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静默地立在老人家身后,项礼礼转头询问地看向陆衍正。
陆衍正对她介绍道,“这位是吴先生。”
胖胖的弥勒佛老人立马笑呵呵地对项礼礼摆手道,“喊老吴就好,老吴就好。”
老吴往旁移了步,他身后穿着浅蓝色衬衣的青年便上前来,同陆衍正伸出手问候,“陆先生。”
老吴在旁边笑眯眯地介绍道,“这是我儿子,小吴。”
项礼礼有点想笑,抿了抿唇角忍住了,见陆衍正伸手同这位小吴交握了下,“陆衍正。”
小吴转而将手伸向了项礼礼,“陆太太,欢迎来我们小岛做客。”她同样伸出手同这人轻握了下,“谢谢。”
老吴在前面引路,边走边说道,“陆先生上一次来是三年前了,好久不见了,哈哈,你看老头子我还是一眼就把你给认出来了。”
陆衍正笑,“您眼力好,这几年看着倒是越发的精神了。”
老吴摆摆手,却是乐得合不拢嘴道,“来小岛上做客的人这么多,我能一眼认出你,那是因为像陆先生你长得好。”
项礼礼抿紧了唇,怕笑意从唇边泄露出来,陆衍正居然临下地斜了她一眼。
只听前面的老吴先生还在继续讲着,“老常那边给我打电话,说一个陆先生要过来,我还想着哪个陆先生,结果你一下船来我就认出你了,哈哈!”
老吴先生说时还觉得十分得意,项礼礼注意到他一边说话,一边手上喜欢做些动作比划着,再配上他那矮矮胖胖的身体,白皙红润的脸,再配上他的动作,怎么看都透着一股憨萌的感觉。
这座海岛上树木繁多,从渡口进来,脚下的道路是泥土小路,路的两边生长这一丛丛低矮的草植物。
林中鸟雀鸣声不绝于耳,项礼礼好奇地抬头看去,只见辽阔的天边掠过几道白色的身姿,飞行的身姿优雅修长。
“好像不是海鸟。”项礼礼下意识地说了出来,前边的小吴回头看了眼解释道,“那是白鹭丝。”
白鹭鸶,国家级保护动物。
陆衍正道,“这里不少,常常可以看到。”
可见湘壤这边的环境保护的十分不错,白鹭鸶都是成群地栖在周围或者离岸不远的小岛上,这边这座小岛就是它们的常栖地之一,本地人同这些鸟类已经熟得像自家人般了,见怪不怪,就算远远地看到,也能从那空中翱翔的身影里分辨出这是哪一种鸟类。
项礼礼倒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好奇地东张西望着,一路走进来,渐渐地看得到房屋了,放眼望过去,全是清一色的平房,瓦顶白墙,看上去干净又清爽。
周围树木繁荣,地上是水泥铺就的路面,道路上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平房前的空地上架着竹架子,上头晾晒着犹在滴水的衣物。
饭菜香飘荡在空气中,陆衍正抬手看了下表,才觉已经到了中午。
老吴走在他们身侧,倒是极为欣喜地同他们介绍着面前这些幢房子,“陆总你看,三年前你过来的时候这边还是空地呢。”
项礼礼好奇地打量着这一排整齐的平房,红瓦白墙,偶尔会从房屋中传来一两句当地方言。
陆衍正淡笑道,“这房子什么时候建的?”
“前年建的,都是文少和王醒在帮忙,这边建起来的房子,让岛里家中房屋困难的几户全搬到这儿了,偶尔有人上岛来探望,也都是在这住着。”
小吴依然沉默不语地跟在他们身后,只是当他父亲说到这些时,年轻人的脸上隐隐闪过一抹骄傲。
这些平房里有一两家店面,一家是卖日用品的,一家是小卖铺,店面都不大,倒是挂着的东西不少。
他们走过来时,小卖铺里的老板娘捧着水盆子出来,见老吴和陆衍正他们这行人,眼睛一亮,朴实的脸上扬起了热情的笑容,边打招呼边走到边上,将盆里的脏水倒入暗色大理石砌成的水池子中。
妇人放下盆子,湿哒哒的双手在围兜上擦了擦,向他们走了过来,海风下生活的黝黑的脸上带着朴实的笑容向老吴道,“又有客人来啦?”
这个啦,后音调又响亮又清长,落在耳中极舒服,老吴点点头,侧开身向这妇人介绍着,“荷秀,你看看,还认得这是谁不?”
荷秀顺着他的手看向陆衍正,先是皱眉,打量了一下将陆衍正认了出来了,一张嘴惊讶地张开了,眼睛瞪得圆圆的,眉头高挑起来,手指向他结结巴巴道,“这……这不是陆先生吗?”
陆衍正俊脸上扬起一抹浅笑,看得出来他也是高兴的,“荷嫂,许久不见了。”
“可不是吗!”荷秀高声道,话落又觉得自己用手指着人家的动作,太不礼貌了,连忙将手又收回去,脸上是既惊又喜的表情,连声道,“哎呦,可好久好久没见你了!这可……哎?”她眼尖地注意到陆衍正旁边的项礼礼,脸上表情一亮,乐津津地问道,“这可是你媳妇?”
项礼礼这还是第一次被人称做是谁的媳妇,别人向来都是陆太太或者项小姐陆夫人的称呼她,媳妇这个词还是第一次有人来形容她。
项礼礼唇角抿着笑冲着荷秀点了点头,陆衍正执起她的手向对方介绍道,“这是我妻子,项礼礼。”
“真漂亮!远远瞅见跟大明星似的。”
这样直白朴实的夸赞让项礼礼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了,这时从荷秀身后跑过来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穿着背心和短裤皮肤黝黑,撒着脚丫子啪啪啪地跑过来边跑边嚷嚷,“妈……我饿死啦!”
小男孩在看到有陌生人在时,脚下一缓,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小步跑着来到荷秀身后,抱着她的大腿探头出来看向陆衍正他们二人,对着老吴软乎地喊了声,“吴爷爷。”
他说的是方言项礼礼听不懂,但能从发音上面猜出来大概喊的是什么,荷秀转过身去拎着小男孩的耳朵用方言训斥了几句。
小男孩缩着头从他母亲手中挣脱出去,笑嘻嘻地露出了缺了门牙的嘴,哇啦哇啦地说着项礼礼听不懂的话。
这位荷秀大嫂听了一脸又气又笑的表情,拉起他的手指着他手上的泥土一脸佯怒地斥责。
小男孩抽回了手,不羁地大叫了声往小卖部的家跑过去。
荷秀大嫂在后面瞪着儿子的背影,一脸又气又无可奈何的表情,陆衍正带着笑意问她道,“这是童安?”
荷秀大嫂还是一脸没好气的表情,操着口音浓重的腔说着并不标准的普通话道,“可不是!这猴孩子越大越不省心了,小陆到我家坐坐去?”
未待陆衍正说话,此刻老吴站出来帮他给婉拒了,老吴摆摆手道,“这他们大老远的过来还没吃饭呢,我先带他们回去,晚点你再过去我那找陆先生说说话。”
陆衍正也道,“嫂子不急,回头我再过来也是一样的。”
项礼礼忽然间发现陆衍正接地气了许多,连劝慰的话都会讲了,这还是那个,平常总是一脸冷漠高高在上的陆衍正么?
到底是他转变了性子,还是来到这个地方改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