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彤把那个塑料袋翻来覆去,袋子里东西整齐有序,一眼能看到底;我发觉虞彤的神情,越来越奇怪了。
我料到,虞彤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但当着郭平的面,我也没法问。愣了愣,我下楼去安排早饭。
早饭是这家旅店的老板娘自己做的肠粉,她的手艺有个特点,蚝油是和酱料调在一起的,如果你喜欢味道淡一些,那油酱就是五五开,如果你喜欢味道浓一些,那就四六开或者三七开。我和虞彤的口味都非常重,都要了二八开,郭平是习武之人,饮食讲究清淡,所以一直吃六四开。他给我们简略讲了自己找许清商的过程,说许清商是他见过最任性的女人,为了逃走,竟然只穿一条浴巾从浴室窗户钻出,大正月的晚上在小巷里东躲西藏。
“大哥,”我对许清商消息不怎么感兴趣,“那许腾这阵子都有什么动静呢?赵一龙的地盘,他还想不想接手?”
“当然想,”郭平淡淡的道:“许腾无时无刻不想拓展生意,只不过,他最近也遇上了麻烦。”
“啊?”我把声音压得更低,疑惑道:“还有什么人能给他造成麻烦?难道...是政府?”
“嗯!”郭平舀了一勺肠粉,送进嘴里:“许腾在省里有门路,他听到风声说,上面留意到了全省的毒贩越来越猖獗,他精的很,最近不会轻举妄动。”
原来如此,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不禁暗想,看来这个消息还没流传到玉州,否则疤子仔也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布局。
话题又转移到疤子仔身上,我谈起要找薛小紫当外援,郭平顿时机警的问:“薛小紫?你给她打电话没?”
我说还没呢,昨晚没顾上,打算今天联系。
“那就好,”郭平点点头道:“你不要联系薛小紫了,要对付疤子仔,那个柳艾是最好的选择。”
我一阵奇怪,问道:“为什么?难道柳艾跟毒贩有特殊的仇恨吗?”
“嗯,城北那座天主教堂里,有个出狱的老毒贩在做牧师,听他讲,柳家在江州是警界世家,而且前几年,家族里有几个人死在毒贩手上。这个柳艾是柳家新一代翘楚,她来玉州,说不定是上面为打击毒贩而布的局。”
我端着勺子,惊愕的在嘴边凝固住了,良久才道:“那好,那柳艾一定对疤子仔深恶痛绝,她又有实权,找她的确胜过薛小紫。”
话说到这儿,我们暂时沉默了,埋头把肠粉吃完。这时已经过了七点,郭平便拎起购物袋,去看郭小梅,我和虞彤陪着他。小梅精神状态很好,拿了那些手办更是美滋滋的,而且我还注意到,她看我时眼神还会有异,不过我和虞彤共同出现在她面前,她倒没有难受,这女孩真的好奇怪,莫非她在虞彤面前很自卑?
这个谜题,直到很久后才解开,还是虞彤告诉我的;她叫我反复回忆郭平买给郭小梅的东西里,是不是少了点什么,我却怎么也想不出来,虞彤气的咬了我嘴唇一下,将秘密告诉了我,少的是卫生巾,而且她还特地留心了病房里面,也没有。我听的一怔,简直难以相信,小梅的命运竟然那么悲惨。
离开病房,已经将近中午,今天的天气好极了,天空湛蓝如洗;我们回到旅馆,我立即拨通了柳艾的电话,柳艾过了好久才接,而且话筒里一阵嗡嗡乱响,柳艾的声音反而听不清楚,我迫不得已,只好先挂了。
然后,我就边和众人商量,怎样去见疤子仔,边等柳艾回电话。其实我对柳艾,也保持着防范之心,她直到傍晚才打回来,不等她开口,我微笑着卖关子道:“柳警官,后天晚上10点,金沙滩有人做东请我溜冰;这消息我告诉你了,怎么滴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我就挂了电话,柳艾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
见我采取这种方式通知,大家都很意外,接下来我的手机不断响起,“柳艾”两个字屡屡浮现,她的胃口看来真是被我吊起来了,但我干脆关了手机,置之不理。
“小志,”这群人里数程百灵嘴最贱,他对我竖起大拇指,贼兮兮的摇晃着:“这个关子卖得好!”
我淡淡一笑,这样瞒着柳艾,对警方的确可以有一点暂时的主动权,但纸里包不住火,我的所作所为肯定会被警察知道的,我还是得万分小心,不能露出一点违法的痕迹。
这一晚我们谈了很久,我综合分析了一下现在的形势,赵一龙貌似处在最弱的时候,但他只要摆平了葛绍刚,就可以集中力量对付我们。我觉得单凭胡同口两辆警车,未必挡得住下报仇心切的赵一龙,所以还是趁早搬家,先保护李美芬、刘雨霏等人的人身安全。
至于小梅,上午我问了,医生说她的治疗可以告一段落,我建议郭平让她也走,和李美芬刘雨霏一起回那个秘密海港,虞彤和一些武术家,回去保护她们。
这个提议虞彤一开始不同意,她非要跟我一起去,但我这回说什么都不同意。我有种强烈的预感,赵一龙真的要完了,只要我利用疤子仔,再有郭平等人的帮忙,还有警察在外围助攻,我就绝对有办法给赵一龙致命一击。
霸道总裁虞彤,最后也没拗过我,只好乖乖的同意了;郭平等人原本就没什么大局观,只能听凭我调遣;事情最后便由我拍了板,郭平等人散去,虞彤含着幽怨留下,和我度过了别开生面的一晚。
第二天早上,在我的安排下,几辆租来的轿车先开进医院;中午我才带着李美芬等人离开旅馆,先不结账,而是进了医院,从那里开车,小心翼翼去了海港。
安顿好后,我又若无其事,经由医院回了旅馆。到约定的晚上,我和郭平两个人去了金沙滩,在酒店门口,我一眼就看到了刘硕,他脑门缠着绷带,正在台阶上恨恨的抽烟。
我不由得一愣,搞不清疤子仔安排这傻比在大门口等我,究竟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