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揍之后,李牧也不装什么大爷了。就像白巧巧说的,做人家的夫君,什么都是应该的。人情是要不着了,何况面对得还是这等母暴龙一样的女人。
其实他也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李世民给了旨意,对张家寨来说,无疑是一件大事。一个数千人的寨子,改成一个互市的市场,不是说说那么简单。其中涉及到很多事情,都要处理妥当才行,否则来日再出什么问题,就算李牧的面子大如天,也不可能再保得住了。
张天爱与她的父亲张勋相依为命,如今张勋有有病在身,她是不可能不回去帮忙处理的。她明日便要带着圣旨回陇右,今晚是留在长安的最后一晚,李牧怎么可能那么薄情,把她赶到另一个房间单独睡,白巧巧也不会同意的。
为了让他俩能好好温存一番,白巧巧把李知恩领到隔壁睡了,就连胖达也给抱走了。虽没有明说,但是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便是想让李牧趁此机会,成其好事。她选择这样做,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李牧为了张家寨,出了这么大的力,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因为张家寨是张天爱的娘家,张勋是他的老丈人么?说是不要人情,但这里头有个前提,那就是张天爱是李牧的妾室。若没有这层关系,那对于李家来说,可是亏大发了。
白巧巧身为李牧的正妻,逐鹿侯府的真正女主人,虽然平时不摆主母架子,却不代表她心里不装着事情。即便可能性很小,但若张天爱这一走之后,发生了什么变故,李牧所付出的一切不都白费了吗?
但是若今天成其好事,这人可就跑不了了。
李牧哪知道白巧巧想了这么多,他心里本来想的是,今晚大家还是大被同眠,大不了什么都不干,老老实实睡觉了。哪成想,白巧巧把他一个人丢给了张天爱。他虽然开始研究内功了,却还连个基础都没成,哪里是人家的对手。眼下的状况,正应了那句话,少女遇流氓,贞操不保啊!
李牧就是那个少女,他裹紧了被子,缩在床的最里面,怯怯地看着张天爱。
刚才张天爱被白巧巧叫到门口面授机宜,李牧听不清楚说了什么,但是用脚指头也能想得到。见她脸红红,拿着一瓶跌打酒走过来,李牧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紧靠着墙壁,大声道:“你想干嘛?我可跟你说啊,我已经答应了知恩,要按着进家门的顺序来,你就算是用强,我也不会遂你的心意……”
一边喊,李牧一边冲张天爱眨眼睛。他说得这番话,聪明一点的,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我虽然已经答应过要按着顺序来,但如果你用强,我也没办法不是?
可惜,张天爱听不懂他的意思。倒是隔壁闷闷不乐的李知恩听到了声音,心情顿时好了不少。本来白巧巧这样安排,她是不高兴的,只是不敢违拗白巧巧这位正室夫人的意思,才不得不答应下来。
张天爱爬上床,凑近李牧,道:“你不要喊,我没想把你怎么样,还疼不疼了?我给你涂点跌打酒吧,不然明天怎么见人?”
李牧警惕地看了看张天爱,确认她不会再次施暴,才慢慢挪蹭过来,忍不住抱怨道:“你还知道没法见人啊,动手的时候怎么不想着?”
“谁让你说话那么气人的?”张天爱坐在李牧旁边,把他揽过来,让李牧枕着她的肩膀,李牧乖乖地靠过去,等到头挨着她的肩膀了,才觉得有些不对劲,眯着熊猫眼看了看张天爱,直接躺了下来,真着她的腿。
小鸟依人是不存在的,大老爷们,岂能像个兔儿爷似的?
看着李牧依然有些红肿的眼睛,有些歉然,又有些心疼道:“对不起啊,我不该打你的。”
李牧瞄着张天爱的白皙长腿,有些心猿意马:“以后注意就行了,谁让你是我夫人了。”忽然眼睛一痛,原来是张天爱没轻没重,碰疼了红肿的地方,听到李牧的叫唤,张天爱赶忙轻了一点儿,李牧瞧着她温顺的模样,从下往上这个角度看过去,忽然脑袋里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像是张天爱这样母暴龙的个性,若是以后做了母亲,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
“我……跟你说个事儿。”
李牧的眼睛涂了药,眯成了一道缝,闻言点点头,道:“说啊。”
“我想问你,你说过会光明正大地娶我,八抬大轿迎我进门,这话算数不算数?”
李牧微微睁了一下眼睛,瞅了张天爱一眼,心道,若是说不算数,估计会死吧,赶忙道:“算数,我说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了,你看,你说的事情,今天我不就帮你办成了么?”
