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有几个人,也跟在这俩男人身后,也打算过来看看是否还有其他的生路。没想到,他们刚刚探出脑袋,只“倏”地一下,前面的两个男人,便如树叶一样被吹走了。后面的人,腿虽然发软,但反应很快,手上非常坚决地将门给重新碰上了。餐厅里的纸巾、干花、餐布等轻的东西,却向这边飘过来!可见外面龙卷风的吸力有多大!
餐厅里的其他人,朝这边望过来。有的没有看见,还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了?”“那个人呢?下去了嘛?”
女经理赵耘艳是亲眼看到前面两个男客人被卷走的,但是她觉得这个时候由她来说,没有什么说服力。这时候,跟在那两个客人身后的一个男人,扶住了一张餐桌,双腿打颤地道:“他们是下去了,但不是走下去的,而是被吹下去的!”
餐厅又一次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刚才外面之所以有那么强的风,能把人瞬间吹走。主要是餐厅和安全楼道之间的防护窗已经被龙卷风破坏了,再加上龙卷风的外层正好从这边卷过,两人瞬间就被吸了出去!龙卷风是一个分分秒秒都在快速变动之中的涡旋,要是再过一些时间,安全楼道处的卷吸效应就没有这么强了!
但是,餐厅中的众人已经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吓到了,再也不敢迈出去半步。大家觉得,现在只剩下了一条路,那就是等待救援!
这个时候,地面上的领导和群众,正瞅着市长罗明乘坐的直升机向着高空盘旋上升,起初直升机上升得还算顺利,在强风的扰乱下,还是绕着大楼很快盘旋到了数百米的高度。钻石大厦有550多米高,要命的是,玫丽酒店在钻石大厦的顶部。所以,直升机目前虽然已经攀升到了200多米高度,却离救援目标还远得很。
下面的群众看着直升机不断变小,慢慢变成了山峰旁的一只大鸟的样子,心里不禁都捏了一把汗。萧峥也在心里替市长罗明担忧,只希望一切能够顺利!像他这样肯为老百姓豁出性命的领导,真的不多了。这样的人,多一个,百姓的幸福生活就能多一分保障!
在飞机上,随着高度的提升,平时不坐直升机的市长罗明感觉到了耳膜的疼痛。这是高度快速提升过程中,鼓膜内外压力不同造成的。但是此刻,罗明也顾不上这些,目光盯着玫丽酒店那令人生畏的高度。忽然一阵强风卷到,要将直升机卷入旋涡之中。好在这位驾驶员经验丰富,立马调整方向,从那股强大的吸力前面掠了过去。但是,这龙卷风好像长了眼睛一般,又一股强大的席卷之力,从侧面裹了过来,驾驶员忙于应付,向着侧面躲过,但是飞机的高度却降低了一些。
飞行员感觉到压力山大,不由向后大声询问:“这样强行上去,风险太大了。罗市长,为了你的安全,我建议下去。”罗明的手也紧紧抓着位置,他也害怕,他也会想到自己的一家老小,可是他没有退路。罗明喊道:“冲上去救人。上面的人,跟我们一样害怕。但是,我们是公职人员,我们一旦退缩,百姓就会寒心!冲上去吧!”
听到市长如此不顾一切,飞行员也义无反顾了,将操作杆往后拉,尾部一沉,直升机斜着飞窜了上去。此时,省・委书记熊旗和省长范启航的手中都多了一台望远镜,他们看到刚才直升机连续遭遇强风,两次躲闪,真是危机四伏,看得人心脏都缩紧了。熊书记和范省长真的担心直升机会再次被吸入旋涡,然后被甩出来。
还好,一会儿之后,直升机又开始顺利爬升。熊书记和范省长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也许这次真能成功飞到顶上,将人救下来!两人正要将望远镜放下来,忽然之间瞥见有两个东西撞击在了直升机上。撞击之力非常猛烈,其中一个弹开,向下掉落下来!另外一个绞入螺旋浆内。
直升机一下子就冒烟了,再也无法维持平衡,向着旁边一边打转,一边倾斜往下落。这个变故,来得如此突然,始料不及。当其中一个物体掉落在地的时候,直升机斜飞而下,在钻石大楼的西侧撞断尾部,然后直接坠入江中!
