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时间:盘古开天,女娲造人,三皇已然治世,五帝尚未定伦。
地点:九州大陆。
悠悠宇宙广袤无垠,这是一片神奇的大陆,天地神佛究其所穷让这片土地充满了生灵与智慧。丛林叠翠覆山岭,溪涧瀑河网地田。鹰翔鱼跃,草长莺飞,万物竞秀。
而人类似是天地间的主宰。鸟蛇虫鱼虽灵动,崇山峻岭虽宽广,却奈何不了人类,他们开万仞高山为道,垦荒芜之地为田,捕狮虎獐鹿为食,造屋舍千千万,写诗书代代传。真个是无所不能。
似是神诋亦妒其所能,教这万能的人仍有生有死。寒暑交替,乌免逡巡,尝尽生离死别之苦的人类纷纷踏上了追求长生之路。
第一章
这是一只手。
一只白皙的右手,属于一个叫十四岁少年褚玄明的手。
他的手平白无奇,但是褚玄明却在不错眼珠的盯着自己的手。
“为什么我要盯着它?”褚玄明这样想着,他也不知道。
手心渐渐有点痒,是的,是痒,怎么会痒呢?
“挠它!”一个声音在褚玄明耳际想起。
“是谁在叫?”莫名其妙!不过越来越痒,好吧挠它。
擦、擦、擦!“为什么这么痒?”
擦擦!“挠它!”越挠越痒,擦擦擦!“阿…”好痒!“挠它!挠它!”是我在叫,我要挠它!擦擦擦……!手心已经越来越红!
“啊…”“挠它,我要挠它,挠它,挠它,挠死它,”手心已经渗出血来!
“血,是血,挠它,不,杀了它,杀了它,我要杀了它!”
要杀谁?褚玄明已经无暇再想。手心似是有虫子要钻出来一样,痒得出奇。
褚玄明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疯狂,手心已经血肉模糊,鲜血顺着胳膊留到手肘,滴了一地,汇成了一滩。鲜血的倒影中褚玄明已经疯狂,歇斯底里以致面目扭曲不似人形。
突然!手心不痒了,“哈…,真好”,全世界平静了。褚玄明摊开右手想看看。
“呜啊!”这是什么?一只眼睛?就是一只眼睛!一只半眯的眼睛长在了手心,他就那样眯着,是要对自己笑?诡异莫名!
褚玄明被吓的跌坐在地。他又去挠,去抠,俯身去在地上蹭!皮没了,肉掉了。手,却不疼!
终于,他抬起已经不像手的手。手心的眼睛应该是磨没了,褚玄明松了一口气,颓废的坐下,看看自己的手,看看地上的一滩血。
蓦的,血滩里又睁开一只眼睛,半睁着、带着笑的眼睛!为什么又是眼睛!他爬起,转身要逃。虚空中又是一只眼睛。再转身,又一只眼睛,两只眼睛,三只眼睛……,东南西北天上地下全是眼睛!
“不!…”
褚玄明惊座而起,“又是那个梦,还是那么真实。”
褚玄明虽然被惊出一身冷汗,但是对这个奇怪的梦已经习以为常。看看外面天色,七月十四的月亮显得又大又圆,月移窗头,天地银白,按以往推断该是刚过五更天。
看看床铺另一头,被窝已经叠的整整齐齐,父亲该是又去后院地窖里陪着娘去了。感叹一声,旋即又躺下,掖掖被窝又睡了过去……。
天地之间,正中之地被称之为中州。中州以东是大泽,南为茂林,西是昆仑,北为寒荒。各地景色殊异,獐虫蛇鼠,精鬼妖灵遍布其间,兼又高、险、暑、寒难受之极。所以中州之外皆是凡人难及之地。中州虽亦是山川纵横,地势起伏,但多沃土、多河套,是天下最适合人类居住之地。
褚玄明所在之村名唤蚕首村,便位于中州南部的天蚕山之阳。
天蚕山脉是中州与茂林的交汇之处,此山脉虽横亘千二百里,大小山峰近百,却只有首峰无峰山高达千丈,其余山头似丘似包,自东向西连绵起伏止于西端无峰山,犹如卧蚕,天蚕之名由此而得。而无峰山更是似被刀削斧砍过一般,没有山尖,山顶平整齐规,山石只零零散散点缀其间,若是能如飞鸟俯瞰山顶,定会臆测曾有仙神为弈棋于此才造此杰作。
无峰山下有暖水河,河水水深且窄,河水奇异,水面温暖而水下奇寒,纵使冬夏更替,亦是如此。河道绕山阳东去,常年累月冲刷出一洼方圆十里的平沃土地,不知何年何月始,已有村落扎根于此,这村落便是蚕首村。
如今这初秋时节的月夜,月光照在了荡波的河面上,透过窗照在了褚玄明刚刚复睡的脸上,也照在了无峰山山顶平地的一身白衣之上。
山高风寒,白衣随风飘舞,拨弄着一把被负在身后的佩剑。
佩剑之主因背对月光,面目难以细辨。白衣人已在此地站了很久,月光照射下,佩剑寒光闪动,叫人对佩剑之人也心生敬畏。
蓦的白衣人似心有所动,抬头远眺。只见一丝寒光由高约百丈处俯冲而下,眨眼之间落在峰顶不远处。
那寒光竟是一黑衣人御仙剑而来,黑夜衬托下,黑衣劲装穿戴竟是显得迷迷蒙蒙,诡异十分。
