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后便是太后的六十岁寿辰,朝中官员无不是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向圣母皇太后贺寿的礼物,雍王府也不例外。
一大早刚用过早膳,雍王府的家眷们全都齐聚在了王府正堂,等待着即将下早朝归来的凤桓和长子凤柒云。
韩蕙心表情严肃的坐在上首的位置,面容服饰华贵雍容,双手交叠着放在膝盖上,冷眼瞧着坐在下首的一众姨娘和少爷小姐们。
“什么事儿呀这么着急忙慌的把人都叫了过来,连个安稳觉都不让人睡!”模样娇媚的莲姨娘用手帕掩住嘴唇,轻轻打了一个哈欠,端的是一脸的倦容。
韩蕙心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语含不悦的说:“府里可是有规定的,下人们每日卯时起床,姨娘小姐少爷们辰时起床,莲妹妹如今这般哈欠连连,成何体统?”
莲姨娘垂下头,故作娇羞的一笑,“妹妹又何尝不想守规矩,可是姐姐也是知道的,老爷连着几天都宿在了绮莲阁,妹妹身子骨儿娇弱,吃不消嘛!”
此言一出,堂内还未经人事的丫环小姐立刻红了脸,纷纷垂下了头。
韩蕙心则是一脸的铁青,眼神愤怒的盯着莲姨娘道:“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谈论此等私事,真是不知羞耻,果然出身下贱的人就是没教养!”
莲姨娘狠狠地一甩手帕,拉着脸质问:“姐姐可把话说明白了,你说谁出身下贱没教养?”
“自己出身如何,连起码的自知之明都没有吗?还需要我点破?”韩蕙心冷声道。
莲姨娘出身商贾之家,而经商之人在大凛朝是最为让人不齿的,甚至其地位比在青楼欢场倚栏卖笑的女子都要地下,所以出身一直都是莲姨娘的大忌。
如今瞧着韩蕙心仗着自己出身太师府,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她的出身说事儿,莲姨娘别提多生气了。不过她那般八面玲珑的性子,自然懂得以自己的身份,怎么都不能和韩蕙心这个正室夫人硬碰硬。
于是,她眸中波光流转,端的是千般妩媚,万般风情。
“妹妹的出身自是不能和姐姐相比的――太师府的嫡长女,想当初应是离都各家公子竞相追逐的对象吧!只是出身再好又如何,嫁人了还不是以夫为天。这做女人呐,也不多求什么,夫君的宠爱才是最重要的。我是出身不好,但是老爷对我好呀,夜夜恩宠……”莲姨娘又是娇羞一笑,继而语气蓦地变冷,嘲讽道:“不像有些人,夜夜独守空房!”
“你――你放肆!”韩蕙心气急的斥道。
这样互相掐架的戏码,几乎在每一次聚在一起的时候都会上演一次,凤七寻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反观其他人也都是一副淡定的模样,凤柒翰斜靠在椅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折扇,意味不明的眸光不时地停在对面的凤九夜或凤七寻身上,笑容极其猥琐。
凤怡卿依旧一副安静乖巧的模样,垂首端坐在柔姨娘旁边,唇边挂着得体的浅笑。
原来的时候,和韩蕙心争执不休的人都是蓉姨娘,因为她是将门出身,脾气火爆且一点就着。许是因为凤怡瑶的死,蓉姨娘的脾性改变了不少,如今也是每日吃斋念佛,不理府中那些琐碎的事情。
本来还以为这下耳根子可以清净些了,没想到又换成了莲姨娘。
莲姨娘是个骂人都不带脏字,但又能把你损的遍体鳞伤的主儿,而且她尤其擅长拿捏住人的痛处――这不,一句两句就戳到了韩蕙心的伤口上,也难怪她会恼羞成怒了!
“姐姐这么生气做什么?妹妹说的是有些人,又没有说一定是姐姐,姐姐何必这么急着往自己头上扣呢!”莲姨娘笑意盈盈的说。
对面的凤柒翰闻言轻笑,不禁对自己的娘亲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既然不是说我娘亲,那就是说蓉姨娘或者柔姨娘了?”乖顺坐着的凤九夜抬起头,语气幽幽的问。
“二小姐这么说话就不对了,我可没指名道姓说是谁呢!”
凤九夜微挑了挑眉毛,“哦?没有特意指谁,那就是全包括了?莲姨娘,您这么公然树敌,真的好吗?”
“你――”
莲姨娘本以为自己站了上风,没想到不过三两句,竟被凤九夜这个小丫头片子给堵住了嘴。她恨恨地瞪了凤九夜一眼,别过头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这时,一身朝服的凤桓从外面大步迈了进来,一脸的凝重之色。似乎察觉到他身上不同寻常的严肃气氛,正堂里的每个人都不敢多言语了。
凤柒云是随着凤桓一起进来的,凤桓在韩蕙心旁边落座了以后,他也紧跟着坐在了凤柒翰左手边的位置,一贯温润的脸上如今也被严肃充斥着。
“老爷,是发生什么事了吗?瞧把您给气的!”韩蕙心小心的出言询问。
凤桓冷哼一声,重重地一掌拍在紫檀木桌上,震得上面的茶壶杯盏都颤了两颤,“殷宏章那个老匹夫,居然暗讽我雍王府无礼可送,简直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殷宏章是当朝丞相,同凤桓是死对头,或者说殷氏同凤家向来不和,两家几乎可以算得上宿敌了。
如今瞧凤桓这般愤怒的模样,定然是殷丞相在朝堂上又让他颜面尽失了。
韩蕙心转而看向凤柒云,“怎么回事?早朝的时候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凤柒云略一颔首,“回夫人,今日早朝皇上特意提了一下关于太后寿辰的事情,还说往年都是各大朝臣准备礼物,今年就让小辈们尽尽孝心吧!丞相大人就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说有些大臣家里的子女不争气,怕是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来了!”
“他是随口一说吗?他那是随口一说吗?他分明是在暗讽我雍王府的少爷小姐不成器,连个像样的礼物都拿不出来!”凤桓一脸怒容的驳斥。
“父亲……”
韩蕙心略一抬手,止住了凤柒云接下来的话。凤桓的性子她是最了解了,他和殷丞相的积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是一代又一代人的积淀。这一次无论殷宏章有没有说他,他都会觉得殷宏章是在暗讽于他。
她轻抚着凤桓的背部帮他顺气,“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还值得老爷气坏了身子?他殷丞相说雍王府里拿不出礼物,咱还真就拿不出来了?”
“对,我这次非得要拿出一件像样的礼物,让他大吃一惊不可!”他环顾了一下在场的众人,沉声吩咐,“你们都给我下去想,谁若是能想到好的建议,那可不仅仅是替我们雍王府争光,更能在皇上和太后面前露脸!”
“是,老爷!”
“是,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