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心动才会心痛
苏文思挣脱纪子默之后,发疯一样的冲到楼下。
那条破碎的裙子,此时正安安静静地躺在草地上。
苏文思放慢了脚步,这条裙子破了,碎的却是她的心。
跌坐在草地上,苏文思的泪像断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地滴落在那条裙子上,那是苏文思对母亲的追忆。
终于,苏文思抑制不住的啜泣出声。
哪怕父亲命悬一线的时候,哪怕她被纪子默百般侮辱的时候,苏文思都没有哭出声音。
纪子默从楼上下来,走进花园,看到的便是那个小小身影一直发抖。
没有来由,纪子默的心猛地像是被什么击中,疼痛难当。
走到苏文思身后,纪子默蹲了下去,两手环住还在啜泣不已的苏文思。
“别哭了,我们重买。”纪子默不知道他为什么就心软了,是这个女人违反契约在先,不但接受别的男人示好,还把别人送的东西当宝贝。
纪子默并不觉得他自己错了,可看到苏文思这模样,就是莫名的心疼。
纪子默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哄女人,而且哄着的是他想方设法想折磨的女人。
苏文思好像没有听到纪子默说话一般,仍然坐在草地上一动不动。
纪子默看着怀中那仿似没有灵魂的躯壳,心痛的感觉是有增无减。
难道姚沐在她的心里,已经如此之重?
这一认知,让纪子默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一颗心似乎被拉扯得鲜血淋沥。
一咬牙,纪子默一把抱起怀中的人儿。
深秋的夜晚,露气很重,在屋外呆久了,纪子默相信苏文思那单薄的身子骨儿,一定承受不了。
苏文思任由纪子默抱着进了别墅里,可她手里仍然紧紧地攥着那条裙子。
纪子默认为他自己简直是犯贱到了极点,他又没有错,却做着好似认错一般的事。
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声气,纪子默把苏文思抱进了二楼房间。
把苏文思放在宽大的床上,纪子默拉起被子,盖住了手脚冰凉的人。
深深望了一眼泪流满脸的苏文思,纪子默大步走了出去。
纪子默现在乱极了,他已经分不清楚是他要折磨她,还是已经被她折磨,却不自知。
走到一楼餐厅,纪子默倒了一杯酒,仰头狠狠吞了下去。
从口到喉再到胃的烧灼,似乎并没有缓解他全身心的不适。
看来酒并不是像传说中的可以“解千愁”。
纪子默轻轻闭上眼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放下酒杯转身走向一楼的客房。
虽然基本是一夜无眠,快到天光的时候,纪子默才眯了过去,可他没有忘记今天苏文思要去医院的事。
一看时间,刚好8点,纪子默穿好衣服,走向二楼。
昨晚苏文思一定比他更睡得不好,掩下心底那丝难受,纪子默扭开了二楼房间的门。
床上的一切整整齐齐,显然是专门整理过的。
纪子默大步跨进房间,哪里还有苏文思的影子?
纪子默推开浴室的门,里面也是空无一人。
瞬间,纪子默便转身朝着楼下跑去,一种莫名的心慌席卷了纪子默。
什么时候开始,苏文思的一举一动已经可以牵动他的所有情绪,纪子默也不知道。
纪子默现在只想知道,苏文思在哪里。
“福婶,福婶。”纪子默从楼上飞快跑下来的时候,就叫着福婶,这个家里,纪子默知道苏文思和福婶特别亲。
“大少爷,怎么了?”福婶听到纪子默的声音,急忙从厨房里小跑着出来。
她到了纪家那么多年,从小就看着纪家兄弟长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六神无主的纪子默。
福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令纪子默这样,她也跟着慌了起来。
“思思呢?”纪子默对苏文思的称呼,顺口又自然。
“哦,文思小姐六点半就出门了,说是要搭第一班公车去医院,她父亲今天要出院,大少爷你不知道吗?”福婶如实的告诉纪子默。
每天早上,福婶都是六点准时起床,在纪家几十年来,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
今天一早,福婶起来穿戴好,刚打开房间门,就看到苏文思从楼上走了下来。
福婶还很诧异,苏文思就告诉她要去医院接父亲出院。
当然,不管她在纪家的地位怎样高,可毕竟是个下人,福婶遵循着本分,从不逾越,自然也不会多问苏文思什么。
哪怕福婶心里犯着嘀咕,大少爷明明在,文思小姐干嘛要搭公车?主子的事,福婶再有不明白,也没有说出心里疑惑。
只是让苏文思路上小心些,福婶便回到厨房,忙活每天都做的事去了。
纪子默听到福婶的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不由火大。