一阵忙乱!省・委书记熊旗下令道:“立刻救人!必须把人从江里救上来!”……
消防、武警、公安都在旁边,打捞工作立马开展,关于从空中掉落下来的物体,也立马有公安和消防人员介入了调查,很快就发现是一名年轻的死者,先是撞击在直升机上,弹开后从数百米高空掉到地上,重力形成的强大撞击,让这具尸体几乎炸裂,面目全非。
还有另外一具尸体击中飞机螺旋桨,被螺旋桨绞入的躯体、衣服还有随身带的*,撞击在螺旋桨上造成了螺旋桨的变形,从而导致飞机失控,斜飞坠落。这具尸体一部分被打碎坠落在地,一部分与直升机一起沉入河中。
市长罗明的救援最终还是功亏一篑,连自己都生死未卜。现场的气氛凝重得仿佛大理石一般。大批消防人员开始了水上营救。这段时间降雨激增,河流涨潮,在江边正好部署了快艇,马上有救护人员乘艇潜入水中,开展救援。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龙卷风通过几次侧面的袭击之后,似乎正要正面“攻击”这栋粤都最高的酒店,狂风在酒店的玻璃窗外极速旋转,酒店顶上标识的“玫丽酒店”中英文不锈钢架子,被从屋顶拔除,卷入狂风,不见踪影,不知将会砸落在哪座建筑或者无辜的人身上!
随即,餐厅四周的落地窗开始出现裂纹,墙体咯吱作响像是要肢解了一般!众人的叫喊此起彼伏,异常惊恐。赵耘艳知道这次是真的凶多吉少了,一旦窗玻璃破碎,墙面解体,毫无疑问,这里所有的人都将被卷入风中,几乎不会再有生还的希望!
至于从底楼向上攀爬上来的消防战士,在如此天气,身穿消防服装,还带着救援工具,爬到八九十楼的时候,已经差不多脱力。但是,他们也没有认怂,可是当他们来到被龙卷风破坏的安全通道前,以他们现在所带的工具,根本无法破开那些扭曲的巨大不锈钢和沉重的倒塌墙体。要是重新下楼带重型工具,这一百多层的高度又如何搬得上来?
这批消防队员的领队,只好将实际情况报告给了地面。地面了解到这个情况,但是也不能直接告诉玫丽酒店的管理层,否则就会让上面的人,彻底丧失信心!
赵耘艳却在不间断地用手机跟地面的消防战士联系,并将楼上的惊恐场景,以照片、视频发给下面。消防支队长看到这个情况,只好又来向市委书记倪平焘反映。一边正在忙着施救市长罗明坠入江中的直升飞机;一边空中的玫丽酒店已经越来越危急!倪平焘也是一筹莫展。
要倪平焘跟罗明一样登上直升机,他做不到。刚才已经有两架直升机坠落,罗明生死未卜,很有可能已经牺牲。
现在的家属,都是眼睁睁看着市长罗明乘坐的直升机坠入江中的,大家再也不能说这些官员怕死了!毕竟一位市长和几名消防员就这样眼睁睁的出事了,可能已经牺牲了,要是让他们再派直升机上去,就等于是让他们去送死,这样的话,家属们也说不出来啊。
但是,对家属的关切,又让家属们在狂风大雨中忍不住喊:“快救救我的孩子!”“请救救我的孙子孙女啊!”“请再想想办法呀!”“是啊,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呀。”
消防支队长给倪平焘的照片,旁边的省・委书记熊旗瞥眼之际,还是看到了。那些布满裂纹的落地窗、那一张张惊恐无助的脸孔,其中还有不少孩子!
熊旗神情木然地往空中看去,龙卷风正在肆虐,远处的城市上空那魔鬼头颅般的怪云还悬挂在那里,似乎向着人间虎视眈眈。熊旗的耳边不由回响起了一些人的声音:“这个人不就是省・委书记嘛!就是那个‘旱熊压不住海怪’的旱熊啊!”“是啊,就是这个人啊!我们这座城市,就是因为来了这个汉熊,才一直不得安生!”“旱熊,你怎么不去救人,灾难都是因你而起,你怎么不去收拾!”……灾难降临到这座城市,也许真的是自己的错?是自己这只“旱熊”无能吗?!
雨水打在熊旗的脸上,强风立刻将其刮走,雨水又打上来……平时多么体面伟岸的样子,此刻,在强风大雨和舆论压力面前,也显得有些狼狈。
既然是自己的错,就让自己去解决吧!要是他都救不了上面这些人,要是他也牺牲了,那就只能各安天命了,至少自己也是尽力了!
熊旗喊道:“消防直升机,再上!我一起去!”
“不行啊!”省・委秘书长叶素晶、省・委**普静以及粤都市委书记倪平焘都表示反对,“这样太危险了,熊书记!您是万万不能上去的。这里还需要你坐镇!”
“坐镇?”熊旗觉得这两个字简直就是讽刺,之前他就因为误认为罗明在市政府“坐镇”而恼火,而如今这些属下又叫自己坐镇!他大声喊道,“现在不需要任何人坐镇!消防,直升机准备!”
“熊书记,我和你一起上去。”萧峥走近一步,坚定地道,“我可以协助你!”
当两人毅然走向螺旋桨快速转动的直升机时,风雨中的家属、干部全部泪如雨下,其实是,根本分不清哪是雨、哪是泪!只觉得这个场面充满了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