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结束,差不多已经晌午了,学子们陆陆续续回来,打到猎物的人寥寥无几。李世民见众人垂头丧气,便问原因。李承乾便把李牧定下的规矩说了,李世民听罢哈哈大笑,呼啸一声,玄甲禁军中出来十骑,李世民也翻身上马,从高公公手中接过弓箭,也只取十支箭,对李承乾道:“承乾,让你见识一下父皇的骑射。上马,随朕来!”
李承乾兴奋不已,连忙爬到马背上,李世民手一挥,十骑玄甲掠马狂奔,马蹄阵阵,惊得林中鸟兽狂奔,有鸟飞于天上,有走兽嘶鸣于林中,李世民弯弓搭箭,箭若流星,一支接一支飞快射出,天上不断有飞禽坠落下来,只见射中的部位,无一不是眼睛,令人叹为观止。
李牧在草原是见过突厥人的骑射的,其精锐之士,也做不到李世民这种程度,可见史书记载其骁勇,绝非虚言。
不止是他,随他围猎的十骑,也都是个中好手,虽然达不到李世民百发百中的程度,也至少十箭中七,猎物比比皆是。
怪不得这个时代的大唐骑兵所向无敌,确实是厉害,纵观古今历朝历代,在骑射方面能赶得上游牧民族,不落下风者,也就是汉唐了。自唐之后历代,中原的骑兵,再也没赶得上过。
李承乾初时还能骑马跟着李世民身后,但没过多久,李世民‘玩耍’起来之后,他便想跟都跟不上了,只得悻悻地回到李牧身旁。李牧看着李世民纵横驰骋,于马背上使出各种‘绝活’,心里暗道,这位陛下的表现欲怎么这么强啊,看他此时的样子,若说没有故意显摆的成分,打死李牧都不能信。
李承乾跳下马来,叹了口气,道:“大哥,你刚才说我还不服气,现在我彻底服气了,我与父皇的差距,犹如云泥之别,看来我这辈子都成不了大将军了。”
“泄气什么!”李牧鼓励道:“你父皇也不是从小就会骑射,不也是练的么。他十五岁才领兵打仗,你今年十二岁,还有三年的时间,你若尽心去做,结果尚未可知,若现在就泄气了,那可真成不了了。”
“我真的可以么……”李承乾喃喃念叨,听语气,就十分没底的样子。
“当然可以――”李牧的话音未落,就听林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叫:“救命啊!有熊罴,杀人啦,要死人啦!”
众人顺声看过去,只见林中窜出一个大胖子,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刮破,白嫩的肥肉漏出来,已有被划伤的地方了。这大胖子跑得飞快,速度惊人,李牧目测,小毛驴也没他跑得快,着实令人惊异。
“救命啊!救命!!”大胖子看到了人,急忙掉头飞快地跑过来,众人这才看清,原来他身后跟着一只熊,他也不知是做了什么,激怒了这头熊,遭到了追杀,才跑得这么快。
“保护太子!”
关键时刻,孔颖达的脑子还是非常清晰的,大吼一声挡在了李承乾面前,把李牧给挤到了一边,李牧气得恨不得踹他一脚,你他妈表忠心就表忠心,老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合该老子做炮灰?
说时迟那时快,熊已经追到了近前,离得近了,李牧看清楚了,这哪是熊啊,这是一头熊猫!
“胖达?!!”李牧兴奋不已,他上辈子的最大遗憾就是没见过活的熊猫,好几次想找机会去看,都莫名其妙错过了,没想到穿越之后,还见到活的了。转念一想也正常,在唐朝的时候,熊猫还没沦为保护动物呢,在长安附近,正是熊猫的生活区域,有几头熊猫实属正常。
“来人啊,愣着干什么,快动手!”
“不要伤它!!”
见李重义抓起巨斧便要投掷过来,李牧赶忙大喝一声。虽然他知道野生熊猫是一种野性十足的动物,杀伤力惊人,但出于本能,他还是无法坐视一头熊猫死在他的面前。
孔颖达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吼道:“李牧,你疯了!不杀它,他吃你!”
“那也不能杀!”李牧吼道,他这边冲孔颖达发疯,李世民带来的玄甲禁卫却不管他说什么,见熊奔着太子去了,纷纷引弓搭箭,对着熊猫攒射。
熊猫虽然皮糙肉厚,但是架不住如此密集的攻击,很快便身中数箭,鲜血浸染了毛皮上白色的部分,让人看着揪心。
李牧心疼得要死,忍不住喊道:“行了,它都受伤了,已经没有威胁了,不要杀了它!”没有人听他的话,出于对野兽本能的恐惧,不止是禁卫,就连学子们,也都寻石头去砸它。
“你快跑!”李牧冲着熊猫大喊:“你再不跑,他们会杀了你的!”
