灵儿朝沐晨风笑笑算是告辞,拉着百里心儿又重坐上马车,二人直奔衡王府而去。
自这时后,灵儿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写写画画,忙的不亦乐乎。到了饭点,也是诺儿连着催促好几遍才将饭菜端进去用了才罢。如此忙活到了夜半时分,衡王办完事情回至府内仍见芳菲苑内灯影绰绰,心中犹疑“以她性格尚不到等自己到此时的地步。”推门进来,却见灵儿面前一堆的纸张,丫鬟不见一个,想必都打发去休息了。
灵儿抬头看到衡王进来,揉了揉熬红的双眼,疲倦道:“王爷回来了,快过来帮我个忙才好。”
衡王心中百般猜测,伸手至书桌之上抽出张纸来看,却见时用毛笔随意勾勒出的一个看起来很是怪异的东西。便问道:“灵儿这是在做什么,本王如何帮你?”
灵儿不急于回答衡王问话,端起搁置在一边的茶盅,自己嫌凉又四处寻找那茶壶添水。却见茶壶放在稍远点的茶吊子上热着,抬手对着衡王又朝茶壶方向指了指。衡王会意,自然的上前提了茶壶给其添满了水。灵儿这才喝口水润润喉咙,舒服道:“这个你不懂,自然不用你帮忙,你学识渊博,且帮我想个医馆的名字,我想了半日皆都不是十分合心。”
衡王稍一沉吟,便道,“保和堂”即好,所谓医馆大致保万民平安,倒不必过于讨巧生僻。
灵儿外着脑袋想了想,倒也没什么好挑剔的,就这名吧,好记。遂促狭地向衡王道:“还是王爷厉害,就冲你取得这名,以后你老人家看病不收银子。”衡王好生无语,自己这帮忙还讨了晦气,但见灵儿在灯光的掩映下一张俏脸笑得人心神恍惚,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有此佳人相伴夫复何求,虽然她进门不曾递一杯热茶,不知给夫君换衣脱鞋,不知温柔为何物,不知叠被铺床嘘寒问暖,那又如何,丫鬟很多,知己几个。”
方这时,门外一声问候传了进来“王爷既然回来,奴婢可以进来伺候梳洗了吗?”听这声音,正是久候在外的衡王的贴身大丫鬟凝露,这丫头近几日怄气并未近前伺候。好在又诺儿一直勤谨,衡王又一向对底下之人不以为意,倒未发觉有何不妥。
灵儿一愣,抬头看向衡王。衡王随即沉声道:“不必了,本王自己来便可,你退下吧。”灵儿这才重又投入自己的工作中,她可不愿意有个敌视自己的女人进来对面前的男人“动手动脚”,虽然这男人和自己也没啥关系。
倒是站于门外的凝露听得此言,两眼早满盈了泪水,贝齿把个薄薄的朱唇咬的几欲流出血来。她冷风中站了半夜,只为等这人回来好看自己一眼,没有想到却是这般结果,心中不怨直接拒绝她的人,却把一腔怒火发在了那对她并无半分恶意的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