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囡是好说歹说也劝阻不了已经下定决心的安乐侯,只能先派个婢女跑快点前去告知,然后灰溜溜地跟在自家皇叔的身后,心中的忐忑可想而知……他们现在要去找的,可是那个连皇后娘娘和七皇兄都不给脸面,嚣张无比的毒公子呀!
谁知道他会说些什么话,做些什么事,或者根本见都不相见,直接轰人呢?
唉……
可出乎意料的,一听说来的人是安乐侯,沙华破天荒的没有一丝丝的不耐烦,也似乎忘记了白天发生的不愉快,立刻点头同意了放人进来。
没想到这么顺利被宫女给放进来,穆囡还没来得及放下悬着的心,就被一进门一房间的狼藉给惊地目瞪口呆,地上插满了数不胜数的飞镖,一进门一个巨大的坑就赤裸裸呈现在眼前,桌子凳子花瓶碎了一地,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面貌――
这怎么看可都像是经历了一场剧烈地打斗啊!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穆囡连忙上上下下打量沙华有没有受伤。
沙华已经戴回了面具,只露出漂亮的下颚和一双泛着慵懒的眼眸,勉强算是解释:“进来了两只野猫。”
穆囡是早就知道梨园的主间早就被毒公子里里外外给改装过的,他的意思应该是两只猫进来触发了机关,才把房间变成了现在这样……
但她可不相信是两只猫引发的,梨院可是连人都不敢进,更别提猫了,如果真的是猫,这么密集的飞镖下怎么可能连一点血迹都没有留下来呢……但皇叔在场,总不能拆台,只能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点了点头。
安乐侯笑得慈眉善目,狡猾的眼睛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个房间的每一个地方,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注意到了房梁上用来发射飞镖的木槽竟然是自己没见过的装置便能感受到此人来历不凡,又细细端详了一番沙华:“哈哈……这位便是囡儿常常提起的那位江湖医者了吧?”
沙华没搭腔,穆囡心道,冤枉……我可根本没跟皇叔你主动提起过毒公子呀!
“在这里说话也不是办法,我们去外边吧……宫女呢?也不来收拾收拾。”咳嗽了一声,穆囡也没多想,十分自然地嘟囔着,习惯性地像个管家替那位大爷打理这些琐事:“对了,皇叔你不是说要在这里用晚膳么?支会过了吗?”
这架势,活脱脱常来梨院,是这里半个主人的样子。
安乐侯表面上依旧还是那样,点了点头:“囡儿做主便可。”
一瞬间,沙华感觉安乐侯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太对了……所以说穆囡这个孩子有时候还真的是缺根筋,表现的未免也跟平常太没有两样了,唔……也无所谓,通过所调查出来的资料来看,这个安乐侯对穆囡可算是了如指掌,穆囡的任何事只要他想知道定是瞒不过。
三人便到了梨院的大堂坐落下来准备用晚膳,穆囡是生害怕皇叔跟毒公子交谈上,然后被气个七窍生烟,所以一直不停地找话题,而安乐侯呢,倒也一直配合地回答着,十分宠溺这个小公主的模样。
这三个人的晚膳沙华倒是真的成了背景板一样……可在来这之前,天知道穆囡已经跟皇叔聊了一整天了,一柱香后,说的口干舌燥也再也想不出什么新花样,只能偃旗息鼓。
安乐侯这才不紧不慢把注意力移到沙华的身上,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不如说他早就看透了穆囡的用意,也知道她闹腾不了多久才陪着她胡来的:“我听囡儿说,公子好似姓毒,那名为什么呢?本侯不才,鲜少有时间是呆在北冥国境内的,倒是也认识不少江湖上的朋友,对先生的出身有些感兴趣,还望先生莫要见怪了。”
穆囡小口小口用着晚膳,不由得叹了口气,唉……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怎么会见怪呢?能结识安乐侯,也是在下的荣幸。”沙华语气温和,就像是换了一个人的样子,完全没有要张口气人出言不逊的样子,却也不卑不亢,将少年怀才不屑权贵的模样表现得恰到好处,穿越来的这些时日,倒也把这些文邹邹的用词也给学了起来:“至于在下的名字么――毒姬,姬是哪个姬?唧唧复唧唧。”
安乐侯,穆囡:“……??”
一只乌鸦从三人头顶飞过,带来一串冰冷的省略号。
“开个玩笑。”虽是这么说,沙华脸上的肌肉却完全没有一丁点儿笑意的意思,只是随口说了句烂白话罢了。安乐侯到底还是个身份尊贵自视甚高的人,用这样的烂白话来对付他,他也不会厚着脸再多问。
不过以安乐侯的聪明,自然也不会在姓名这个问题上继续问下去,姓甚名谁完全可以捏造,毕竟此人来自人多眼杂的江湖,七大势力分布明确,若是别的地方来的,还真不好去查。
不过倒也是无所谓,说到底,不过也就是个称谓罢了。
安乐侯在意的是毒姬这个人给北冥皇宫带来的一系列影响……首先,他是以江湖医者的身份进来的,以皇后那个性子的人,居然能让他在皇宫之中活了这么久,实属稀奇,其次,穆囡跟这人关系未免也太好了,令安乐侯担忧不以。
但最终能让他堂堂北冥国最尊贵的侯爷能放下身段亲自去见的理由,是听说七皇子请此人前去替宰相府那个五小姐诊治,之后的谣言便是五小姐身体大好,似乎再调样些时日就能彻底康复。
这是怎样的本事,能诊治好一个病了两三年,无数御医束手无策的人?说不定,如果是这个毒姬的话,真的能对皇兄有所帮助,他不得不亲自来看看。
“先生可还真是幽默。”安乐侯功夫作足,亲自斟酒,这可是连朝中许多一品大臣都没有过的待遇,递到了沙华的面前,“实不相瞒,今日本侯来找先生,也是想打听打听宰相府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