“吼!!”熊猫似乎听懂了,不甘心地叫了一声,就地打了个滚,扎在它身上的箭矢纷纷折断,熊猫身上的毛皮抖动,竟然把箭簇都抖落了下去,伤口虽然还渗血,但是看起来已经无碍了。
“吼!”熊猫又冲着李牧叫了一声,往它的来路看了一眼,带着万分不甘夺路而逃。众人追赶了一阵,树林茂密隔断去路,追赶不及,失去了影踪。
李世民听到声音策马而归,已经看不到熊猫的影子了。
“是什么野兽?”“熊!熊罴!”长孙冲惊魂不定,慌慌张张:“一头像牛那么大的熊!”
“熊?”李世民蹙眉看向其他人,高公公忙道:“陛下,是一头貔貅。”
“貔貅?”
“是熊猫!”李牧认真道。
李世民听得糊涂,纳闷道:“熊猫又是何物,猫?”
孔颖达瞪了李牧一眼,道:“回禀陛下,此物称呼众多,《书经》称貔,《毛诗》称白罴,《史记》中称食铁兽,也有叫做貔貅的,多生于竹林密布的深山之中,在长安周边并不常见。”顿了一下,孔颖达又道:“刚刚此兽冲向太子,逐鹿侯却要饶它一命,老臣真不是是为何!”
李世民看向李牧,道:“野兽而已,饶它作甚?”
“陛下,臣说不明白,臣只觉得与此兽有缘,不忍伤它。”
“这算什么理由。”李世民哭笑不得,却也没有深究,看向长孙冲,道:“你怎么来了?”
长孙冲从地上爬起来,给李世民行礼,犹豫了一下,又给李牧行礼,道:“回禀陛下,我来侍奉恩师。”
“恩师?”李世民恍然,道:“差点忘了,你拜李牧为师了。你既然侍奉恩师,怎么没跟李牧一起来?”
“我……”长孙冲张了下嘴,不知如何解释,李牧心知是什么原因,见他为难的样子,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替他解围道:“陛下,我这弟子身体痴肥,这次来郊外,他跟着多有不便,就没有叫他。没想到这孩子还挺有孝心,自己跟来了。”
长孙冲听李牧一口一个‘孩子’的叫,心里别提多别扭了。要论年齿,他还大李牧几岁。但是没辙,有师徒名分在,别说教孩子了,就是叫儿子,他也得应声,再说李牧是为了他解围,他怎敢不知好歹,忙顺着李牧的话,道:“正是如此,我是听越王殿下说起师父在这里,就自作主张跟来了,还请师父不要责备。”
“怎么又扯到青雀了?”听到长孙冲提及心爱的儿子,李世民不禁问了一句。他这一问,倒把长孙冲的心思活络了。哦,原来越王的事情陛下并不知道。李牧这厮是假传圣旨,我岂能让你好过?
这样想着,长孙冲便往李世民身边靠了靠,一边偷瞄着李牧,一边把今日天上人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说了。李牧知道长孙冲在使坏,但他没有打断,他早已与李世民透过气,有恃无恐,根本不怕长孙冲说什么。
果然,李世民听了长孙冲的话,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道:“这修路的事情,涉及到钱粮人力,事务繁杂。是该有个公正,越王是朕的儿子,居中调节,再合适不过,朕信得过他,想必你的父亲,也应该信得过青雀,他毕竟是青雀的舅父嘛。”
“啊――”长孙冲愣了一下,听话音儿便懂了,忙道:“那是自然,父亲也是这样说,也是……”他注意到李牧的表情,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了。
李世民看出来点什么,道:“李牧啊,你收了一个好弟子,怕你的作为朕不知晓,事无巨细都跟朕说了,放心吧,你的功劳谁也抢不走,朕都记着呢。”
“臣谢过陛下。”李牧道了声谢,看了长孙冲一眼:“臣也觉得这个徒弟很不错,臣自当好生教导。”
长孙冲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不敢去看李牧的眼睛。“朕打了不少猎物,李牧啊,你也别弄什么规矩了,就地生火,把这些猎物烤来吃,就算朕赏赐的,大家乐呵地吃喝一番。朕也好久没围猎了,今天不够尽兴,来日得空了,得多叫上一些人,好好活动一下筋骨!”
“陛下说的是。”李牧应了声,张罗众人一起忙活,烧水的烧水,褪毛的褪毛,他带了上好的细盐,正适合烧烤。
李牧还想着熊猫的眼神,便让独孤九支应着,带着李重义顺着刚刚熊猫奔来的路找回去,走了约莫二三百米,忽然听到“嘤嘤嘤”的声音,停下了脚步仔细分辨,在一棵树下找到了一只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