这女人根本没有把他当回事,更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知道了,福婶。”纪子默说完,已经朝着别墅大门走去。
苏文思虽然六点半就从纪家别墅出发,到最近的公交站,也是快七点了。
搭上第一班公车,苏文思到达医院的时候,刚好8点。
确实如纪子默所想,昨天苏文思确实没有睡好,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入睡。
纪子默走后,苏文思抱着那条破碎的裙子,想着小时候,想着从前有母亲在的日子。
她也曾如公主般被母亲呵护在手心。
苏文思早就领教过纪子默的霸道,可并不知道他是那样的蛮横无理。
昨晚,苏文思除了思念母亲而惆怅之外,还感觉到了纪子默带给她的心痛。
苏文思曾天真的以为,通过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她和纪子默之间有了很多不同。
却不想,只是她自己的自作多情罢了。
纪子默对她的不同,只是在外人面前,或者说,只是在姚沐面前。
除此这外,苏文思才发现,其它并没有什么不同,他还是那样随便贱踏她。
以前的纪子默也不是没有羞辱和贱踏她,可那样的纪子默,让苏文思更加顽强,一点不会因为纪子默的言行有所痛。
可昨晚,苏文思觉得心真的好痛,原来,是她自己心动,才会心痛。
苏文思突然好恨自己,她在做什么?在肖想什么?
她以为自己的谁?
认清现实吧,苏文思告诉她自己。
打起精神,苏文思大步走进医院大楼,朝苏习之的病房走去。
病房里,苏习之早早就已经收拾妥当一切,这一天,似乎等待已久。
心情大好的苏习之,看到苏文思走进病房,一脸的笑容。
“文思,你怎么来得那么早?”苏习之没想到女儿会那么早地来,原本他以为,再怎么也得再等上一个小时吧。
“爸爸,你不是更早?”苏文思笑盈盈地回着父亲的话。
苏文思低落的心情逐渐回暖。
父亲身体康复,而且还能回到他心心念念的工作岗位上,苏文思能不替父亲高兴么?
“人老了,睡眠也会减少,怎么能和年轻人一样。”苏习之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护士昨天送来的病历册。
“爸爸,你休息一下,我去办出院手续。”苏文思接过苏习之手中的病历册,就往病房外走去。
纪子默开着车,满脑子都是苏文思昨晚坐在草地上啜泣的模样。
纪子默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反正今早没有再见到苏文思,哪怕是知道她去了医院,他的心里就是很慌乱。
明明是那个女人心里装着别人,可还口口声声告诉他没有。
明明看到那个女人伤心欲绝,但他心里就是没有预期的满足。
纪子默觉得,他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不想让苏文思好过,可如今她难过,他却高兴不起来。
不但高兴不起来,反倒浑身不舒服。
纪子默心里那一团乱麻,简直是越理越乱,猛一踩油门,车子向着海望医院加速而去。
世上的事,有时就是那么巧。
纪子默开着车子快出城的时候,立交桥上有辆大卡车出了故障,所有车子便被生生的堵在了桥上,是上天无门,下地无路。
纪子默摇下车窗,伸出头看了一下望不见尽头的车流,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向盘。
掏出手机,纪子默按了一下一速拨键,很快电话就通了,但是铃声响完,都没有人接听。
纪子默马上打一个页面,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一下,居然显示他刚刚拨打的那个手机,位置是在纪家别墅。
纪子默气得牙痒。
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敢把手机放家里。
苏文思拿着病历到出院处,填好信息,医务人员正在办理出院证明的时候,姚家兄妹就到了。
“文思。”姚然那似乎还有几分睡意的声音在苏文思身后响起。
“然然,姚大哥,你们真早。”苏文思转身看到姚然和姚沐正向她走来。
“是啊,我也觉得太早啊,都是哥哥了,七点不到就催着我出门。”姚然嘟着嘴,可爱又可怜的模样惹得苏文思轻声一笑。
“姚大哥,你应该多睡一下,晚一些也没关系的。”苏文思对着姚沐轻声开口。
“我们也没多早,只是担心会堵车,就提早一点。”姚沐客气地回应着苏文思。
其实昨晚他和张海力只喝了一点酒,就回家了。
虽然姚沐酒量很好,但喝得太多,姚沐也担心今天会误点。
心里装着事,姚沐是起了一个大早,并把睡梦中的姚然也连带着给呼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