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夕站在那里,总感觉到侯国新有话和她要说。果然是,侯国新向她示意了下走到了窗户那边。
“宁老师,还记得我和你说你丈夫要到首都那天,说是有空的话要给你讲个故事。”
“记得。”宁云夕点着头。
“这个故事,说来不长说来不短。其中有些细节,可能你之前都有所耳闻了。”
宁云夕再点点头。她是从之前自己丈夫那些只字片语中了解到一些,但是具体上,套着他的话来说是:“晨浩说,事情没有确定下来之前,一切都不好说。”
“对。按照程序来讲是这样子的。国家有政策,有规定,是不是烈士子女有一段认定的程序要走。总不能随随便便认亲,这样对先烈不好对孩儿也不好。”侯国新说到这里顿口气,深吸着气对她以及站在那边的孟晨浩正色道,“你丈夫应该接到通知了,他父母会被安葬在那个烈士陵园里,上面已经批准下来了。会在这两天下葬。”
宁云夕随侯国新的目光望过去,那一瞬间有些担心着他的心情。
孟晨浩笔直站在那里,向她缓慢地点点头,似乎是在对她说:有些侯国新现在说的话或许他以前也没听过。
孟晨浩的神情此时是缄默的,冷静的,沉着的。
侯国新瞟了眼孟晨浩的表情,回头对宁云夕说:“一头驴子。只要他穿上工作服的时候,只会先记得自己的工作。工作时不能失去理智。当然,这点是我从他参加工作那一天起开始和他一直说的话。”
“领导这是为了他好,我知道。哪怕他这么驴,领导喜欢他的这个驴。”宁云夕答道。
侯国新不由大笑:“是是是,第一天,你们常主任问你,你喜欢他这个驴不?你说你喜欢。我就说他找对媳妇了。他那个驴是改不了。但是,他这个驴,可以在最重要的时刻保住他和他工友的性命。工作时的意外是很无情的。我父亲经常这么对我说。”
“领导您父亲――”
“他现在九十多高寿了,身体不好,手脚哆嗦,只能坐在轮椅上,但是很记得一件事情始终交托给我。”侯国新道,“这也是我要和你们讲的这个故事的来源。一九三七年――”
一九三七年,全国人民永远都忘记不了的日子。宁云夕的神情不禁铁肃了起来。
“一九三七年,我们一些同志受到紧急消息要秘密转移,其中要保护一批重要人士离开某个地方到我方根据地去。可以说是一次非常重要的人员转移活动。当时,敌方的人接到了情报,随时我方一旦暴露,有全部人覆灭的危险。我方的行动路径,只有寥寥一两个同志知道。他们需要坚守在原来的地方继续进行活动。很不幸的是,有人当了叛徒,把这两个同志告密出去了。”侯国新以凝重悲壮的语气说着,“因此结果是,这两位同志以及他的家人全部被捕。他一家共二十六口人,全部惨遭酷刑后被活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