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壮感觉一阵眩晕,这个消息简直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每人十五两白银啊,煮熟的鸭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飞了,更何况是800人的鸭子?赵大壮不仅仅为了自己,也为两个月以来玩命干活的兄弟们心有不甘。
赵大壮没有理会迎面跑来的石头,他不信邪地飞快跑到第二辆马车后方,一把拉开车帘,看清眼前的东西后顿时傻了。
没错,一块长一丈、宽两尺、厚度一尺半的长条石静静地躺在马车上,石上磅礴大气地刻着“大马城”三个字,同从前那块城头石如出一辙。
程圆真地把城头石买回来了,可是现在距离落更的时间至少还有半个小时。
赵大壮任命地低下了头,同程圆打的那个赌,自己输了。
不知道为什么,两辆马车停在原地没有动,程圆吩咐小邓子取来草料,原地喂起马来。
程圆下了车走到赵大壮身边,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他一起步行回到城门下。
此时先前跑回来的石头被所有人围成了铁桶一般,石头正站在人群中央跟大家讲解车队为什么可以这么快往返的原因。
“侯爷啊,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实在太厉害了。他先派出何忠和魏大明两位大人快马加鞭跑到兴州石场,报上城头石的尺寸和刻字样式,让那边先行选石切割石料和雕刻大字。”
“我坐着侯爷的马车不慌不忙地往兴州赶路,你们还记得路途中有一条很难走的泥泞山路吧?那天同样下起了大雨,侯爷出发前拉了一车宽木板,到了那段路上后随行的8位侯府侍卫大人把所有木板都铺在了那条山路上,没想到一下子就解决了问题。”
“为了铺那条山路,我们车队整整耽误了一天的路程,第二天中午才到达兴州石场。不过,时间也刚刚好,那块的城头石刚刚完工。于是我们的马车拉上城头石就直接往回赶。”
“等咱们路过那条木板铺垫的泥泞小路时根本没费劲儿,很通畅地就过来了。今天中午天气放晴,侯爷还请我在前面小镇上吃了一顿饺子,然后才不慌不忙地赶回大马城。”
“侯爷跟我说,兴州城一行的安排时间方法叫做统筹计划,是一种最、最……‘科学’的办事方法。这一趟兴州城我算是开了眼界,我对侯爷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石头口齿伶俐,一番话把程圆能快速往返的秘诀讲得明明白白,令所有劳工惊讶得目瞪口呆。
同时这一次兴州之行也确实让石头对程圆有了一个重新认识,并产生了莫名的崇拜和敬佩。
服了!
等所有人理清思绪后都彻底服了。
哗……
800名劳工心情矛盾地展开了热议,尽管他们的工钱缩水了了一半,但是愿赌服输他们已经无话可说。而这场热议的中心却是这一次的侯爷的精妙手笔,以及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确实是他们这些劳工无法比拟的。
赵大壮挠了挠脑袋,走到程圆的面前,恭恭敬敬地作了一个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侯爷,俺们输了。其实这次工程您给俺们定的工钱已经不少了,俺们还贪心不足,想打赖想把那十五两银子也拿到手,实在是惭愧。”
“更何况,这两个月以来俺们的伙食天天有肉,吃得饱穿的暖。这比当初俺们讨饭度日要强上千百倍,俺们应该感激您的恩情才对,可是俺们却得寸进尺。唉……”赵大壮越说越感觉无地自容,不由得低下了头。
赵大壮的话引起了在场的800名劳工的强烈共鸣,怪不得当初他们在城门下往西方瞭望的时候,潜意识里似乎还有一种隐隐的期盼,盼望程圆能在落更前返回。
原来那种期盼就是潜意识里对程圆潜藏的感激之情作祟,只不过钱字当头,他们一直没有发觉而已。
赵大壮又道:“侯爷,您放心,今天是工期的最后一天,俺们兄弟们无论如何都会在今晚子时之前把城头石上完,结束全部工程。钱不钱的不重要,您就算再少给俺们一点也没关系,俺们只能以此来表达对您的谢意。”
在赵大壮富有感染力的自我检讨之中,800名劳工纷纷醒悟表态。
“是啊侯爷,咱们马上就收尾,一定在子时前完工。”
程圆听完众人的表态,仰头哈哈大笑,笑得众人面面相觑、莫名其妙。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慢一快的打更声。
咚——咚!
“你们听,落更了。”程圆笑着指了指一百米外的马车,“其实,这次打赌你们没输,反而是赢了。本侯承诺给你们的银子,一文都不会少。”
赵大壮浑身一震,看着百米外正在吃草料的两匹马,回想起了打赌时自己说过的一句话——“侯爷,俺们合计好了,就跟您打这个赌。不过,后天落更前您只有把城头石拉到城门楼下的这个地方才算数。”
程圆抿着嘴冲赵大壮点了点头。
原来,程圆把马车故意停在城门楼百米之外,就是要借这个条件故意输给赵大壮,故意输给所有的800名劳工。为的就是给他们全额的工钱,一文都不会少。
赵大壮扑通一声跪倒在程圆面前,泪流满面。
“侯爷,小人谢谢您的大恩啊!”赵大壮五体投地向前趴伏,额头顶着程圆的鞋尖,脸部深深埋在土壤里,泣不成声。
程圆这么做,是对800名劳工兄弟辛勤劳动成果的肯定,是对众人心思所想所盼的迎合,是对这群曾经贫贱的蝼蚁之辈的重视。
800名劳工像倒塌了一座大山一样,整齐划一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众人感激得纷纷涕泪横流,五体投地的趴了一地人。
众人齐声高奏,“谢谢侯爷的恩德。”
这感天动地的一幕,张天师看在眼里,侍卫们看在眼里,无数围观的大马城平民看在眼里。
他们看着人丛之中,此时满脸欣慰之色的昔日亡国大昏君,无不为之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