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见过母亲。”
慈幼局内,高公公宣读了圣旨,李牧下拜,叩头,郑观音激动得手都在发颤,赶忙把李牧扶起来,看向高公公,道:“这是真的吗?他真的这样说?”
因为李建成的缘故,郑观音除了在讽刺的时候,会叫李世民陛下之外,其他的时候,都不会称其为陛下。高公公也见怪不怪,道:“确实如此,圣旨在这儿呢。”
郑观音接过圣旨,仔细看了又看,确认无误之后,激动地把住李牧的胳膊:“真像是在做梦一样,好,好啊,孩子,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母亲那儿……”
“飞鸽传书告知过了,我娘说,这是好事。”
分别的时候,李牧给了唐观一块玉佩,也是一块道标石,还送了他几只鸽子,随时可以沟通消息。昨日晚上他飞鸽传书告知,晌午的时候鸽子飞回来,傍晚的时候,高公公才来传的旨意。
“好、”郑观音笑中带泪:“从今往后,他是你的娘亲,我便是你的母亲,只是……”后半句她掐住了没说,只是,这两位‘母亲’,没有一个是亲生的。
李牧笑了笑,没有说话。他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儿,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并不是很在意,自己到底是谁的亲生儿子。虽然,他已经知道,当年追杀虬髯客的是一窝蜂,而一窝蜂的首领就是他现在的老丈人张勋,他若追问,也许会知道自己的身世,但他没有去问的想法。
知道了,又能如何,不过是徒增麻烦而已。
“旨意已经传达,老奴就先回了。”
高公公说了一句,没人理他。无论他到哪儿传旨,一般的情况下,他在说完这句话之后,都会有人说,公公辛苦,然后至少一锭银子送上,但是今天,郑观音显然没有给钱的意思,李牧那儿,他欠着人情,也不好意思开口。
“老奴这就走了……”高公公小声嘟哝,见还是没人理会自己,小声嘟哝着,便要转身离开。忽然一个小手儿抓住了她的袖子,他低头一看,原来是郑观音的小女儿,忙蹲下来,道:“小郡主,你有什么事么?”
李建成虽然已经死了,但是他女儿的位分,并没有被取消,仍在皇室宗籍之内,按照规矩,这声郡主还是当得。
“谢谢你给我带来哥哥,这个给你。”小郡主拔下了头上的银簪,放到了高公公手里,这下可把高公公臊得不行,也尴尬在了当场,他就算是再贪钱,也不好要小孩子的财物,这若是传出去了,也太没品了一些。
李牧伸手把银簪拿回来,还给小女孩,道:“秀晶啊,你误会了,高公公和那些要钱的太监不一样,他可是一个高风亮节之人,他最喜欢小孩子了,从来不找小孩子要钱,相反,看到小孩子,他就忍不住想要掏钱,今天他过来,除了传旨,也是为了捐款的,不信你问问他,他是不是这样的人?”
秀晶抬头看了看一脸呆滞的高公公,脆生生问道:“哥哥说的是吗?”
“啊?”高公公看向李牧,李牧耸了耸肩,高公公顿时明白了,得嘞,又被算计了一回。他苦着脸,把手申进怀里,满脸肉疼的拿出一个小元宝来,放到秀晶的手中,道:“侯爷说得对,老奴我呀,就是喜欢小孩子,这钱拿去买蜜饯吃。”
“哥哥,给。”秀晶转过身,把小元宝交给李牧,李牧没接,又道:“这点钱是给你买蜜饯的,自然是你拿着。不过,哥哥有没有告诉过你呀,要乐于与人,还要懂得分享,有什么好事儿,不能独占了,你不是有很多小伙伴么?这位公公既然如此喜欢小孩子,如此喜欢捐钱,那你为什么不把朋友们都叫过来……”
还未等秀晶说话,高公公急忙拱手:“侯爷,忽然想起来,陛下让我早点回宫还有事情要交代给我办,您先聊着,咱家走了――”
说罢,扭身运起轻功,把两个陪着一起来的小太监甩在身后,咻地一声,人已然落到了墙外。
两个小太监见事儿不妙,也脚底抹油一溜烟地跑了,李牧把秀晶抱起来,亲了一下脸蛋儿,夸赞道:“不愧是我的妹妹,就是懂哥的心思,记住了,以后看到穿绸缎的,嘴甜点儿,说点好听的又不吃亏,得了东西才是真的。”
“知道了哥哥。”小女孩抬手,像是显摆似的:“那这钱?”