“道兄何以来此而驻足不去?”黑衣人平淡道。神态虽平淡,语气却是居高临下一般。
“在下乃无极宗三代弟子徐尚白,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徐尚白措辞客气,但言语冷峻不答反问。须知千百年来天下大定,百姓安而思久。长生之念为天下之人所共有,所以修道之人多如过江之鲫。修道无外乎散修或拜山寻教,而天下间修真教派无出“无极宗”之右者。因此白衣人态度如此桀骜自是情理之中。
黑衣人听是无极宗之人,平淡至极的脸上先是一震,随即笑道,“呵,好大的来头,某人却偏是不怕它什么乌龟宗还是母鸡宗,天未亮,本来想赶你回你婆娘被窝里睡个回笼觉,现在看来你是要在此长眠了。”
徐尚白先听到黑衣人质问之话毫不客气,心中来气,又待听到门派被辱已经是气极,再也矜持不住仙人风范,暗聚玄功于佩剑之上,想先来个抢攻教训教训黑衣人。
最后听得黑衣人威胁要杀自己时却是灵台一闪。怒气下压道,“先前你问我为何驻足于此,我正好此时答你。我在师门时爱好以阴阳八卦为师,习得先人所授八卦精义,衍生六十四卦数。”
徐尚白顿了顿,将佩剑一挽,侧执在身旁。接着道:“而此地位于中州之东南,是中州阳门;又在天蚕山脉之东南,是地势之阳门,山川造化使此地为至阳之地。但细观此地地势,肯定新近有人将风石与巨木移至山川间的巽位与离位。引风聚火,风火相交,卦象遂改为阳极之卦,大道有云,阳极而生阴,阴之始为万恶之源,此时看前辈透着一身阴森之气…”
“无极宗倒是人才辈出之地,可惜,你精通卦数却更是多了一条我非杀你不可的理由。”黑衣人眼冒杀机,却是不待徐尚白讲完便已抢白。
“果如我之所料,今日被我遇见算是天道昭昭,该你恶事难成,既然脸皮已经撕破,那就手底见个真章吧。”
话音未毕,徐尚白右手佩剑已舞至身前,口念法诀,左手中指与食指一并,按在剑身。身形一转,呼的离地而起,犹如白色的飞梭,带着层层寒光直取黑衣人而去。
徐尚白声势而来,黑衣人去怡然不惧,一声“雕虫小技耳”,身形不变只右臂抬高,“呔”的一声,平伸右掌猛的一推,只见一股方圆丈许的劲气化为波浪一样,拍在了白衣人的“白梭”之上,徐尚白只感觉道道剑影再难精进毫厘。
徐尚白立即变招,飞身后翻,凌空而起。从下望去见悬于空中的他,白衣飘展,应上背后的一轮明月,竟似天仙下凡。
看上去虽好,徐尚白却知自家苦,刚才攻击,虽是招式简单却是化繁为简之作,功力更是用上了七八分,对方轻轻一掌,自己却感觉有如蚍蜉撼树。黑衣人玄功之深,自己弗如远甚。徐尚白本就是个心思灵活之人,只刚才一招,徐尚白心念已变,做好全力一击再逃之夭夭的打算。虽然丢人,但功法如此之高的黑衣人,无仇无怨,只因自己几句卦词,就要杀己灭口,更觉得告知师长此处怪异比之自己脸面更为重要。
徐尚白凌于空中,双手握剑树于额前,口中念道:“剑与意合,拈花洒水。”念完双手一松,宝剑悬于空中,双手分离自上而下各画一圆,宝剑竟一分为二随徐尚白手臂轨迹幻出道道剑影组成两个剑圆。说迟时快,眨眼间喧号、幻剑影均已完成。徐尚白双手一推,两圈剑影犹如得了生命忽快忽慢、尖啸连连,纷纷攻至黑衣人身前。
黑衣人首露凝重之色道“好后生!”,随即黑衣人同样是双手执剑树于额前,薄唇微启,而后双手一分,剑也一分为二,左右手各是轻轻一捻,也画出无数剑影,黑衣人两手捏住剑影朝徐尚白也是一推,剑影旋转,变化纷繁,真如洒水抛花毫无轨迹可循,剑光流转却不像徐尚白的白光点点,而是殷紫血红,初时光如烛照,抛出后却越来越亮。
瞬间,天地之间被红光映得犹如白昼,万物皆可辨,恰似残阳照末日。剑身破风而鸣犹如鸟叫。地上巨石炸裂,碎屑席卷而起,声势如神歌鬼泣,如彗星横空,如星河怒泻。剑光交接,红色剑光犹如秋风扫叶将白光剑影纷纷打散,红光不见分毫减弱,似雨打芭蕉般拍在了徐尚白身上。
徐尚白本是无极宗杰出的三代弟子,用的也是一招无极宗绝技,消耗元气甚巨,自恃就算不能杀的黑衣人败退,让其应付片刻之力该是有的。
但是看到黑衣人使出剑招之后,心里蓦地打了一个突,疑惑之情远大于自己剑招被迫的惊讶。诧异、绝望涌上他苍白的脸颊。口中一句“你是…”未待说完,鲜血破口而出。如断线风筝,就那么直挺挺地被抛下山去,没入这黎明时分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