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伏威接到山阳仓被偷袭的消息之后,为了不影响军中士气,故意压下去,没有宣扬,所以,除了军师,身边几位大将之外,无人知晓。
他的想法也比较冒进,就是趁着目前军中粮草尚有半个月的剩余,歼灭钟离郡的徐世绩兵马,然后全身而退,北上淮河岸边,抗衡罗昭云的御驾亲征。
一旦消灭了徐世绩的兵马,对北方朝廷而言,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至少短期内,北方要组织大规模南下进攻,会比较吃力,而且对士气的影响也会存在,同时增加了江东盟军对抗大华的决心和斗志。
杜伏威打算冒险一搏,几路人马呈合围之势,全力进攻钟离城以及外面的防御工事。
十万大军缩在防线内,依靠城池和壕沟堡垒,对抗江东盟军的进攻。
双方对峙起来后,每日相互厮杀,杜伏威指挥大军每一次进攻,都会付出很大代价。
“杀啊――”
钟离城外,战鼓喧天,箭矢满空,兵戈交击,今日双方投入上万兵力,在不断冲杀,一片惨烈。
沈法兴、张善安、汪华、闻人遂安等诸侯首领,各自领兵,在不同方位,轮着进攻着敌军的防御带。
大华军队早已在城外挖了壕沟,然后把土垒起来,弓箭手和长矛手在土垒上防御,后面就是城池,上方的弓箭手也在压制下方的江东盟军进攻。
这属于立体防御,从下到上,拉开战线,能够缓解主城被狂攻的压力。
一片片倒在血泊之中,横尸遍地,但是后面的士卒迅速补上,如潮水一般,不断冲撞巍峨城池。
“只要七日,徐世绩就会坚持不下去。”杜伏威做出了论断,觉得徐世绩的兵马,良莠不齐,盟军狂攻下去,七日之后,城内的守军必然会军心动摇,战斗力降低,被他们拿下。
就在这时,有斥候送来了加急情报。
杜伏威接过来一看,脸色顿时大变,感觉到手足冰凉。
“江淮军全部覆灭了,十万大华军队已经渡河,罗昭云御驾亲征抵达淮南,连清流城都被困住了。”
杜伏威感觉到心都不踏实了,因为山阳仓被火烧之后,他们的盟军的粮草,大部分由清流城来提供,江都郡在西北方位的县邑,粮食都被征调在清流城储存,提供给前线盟军。
那张善安、沈法兴、汪华、闻人遂安等人带兵从各地赶来,不可能带足够的粮草,都需要江淮军提供,他们远道而来出力,军饷和口粮得管住。
“将军,怎么了?”江淮虎贲将之一的阚凌询问。
杜伏威把情报攥在手心,叹道:“北方朝廷的军队,比我们想象的,来得还要快,先偷袭了山阳仓,断了我军补给后方,又重创了我军水师,控制淮河,大军已经渡河过来,主力军正包抄我们的而后方,同时派出了一直人马,在围困清流城。”
“什么,竟然到了这种地步。”阚凌很难想象到,本来他们还占着优势,忽然间来了反转,他们已经岌岌可危了。
杜伏威长叹一声:“罗昭云用兵,果然神速,而且诡变难测。”
“义父,需不需要我带兵去援救清流城。”阚凌也是杜伏威的养子之一。
杜伏威陷入了犹豫,神色为难,因为清流城是江都郡西北的一大重城,位置重要,如同脏腑之地,守城者又是他的得力干将,西门君仪夫妇,按理说,当派兵回救。
但是,只要熟读兵法的人,就能看得出来,这明显是围城打援的计策,只要派兵前往,肯定会遭遇伏击和重创,失去更多的兵力。
“不着急,西门将军有三万守军,城内粮草充裕,就是坚持半年都没问题,眼下出现危机的是我们,粮草不够,需要派人赶去历阳郡,回咱们的大本营,调动粮草过来,我们这里有二三十多大军,未必就惧怕了朝廷军队!”杜伏威有些不服气,当即做出了选择,不派人去解救清流城之围了。
阚凌问道:“那这个消息,需要保密吗?”
“恩,暂时不要对将士们公布,今日退兵之后,帅帐之内,本总管与各路诸侯军首领,再商议对策吧,前有钟离城的徐世绩守军,后面又有罗昭云带着十万兵马赶来,这大华皇帝可是马背上得天下,少年入伍,战绩彪炳,绝不容小觑了。”
杜伏威神色凝重,虽然还没有跟罗昭云交手,但是,这几个战报传来,他已经感受到强烈的威胁,甚至让他有些心神不宁,信心受到冲击了。
三万江淮水军,是他手里的一张王牌,本以为可以阻断北方军队渡河,让他们无计可施,短时间内,难以过河了。
北方军队不擅长水战,因此杜伏威等人,才对江淮水师报以很大的重视。
却没有想到,一夜之间,全军覆没了,这罗昭云用兵,是如何做到的?
越想越心寒,感觉到压力巨大,面对这样一个传奇经历的对手,杜伏威哪怕是一位枭雄,武艺超群,仍然不容乐观。
“盟军能抵抗得住吗?”杜伏威打心底已缺乏自信可以战胜对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