“自然是给你了,要懂得分享,拿去买点好吃的,跟你的朋友们一起吃吧。”
“嗯!”
小姑娘雀跃地跑走了,郑观音摇了摇头,道:“孩子还是小,失了礼数了。”
“无妨、”李牧笑道:“自家的妹妹,活泼可爱点儿好。”
郑观音看看李牧,忽然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拉着李牧的胳膊,小声道:“来,你跟我过来。”
“做什么?”
“别问,过来。”郑观音抓着李牧的手,把他拉进了自己的房间,李牧心里突突的跳,这该如何是好啊?郑观音说起来叫母亲,但她的年纪,其实比王鸥还小一个月,李牧穿越前二十八岁,在大唐过了一年,实际上心里年龄已经二十九了,与郑观音也算是相差不多。这女人模样又是如此美,李牧真的担心一个控制不住就――
事实证明,他想的有点多了,郑观音拉着李牧进了房间之后,并没有想做什么,而是让他守在门口,她自己找到一个箱子,掏出钥匙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小木匣子,小木匣子上头也有一把锁,她再打开,里头是一封信,她把信拿在手里,转过身面对着李牧,道:“孩子,我没什么可给你的,唯有这封信,是他给我留的唯一的念想,他对我说,这里头的东西,涉及到一个大秘密,若日后我有事无法挽回,把这封信交给李世民,他便会绕了我们娘几个,由此可见,这对李世民来说,也是一封非常重要的信了。我没有打开看过,今儿你既然认我做母亲,我便把它送给你,权当是一件见面礼了。”
“这……”李牧心道,自己的这个便宜爹也太抠了,没给留点儿金银财宝,反而只是一封信而已。
“可以拆开么?”
郑观音点点头,道:“自然。”
李牧得到了首肯,便把信打开了。在他看到地图的瞬间,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系统提示。
“恭喜您找到了藏宝图的必要线索。”
藏宝图?李牧脑海中恍惚了一下,好半天他才想起来,在很久很久以前,他杀死义成公主的时候,曾经接触过一份杨广的衣带诏,上头还有图案,后来听李渊说起的时候,又得到过消息,但是谜团一直解不开。今天,难道还有意外收获?
李牧把信展开,凝眉看了起来。
信,并非是写给郑观音的,而是写给李世民的。信的内容即是,就算李世民得到了江山,又有何用,他已经料到,李世民一定会遇到很多麻烦事儿,其中一个,便是缺钱。他可以告诉李世民一个秘密,要求便是换取郑观音的安全。
李牧继续往下看,信上有一个简单的地图局部。其中一座很乍眼的图示,便是‘会宁’二字。
“会宁?”
莫非是七个前隋宝藏之一?
