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腹部的殷红,唇角扯开一道艰难的弧度。
“扑通”一声,他不甘地倒下了,临死前他看到的最后一眼,是单北川居高临下而又怜悯的目光。
他的目光,像在看一个可怜虫!
“单……北川,下辈子……我可不想再……见到你。”
无比艰难地说完人生最后一句话,祁寒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这位被诸多国家联合通缉的大枭雄,他的生命,终于在今天划上了一道休止符。
或许,今天真是他人生的第八十二难吧。
沈佳人惊魂未定,匆匆跑向单北川,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
“嘶――”
头顶上传来男人倒吸凉气的声音,沈佳人赶忙松开他。
“北川,你怎么了?”
单北川目光深深地望着她,他的目光依旧那样深邃,此刻却染上几分哀伤,他的脸依旧那样冷峻,此刻却明显苍白。
“沈佳人,你没事就好。”他说,眉头却皱了皱,因为痛苦。
沈佳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目光缓缓垂下,他那黑色军大衣之上,腹部明显弥漫了一层水渍。
然而,空气中弥漫着的丝丝血腥味,却昭示着那并不是水渍那么简单。
沈佳人颤抖的轻触了一下,再看指腹,已染上了一片殷红之色。
那竟然是血!只是因为血染在黑色的大衣上,看不分明罢了。
沈佳人的心脏“咯噔”一下,僵硬地抬起脸,面无血色。
“北川,你……”
单北川似乎坚持不住了,身子一软,当着沈佳人的面倒下去。
“单北川!”沈佳人吓坏了,眼泪一下子流出来。
“你起来,你起来啊单北川,你没有受伤,你好好的呢!”
她跪在男人身边,用力想要扶他起来,却手脚发软,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男人的脸贴在冰凉的地上,目光却看着她,不曾移开半秒,似在眷念。
“沈佳人,别哭……”
“我不要,我不要这样!”她紧紧地握住男人粗粝的手,那手尚且温热,“单北川你振作点好不好,你不可以有事啊!”
“沈佳人,我累了。”
“不!你永远都是生龙活虎的,你不会累,更不会死!你死了,我怎么办啊!”她哭的厉害,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士兵们围了上来,静静地看着单北川,他们的首长,默默地肃然起敬。
不远处,单高雄面若死灰,眼皮子一翻,竟昏了过去!
“听我说,沈佳人。”单北川用仅存的力气,艰难开口,“以后,我就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坚强。”
“我不行的!没有你,我会伤心,会难过,我没有办法坚强!”
“听话,军豪,你一定要让他平安长大,还有小皓……那孩子,也拜托给你了。”
沈佳人哭的撕心裂肺,泪水模糊了双眼,她拼命地摇着头。
“我一个人做不到啊,北川,我们一起看着他们长大不好吗……”
“小孩子很烦人的。他们会哭,会闹,而我喜欢清静。这种事就交给你了,偶尔,我也想任性一次。”
“单北川,你不可以这样不负责!你听到了吗!我要你好好的!”
她的哭喊仍在持续,可单北川,却缓缓阖上了双眼。
沈佳人从未感到如此绝望,就像这个世界的天塌了,压的她喘不过气,又像海啸,席卷而来,一下子将脆弱的她扑倒。
她匐在单北川的身上,紧紧抱着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哭,嘶哑的嗓音令人心疼。
“单北川,你不可以睡,我不许你睡,睁开眼睛啊,北川,我求你了……”
崖上寒风阵阵,温度骤降。
沈佳人的嘶喊,被寒风卷着,渐渐飘远。
半个月后,冬运会场馆。
沈佳人推着婴儿车缓缓前行,车里的小军豪吮吸着手指,恬静地睡着。
一旁,小皓催促着,“沈阿姨,快点快点,要来不及了啦!”
“知道啦!”沈佳人苦笑。
在一起生活这么久了,结果这孩子还是不肯叫她一声“妈妈”,依旧喊着“沈阿姨”。
和以前相比,虽然这孩子似乎愿意和他相处了,可这称呼终究还是有些生疏。
算了,终有一天,他会喊出来的吧?
场馆门外,陆煜和苏小已经在等待,见到她,苏小挥挥手。
“佳人,快点啦!”
沈佳人笑笑,加快了步伐。
说起来,关于仓库那场大火,苏小也是参与者,但在庭审的时候,沈佳人表示了谅解,再加上她最后意图阻止,并在火烧起来后抓住沈佳欣,算的上是功过相抵。
因此,她被判处监禁半个月,这两天刚释放。
“佳人,你可来了。”陆煜温润一笑。
“抱歉,路上塞车。”沈佳人回答了一句,目光一转,却见到他们二人紧紧牵在一起的手。
“呦,二位可真是情深意浓呢。”她忍不住打趣。
苏小“嘿嘿”地笑了,“那是,也算他有良心,在我坐牢的时候啊,成天去探监,当着狱警的面儿说一些肉麻的甜言蜜语,就连狱警都起一身鸡皮疙瘩!”
“咳!”陆煜轻咳了一声,明显面子有些挂不住,“够了,苏小,别说了。”
“嘿嘿。”苏小笑笑,弯腰逗弄着婴儿车里的小军豪。
“瞧瞧我这干儿子,这眉眼,跟单大校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大一定比他老子还要帅!不过,你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真是苦了你了。”
闻言,沈佳人的笑容渐渐收敛了几分,却还是笑笑。
“没什么,我都习惯了。”
陆煜抬手看了一眼时间,提醒,“我们得赶紧入场了,今天可是乒乓球的最终决赛,可不能错过精彩!”
正要入场,却有一辆军车开过来,在几人眼前稳稳停下。
孙副官下了车,恭敬打开了后排车门。
一双黑色皮鞋探了出来,接着,穿着周正黑西装的冷峻男人探身而出。
他习惯性地掸了掸肩膀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幽沉的目光落在沈佳人惊讶的脸上。
“我回来了。”低沉磁性的嗓音,分外迷人。
“北川!”沈佳人唤了一声,快步走过去,再变成小跑。
她扑进了男人的怀里,抱着她,感动的红了眼圈。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等一周后吗?”
“若不是为了治伤,我可不愿意待在美国的医院里,情况好转,我便提前回来了。”
“我好想你,北川,你知道吗?这些日子你不在我心里面一点底都探不到,你回来真是太好了!”她吸了吸小鼻子,心里有些委屈。
那日单北川受了重伤,后来送去医院,勉强维持住性命,可子弹的位置太刁钻,贸然取出,恐怕万分的凶险。
为此,高层特地与美国方面取得了联系,连夜派飞机送单北川过去接受治疗,转眼,都过去大半个月了。
只有沈佳人知道,她是怎样过了这段无比煎熬与提心吊胆的时间。
“没有提前告诉你,想给你个惊喜。”单北川揉了揉怀里女人的小脑袋,眼底携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宠溺。
不远处,苏小酸酸地说,“好啦好啦,知道您二位恩爱,比赛可已经开始了啊!”
单北川松开了她,眉梢舒展开来。
“走吧。”
沈佳人挽住男人的手臂,清丽的脸上笑意嫣然。
“好。”
一行人向比赛会场而去,一片轻松的气氛里,他们讨论着今天的比赛谁有可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对于沈佳人来说,谁获胜,都无所谓。
只要单北川能陪伴在她的身边,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