“那……”张天爱抿了抿嘴唇,羞涩道:“今晚,咱们别……行不行?”
“嗯?”李牧故意奇怪道:“本来你想干嘛来着?”
“你讨厌死了!”张天爱打了李牧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赶紧翻身爬了起来。
张天爱看着他,道:“本来我是打算今天就把自己交给你的,可是刚刚听你这么说,我又觉得,还是成亲了再……更好。我从小就听寨子里的嬷嬷说起女子成亲时的热闹,虽然不能做你的正妻,但也没有关系――我跟巧巧情同姐妹,早已不分彼此了,我不介意的。”
“……”李牧心道,这小妞还真是自我感觉良好,本侯爷就不能介意一下么?凭什么你们姐妹儿商量了一下,就把本侯的事情定了下来?这算是料定了我不会拒绝么?
“明日我回去帮爹爹料理事情,刚刚我跟老胡商量了一下,老胡说最少也要三个月。你就在这三个月里,想办法空出时间,来张家集提亲吧,好不好?”
“呃……”李牧小心地问道:“你的意思是,八抬大轿从陇右一直抬到长安?这得累死多少人啊!”
“我是说你来下聘,谁说要抬到长安了。”张天爱急道:“不是得下聘,才能成亲么?刚刚我都算过了,现在是冬月,马上就是腊月了。三个月之后,正好是来年二月底。你二月中从长安出发,三月初你就能到张家集,刚好张家集也规整完了。下聘之后回到长安,刚好参加月底的春闱,春闱之后一个月,便是知恩的生日,你不是说等她及笄的时候,收她入房么?这就是五月底了,咱们来年六月成亲,正是暖和的时候,风和日丽的,多好?”
“二月……四月、六……”李牧掰着手指头算,脑袋快成浆糊了。这女人是怎么回事,不是挺粗线条的么?怎么说到这种事情,一下子精明起来了?
“不对吧……”李牧微微皱眉,道:“你是老四,前面还有一个老三呢,要是这么排,该是明年七月轮到你。”
“我要排在那老女人前面!”张天爱拧着眉头说道:“你不讲理,要是论先来后到,我还要排在知恩前面呢。都已经让了一步了,还要我让,我不干!”
“不干也得干!”李牧撂下脸来,两只熊猫眼让他看上去没那么有威慑力,但是气势一点也不输,总不能什么都听媳妇儿的,该振夫纲的时候,还是要振一下的。
“知恩五月,鸥六月,你七月,就这么定了!”
“可是七月也太久了,我、我总不能在家里再等半年吧。”
“笨呢!”李牧把张天爱搂进怀里,俩人一起躺下,道:“我去提了亲,见过你的父亲之后,咱俩的婚事就算是定下来了。到时候,你便跟我回长安来。若是你觉得害羞,可以说是为了打理家里的生意么?知道陛下设张家集是干嘛的么?就是为了跟西域的游牧部落通商啊,你家以前是走私,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做买卖。长安是国都,设一个铺子什么的,太正常不过了。没人会说闲话的,他也不敢呐,知道你夫君我的名声不?小儿止啼鬼见愁,是人是鬼,谁不给本侯三分薄面……”
夜渐渐深了,只有李牧吹牛逼的声音,在后宅回荡着。
前院客房,老胡跟几个伙计,也在窃窃私语。
“首领如今就在长安,三子,明天你早点起来,就说要去给家里人捎点东西,把消息告诉首领。让首领提早回去,不要露出马脚来。我会在路上,尽量拖时间,你们路上勤换马,应该没问题的。”
被称呼为‘三子’的年轻人点点头,有些激动道:“胡头领,真没想到,咱们张家寨,也能等到这一天。从今往后,咱们就算是大唐的官兵了吧,以后若是有机会建功立业,兴许也能搏个前程!”
老胡笑了笑,没有说话。
老胡能够理解,像‘三子’这样的年轻人,对于美好未来的幻想。但作为跟了张勋二十几年的老兄弟,他却知道,张勋的野心不止于此。
他想做的是王世充、刘黑闼那样的乱世枭雄,但他有这个心,却没有这个命。
年轻时候的张勋还好些,虽然落草为寇,却不乏义气。但自从他被虬髯客打了一拳,受了内伤,身体每况愈下之后,就完全变了。
以前他多少还能猜到几分张勋的心思,现在,已经却连半分也看不出了。
希望寨主不会让寨子里这些年轻人失望吧。
老胡心里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