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传说中的以退为进、以守为攻?杨红山知道自己玩嘴皮子不是陈宇的对手,干脆简单直接的说道:“陈宇兄弟,你什么都不用说了,这次是我对不起你,但我还是必须要离开,明天早上天一亮就走,回到
遥远而火热的非洲去,那儿才是属于我的地方!”
陈宇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他就算再会说,可人家要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那他也没辙儿啊!沉默许久之后,陈宇终于再次开口道:“杨大哥,咱们现在先不聊你走不走的事情,就单纯的喝喝酒,说说心里话。坦白说,我非常好奇你为什么如此抵制回国发展,也想
知道你与那个夏侯东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你当年又是为什么离开地质研究院,远走异国他乡的呢?”
陈宇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杨红山似乎是有些无所适从,他几番张了张口,可最后都化成了一声悠长的叹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所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能与人说的不过一二,谁心里还能没有一些难以言说的苦楚呢?不是不想说,也不是不能说,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而已。
陈宇看得出来杨红山其实很想倾诉的,之所以直到现在都还闭口不言,那应该是……酒还没有喝到位的缘故?
酒壮怂人胆,一醉解千愁!
陈宇“啪啪啪”的接连为杨红山开了好几罐啤酒,自己也举起酒瓶道:“杨大哥,无论你明天早上起来是去还是留,今天晚上咱们哥俩儿就一醉方休,我陪你喝个够,来!”
杨红山稍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拿起酒瓶跟陈宇碰了一下,然后“咕咚咕咚”的一饮而尽,试图用酒精去麻痹心中的苦闷与痛楚。
喝进去的是酒,吐出来的自然就是话了,所谓酒后吐真言,吐的到底是不是“真言”这个暂且不说,喝了酒话多倒是真的,大部分人都有这个体验。陈宇的酒量其实一般般,大学时候练出来的,喝白酒不怎么行,但啤酒喝个十瓶八瓶的还是不在话下,相比而言,杨红山的酒量就非常渣了,他搞了二十多年的地质研究
工作,平时根本就不喝酒,此时几罐啤酒灌下去,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起初,陈宇询问那些故事的时候,杨红山都连连摆手不说不说,可酒精一上头,即使陈宇不问,杨红山自己就“吧啦吧啦”的说个不停了,他红着一张脸,醉醺醺的攀着陈宇的肩膀道:“陈宇兄弟,哥哥的心里苦啊,我也想回国发展啊,我也想跟着你去冲击我事业的高峰啊,可是所有的这一切美好在二十年前就被彻底打碎了,这个行业容不
下我啊,我实在是没脸待在国内了啊!”“杨大哥,这话严重了啊,这个国家那么大,哪有容不下你的地方啊?”陈宇知道杨红山是想要倾诉了,于是引导性的问道,“杨大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跟那夏
侯东之间又有什么解不开的恩怨呢?”杨红山打了个酒嗝儿,思绪渐渐被拉回到二十年前那段不堪回首的痛苦记忆中:“二十年前,我是地质研究院里年轻一辈中最负盛名的地质学家,也就是你之前所说的地质
学天才,风光无限,前途一片光明,当时我年龄还不到三十岁,就看似什么都有了,但我最想拥有的东西还没有得到……不不不,她不是东西,她是一个姑娘!”究竟和回忆的双重作用下,眼中还含着热泪的杨红山,嘴角却牵起了一丝沉醉的笑意:“她叫周清怡,我们同一所大学里的小学妹,那时候的她喜欢扎着一个马尾辫,穿着条小碎花儿的裙子,鞋子总是白白的,好像从来就不会脏似的,她笑起来有两个小小的酒窝儿,看起来比三月里的阳光都还要温暖和灿烂,我喜欢看她笑,即使见不着,
我的脑海里面也总是能清晰的浮现起她的微笑。”
看着杨红山那副花痴的样子,陈宇清了清嗓子问道:“你喜欢这个周清怡?”“你这不是废话嘛,我要不喜欢她的话,我能二十年了都还把她记得这么清楚吗?”杨红山没好气的白了陈宇一眼,刚才沉醉的表情却瞬间垮了下来,“只不过我这只是单相
思,人家并不喜欢我,她当时已经有心上人了!”
