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很快吃完了早饭,出了院,去了南风住的小院。
小院里无人,南风也是彻夜未回。
昨夜在醉乡楼里,自南风说她要上茅房后,何必就没再见过她。
何必在屋里等了会,突然听到院门一响,她出去一看,瞧见是南风回来了。
南风抬头见到何必,道:“你回来了”她没再说什么,也没问何必何时回来、之前经历过什么,见到何必安全回府就已经够了。
何必点头“恩”了声,她侧过身,好让南风进屋。她没有问南风去了哪里,没有问南风为何后来不见了,她知道南风一定有自己的事要忙,而且她也知道南风一定又去过千金屋里找过她,见她不在那里才回了何府。
这些都不需要问也不需要说,因为她们是朋友。
南风进了屋,闭着眼,靠着床杆,躺在床上。
何必看了看她,问道:“你昨夜和他碰面了?”
南风点了点头。
何必道:“交手了?”
南风摇了摇头,她睁开了眼睛,道:“没有,因为他和我约在了今天傍晚见。”
何必道:“昨夜你出去就是为了找他?”
南风点头,南风将见到吴钩的事情和何必一说,道:“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见一个人,他们在说什么‘沈家账本’的事。我想这可能和那夜他来你家有关。”
沈家账本?那是什么?何必皱眉,她想不明白。
南风问道:“你那里可有什么账本?”
何必摇头道:“没有”
南风沉思道:“他既去的是你院里,定是你院里有他要找的东西。”
她想了想问道:“那你院里的人可有什么账本?”
何必道:“这我就不知了”
南风皱了眉,她也想不明白了。她的朋友本姓为‘何’,何家是做买卖的商人,吴钩便是要找什么账本,也应该是‘何家账本’,而非‘沈家账本’。
南风问道:“你院里有什么人?”
何必想了想,道:“有我、傅流云、青铃、春桃,还有一些打扫、做饭的丫头、婆婆。”
南风忽地坐直了身,问道:“她们可有谁姓沈?”她忽然想到十年前吴钩做的那个案子,莫非当年的沈家并非满门皆灭,难道有人幸存?
何必道:“你怀疑那个人要找姓沈的人?”
她眨着眼睛想了想,摇头道:“没有人姓沈”
南风道:“那她们可有什么姓沈的亲戚?”
何必道:“没有,她们都是府里老人,在府里多年,未听说有什么姓沈的亲戚”
南风皱紧了眉头,渡着步子在屋里走来走去。她遇到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会这样,这样能帮助她想通那些事情。
何必看着南风转着走了两圈。
南风忽地停在了何必面前,问道:“她们有没有谁,是在大约十年前进府的?”
何必想了想,眼睛忽地一亮,道:“你这么问的话,倒有一个人符合。”
南风问道:“谁?”她的心忽然跳得很快,她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激动过了。
何必道:“春桃,大概九年前,我爹在外经商回来的路上见到了被人贩卖的小女孩,便买了回来。”何必并不是记起这些事,而是打听到这些事。一个突然到了陌生地方的人,总会好奇身边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她打听清楚这些人和她的关系。
何必问南风道:“你难道认为春桃姓沈?”
南风道:“有可能是,但也有可能不是。”那个□□桃的丫头可能只是恰巧在十年前,被人贩卖,被何家老爷买了的小女孩。风朝确实有不少可恨的人做这天杀的买卖。
但若这丫头真是沈家人,那一切便都清楚了。
吴钩为何会夜探何府?他们为何密谈‘沈家账本’?
因为那个幸存的沈家人。那个人对他们而言,就是‘账本’。一本记着一百二十二条人命的索命账本。
南风对何必道:“你可否叫这个春桃丫头过来?我想瞧一瞧她。”
何必看着南风,不知道她想做什么,道:“好,你早饭没吃,我让她给你送过饭来。”
何必出了小院,回去找到了春桃。春桃正在院里给盆里刚发了芽的什么花浇水。何必见了春桃,吩咐春桃去厨房取些饭菜,送到南风住的小院。
春桃应了声,放下了手里的活,去了厨房。
何必先回了南风小院,两人等了会,听到院里抄手游廊里响起了脚步声。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春桃端着木案进了屋,把早饭在桌上摆好。
南风坐在桌旁凳上,看着春桃放好了碗筷。
春桃只看了眼南风,便转头看向何必。她家小姐的朋友有些奇怪,看她的眼神也有些奇怪。
春桃道:“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吗?”她不想在这奇怪的地方久待。
何必看了看南风。南风面无表情,直盯着春桃。
何必喊南风道:“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南风回神,摇了摇头。
何必对春桃道:“没有了,你回去吧。”
等春桃离开走远,何必问道:“你瞧出了什么?”
南风并未回她,只是摇着头说“奇怪”。
何必问道:“什么奇怪?”
南风叹了口气,道:“我想不通。”
何必追问道:“你想不通什么?”何必心里有些急了。
南风回道:“想不通为何吴钩要找她?”
何必道:“吴钩是谁?”
南风道:“要找她的人。”
何必想掀桌子,但她忍住了。
何必道:“吴钩为何要找春桃?”
南风道:“这便是我想不通的。”
何必道:“为何?”她忍住,努力忍住。
南风回道:“若她是个武功高强的人,我便也就不会想不通了,可偏偏她丁点武功不会。一个不会武功的丫头,即便是沈家人,却也威胁不到吴钩那种人,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何找她。”
何必听出了点关系,问道:“沈家是什么人家?这吴钩和沈家有仇?”
南风点头,道:“血海深仇。沈家是京城沈家,沈家老爷是工部尚书。吴钩十年前杀了沈家一百二十二口人。当然他有帮手。”一个人一夜要杀一百二十二个人的话,只能是下毒。但吴钩不是下毒的杀手。他杀人只用他的钩刀。他有三个帮手,那三个人也是江湖有名的杀手,他们四个人杀了沈家一百二十二口人。
何必瞪眼,惊道:“他要杀春桃?”虽说何必和春桃相识只一月,但在心里,何必早已将春桃当作了妹妹,若有人敢动春桃,何必定第一个站出来挡着。
南风道:“若她是沈家人,吴钩就会杀她。”吴钩接的任务是灭沈家满门,吴钩是杀手,他不会允许自己的任务有漏网的鱼。
何必道:“若春桃不是你说的沈家人呢?”
南风道:“吴钩也会杀她。”
何必瞪眼。
南风道:“像吴钩那种人,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何必气地瞪眼,说不出话来。过了会,她问道:“你见到他后,发生了什么事?”
南风叹了口气。与其说是她见到吴钩,不如说是吴钩见到她。
她的对手,是个远比她想象中更狡猾的人。
她的确追上了吴钩。她追上吴钩的时候,吴钩站在柳林中的一块空地上。
空地六米见方,周围全是柳树。南风到了的时候,吴钩正站在空地那边的柳林边缘。
吴钩看着南风,眼里带着轻蔑的笑。他好像掌控了一切,包括对手的性命。
南风隔着空地,在对面的林子边缘站住。
惨淡银白的月光穿过天,照在了这片空地上。
吴钩不往前走,南风也站着不动。他们都不会往前走,因为他们都有所顾忌。
吴钩的武器,是一种形似柳叶的弯月薄刀。南风相信,只要她踏出一步,立马会有三柄刀飞向她身上最弱的地方。六米远的距离,南风没有把握躲过所有射过来的飞刀冲到吴钩面前,所以她现在只能站在那里,等待时机。
作者有话要说:潜水的我试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