李牧把信收起来,假意递给郑观音,道:“母亲,我没看出什么来,想必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唯有他能看的懂把。”
“你拿着吧,我留着也没用。只是没什么可送你的,想着他特意写在信中,必是重要的事情,既然你说不重要,那就是不重要吧,信你拿着,扔了也行。”
“长辈所赐,不敢辞也。”李牧顺势把信放到了怀中,郑观音又跟他说了会儿话,李牧才告辞离开。
郑观音一直送到门口,目送李牧消失在路的尽头,才转身又回去。李建成死后,她一直都在过担惊受怕的生活,以后有了李牧这个嗣子,她也可以不那么累了。
……
李世民的旨意,在下达之后,很快传遍了长安城。天下人对此事的看法,褒贬不一。有人觉得李世民是在作秀,也有人觉得李世民是真心悔改,还有人觉得,像李世民这样的人,并不需要去解释,悔改什么,想做一个帝王,做过的事情,就得像是板子上钉的钉子一样,改了,便失了气度。
而想得深一些的人,则开始研究,李世民会这样做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但这些事儿,若能说得清,便不叫圣心难测了。所以在新鲜了几天过后,消息便专为平淡了,长安城街头巷尾的舆论热点,便又被新鲜的事儿给填满了。
首先是民部改成户部,然后便是新诞生的宗教事务局,以及在之后诞生的门派事务局,和宗教事务局的章程一样,虽是任何人都能申请,但是如果不去申请加入,超过了时限,便被认定为邪教,异端,朝廷一定会出手。
为了大家能够更好的登记申请,朝廷还特意,在开封、洛阳等五个大城都设置可以申请的地点,每个季度汇总一次,方便全国各地的门派提出申请了。
于是出现一个非常奇怪的画面,那便是一个个江湖人士,绿林好汉,都频繁出入城池,想要给自己的门派是在上班打卡一样了。
……
凤求凰。
李世民加冕的日子临近,李牧的事儿也变得多了起来。在洛阳耽搁许久的独孤九,终于回到了长安。俩人再见面,也没有什么尴尬的地方,李牧把肉干丢给他一块儿,独孤九便学着李牧的样子,把肉干撕开,嘴里叼着,一边抿滋味,一边瞅李牧在干什么。
眼睛扫过去,便是好些个熟悉的名字,其中有几位是剑术高手,独孤九早年练剑的时候,独孤修德曾邀请天下好手跟独孤九对打,以此提升他的剑技。其中有些人,不乏是久不外出的高手,时间别说是知道这个人了,听说过的都没多少。而现在李牧手里竟然会有一个册子,上面登记了他们的名字,这让独孤九怎能不心中疑惑?
这也是他最近没在长安的缘故,他若早在,也能猜到李牧的想法了。
“大哥,这是干什么的?”
“给你瞅瞅啊、”李牧指着上面的一个名字,道:“这位,江湖人称‘残影剑’,意思是他的剑快得看不清,都是残影。”李牧看向独孤九,道:“世上真有这样的剑法?”
“有、”独孤九拔出剑来,刷刷几下,李牧仔细盯着,还真就是只能看到一点儿残影。
“厉害!”
独孤九摇了摇头,道:“这不算什么快,真正的快,是让外人看不到,比如说这样、”独孤九又挥出去一剑,李牧还没看清什么,剑尖儿已经到了喉咙口了。
“别闹。”李牧抬手推了下,独孤九把剑收了回去。李牧把一块儿肉干都塞进了嘴里,含混不清地递给独孤九一份抄录好的名单,道:“这几个人呢,都是我看重的人,他们都有一身的好武艺,重点是还没有门派,而且犯了点儿小罪。你去找他们,跟他们说,过往的事情,都可以既往不咎,只要加入锦衣卫,就不用再过漂泊的日子,每年都有不菲的进项,若有兴趣呢,等咱们回洛阳的时候,让他们一起跟着走。”
独孤九明白李牧的意思了,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还有这一份名单。”李牧又给了独孤九一份名单,上面的几个人,独孤九还是知道,只不过这些人,犯得可都不是一点儿小罪了。
“大哥,这些人也要用么?”
李牧点点头,道:“他们都是亡命徒,只要给钱,什么事都愿意做。我听闻世家门阀,都有从小培养的死士,就像之前刺杀我的那些人。我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培植死士,只能招揽这些亡命徒,找到他们,跟他们说,如果愿意投入我的麾下,只要完成一次任务而不死,他们的命,我来保。或改头换面,或拿钱走人,都随他们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