“就是那个叫夏侯东的吧?”陈宇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会是这种狗血的三角恋剧情。果不其然,杨红山黯然的点了点头道:“对,周清怡她当时的心上人就是夏侯东,没办法,人家夏侯东的家世好,模样儿也长得好,而且还挺懂那些讨女孩子欢心的小浪漫,小情调,在念大学的时候就是学校里最受女孩子关注的存在,用你们现在年轻人的话来说,那他当时就是我们学校里的校草,周清怡喜欢他,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
明白,也怪不到人家的身上。”
陈宇很是同情的看着杨红山,继续问道:“那你跟夏侯东又是怎么结怨的呢?该不会是你介入了人家的感情吧?”“我倒是想介入哟,可那也得介入得进去啊!”杨红山很是无奈的看了陈宇一眼,然后苦涩的笑笑说,“其实我跟夏侯东的关系一直就不好,念大学那会儿,他虽然是最受女孩子瞩目的存在,可我是最受导师们关注的存在,所谓情场失意,那我总该考场得意吧?夏侯东在专业方面可就不如我了,虽然他在学业上也非常的优秀,甚至被称之为地质学鬼才,但我这个地质学天才总是能力压他一头,从大学到地质研究院都是如此,我们俩经常在学术上较劲儿,互相写论文反驳对方的观点,可最后都是我赢,学术
上的风头,他是抢不赢我的!”陈宇轻轻点了点头,心里大概已经明白了这个很俗套的故事:“你们俩也算是一对死敌了,在学术上争得面红耳赤,在情感上又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这种CP啊,不是相爱
相杀的好基友,就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死对头,很不幸的是,你们俩属于后者!”“CP?”杨红山那个年代的人,对这个当下很火热的称谓自然很陌生,不过从陈宇后面的那些话,他倒是也能理解这个称谓的意思,所以在愣了愣之后就释然的笑道,“我明
白,你的意思就是说周瑜和诸葛亮的那种是吧?不仅是你这样说,当年就有很多人说过我和夏侯东是一时瑜亮,值得骄傲的是,他总是扮演周瑜,我总是扮演诸葛亮!”
看着杨红山那一副时而失落,时而得意的模样儿,陈宇不由得吐槽道:“那为什么人家现在混得人模狗样的,而你却混到了遥远的非洲呢?”杨红山脸上的神色顿时又失落了下去……准确的说应该不是失落,而是一种愤恨的样子,只见他紧攥着双拳道,“因为夏侯东当年的恶毒和阴险,也因为我当年的天真和愚
蠢!”
“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陈宇再一次的问到了这个问题。杨红山娓娓说道:“当年,我和夏侯东还有周清怡三人一起进了地质研究院,而他们俩也是在那个时候才正式确立恋人关系的,我杨红山虽然不是什么圣人,但我也知道发
乎情止乎礼的道理,从那以后,我虽然仍对周清怡心存爱慕,但也从来没有过逾越雷池之举……除了……除了那一次!”
“那一次?”陈宇顿时就捕捉到了这个关键的信息,惊骇的问道,“你该不会一时没忍住,把人家周清怡给那什么了吧?”
“我没有!”杨红山的情绪突然变得很激动道,“事情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你一会儿说除了那一次,一会儿又说没有,那你到底对周清怡做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陈宇被搞得有些头大道,“老杨,不是我说你,当年你的立场确实是很尴尬的,
人家两情相悦,你一单相思的,注定只会吃亏加受伤!”
“他们狗屁的两情相悦!”杨红山愤愤道,“我相信周清怡是真正爱夏侯东的,可夏侯东那畜牲他心里根本就不爱周清怡,否则他不会让周清怡去做那样的事情!”
“哪样的事情啊?”陈宇有些着急,不过他感觉他越来越接近当年的真相了。
杨红山却突然来了个急刹车,转而说道:“你现在在网上搜索我的名字,就会看见有标题为‘丑闻’的相关报道!”
陈宇摊了摊手道:“我搜索过,也看到过,但是里面的内容已经被删除了,所以……你当年的丑闻是什么?”“对同单位的女同事意图不轨,并已付诸行动,但未遂!”杨红山流着泪笑道,“这就是当年单位领导对我那次事件的定性,当年的媒体也是这样报道的,我从地质研究院的地质学天才,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地质研究院的害群之马,当时就被无情的清理了出去,至今都还背负着这个让我永远抬不起头来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