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转瞬即逝，陶梦得多倚在阑干上看怀墨舞剑，或听怀墨给东方瑕讲解剑法，每当这个时候，怀墨的脸色是臭的，竹林下的两人虽像原著中那样形影不离，但其中却涌动着暗流，只待着时机爆发。

　　 终于大比临近，陶梦得要和宁徵一起前往西陵城，昔日道法大会举行的地方。

　　 天空中又见霄汉云河舟，众人见到忙弯腰行礼，口迎来人，“恭迎宗主。”

　　 有过第一次便不怕第二次，陶梦得从容走下霄汉云河舟，扫过众人一眼，往台上走去。

　　 待坐下后，由一位弟子报过后，大比就此开始。

　　 最先上来的是济游门，报过名号后御清门的人便按捺不住，朗声应战，陶梦得看去，济游门的衣着光鲜，手中的法宝更是熠熠生辉，再看御清门，衣服上甚至有几个补丁，单拿了一把其貌不扬的长剑。

　　 “御清门过得倒是越发落败。”微成只扫了一眼便知此战胜负，便不再看了，和陶梦得说起趣事来，“传闻澹台灭明的师门也是如此，到他一辈整个门派只剩三人，落拓的不成样子。”

　　 “澹台灭明的师门如今在何处？”陶梦得被勾起兴趣，那个在道法大会上夺人眼球，还替自己解了围的澹台灭明。

　　 “其师弃剑飞升，在当时颇为轰动。”宁徵淡淡道。

　　 “老东西不是好货。”微成不满道，“他飞升前说了一通混账话，导致剑修一脉式微，不少剑修门派没落下去，像御清门那样的算好了，有的直接改当了法修。”

　　 “微成。”微逍轻扫微成一眼，示意对方收敛点。

　　 “还有一个人呢？”陶梦得轻咳一声，生硬转了话题。

　　 “陨落了。”微成轻描淡写道，“他练了计都剑诀，最后被反噬，死无全尸。”

　　 “怎会如此？”陶梦得惊讶道，其实他更想知道澹台灭明为什么没有阻止。

　　 “计都剑诀又被叫做凶魔剑诀，是部残缺的剑诀，练此剑法的人剑术一日千里，修为突飞猛进，凡事有利必有弊，剑法飞速精进带来的后果就是剑气絮乱，在体内不受控制，到处游走，到最后刺穿丹田，破体而出。”

　　 “不过你的苍玄书可以补全计都剑诀。”微成突然来了一句。

　　 “是吗？”陶梦得愣愣道。

　　 “但是计都剑诀已经数百年没有见世。”微成又道，“有人说计都剑诀已经失传了。”

　　 宁徵一直听着，并不多言。

　　 苍玄书，计都剑诀。

　　 比试结束后，微成正想说些场面话，异变突生。

　　 有人突然跳上台来，手中持剑，眼冒红光，欲向陶梦得杀去，见此情景，宁徵手中凝起一道金线，向着那人而出，将他牢牢缚在台上。

　　 受清气净化，那人痛苦哀嚎，不似人声，很快的一张人皮被融化了，逐渐露出皮囊里的恐怖面貌。

　　 “是魔。”台下有人叫道。

　　 “玄宗的宗主。”那魔盯着陶梦得大笑起来，他的笑声里夹杂了痛苦与得意，就算知晓自己的生命将在这里终结，他还是充满了自豪，“吾主魔君向您问好。”

　　 陶梦得面色不虞，外人看来是动了怒，但只有自己知道是被吓住了，魔君是谁？

　　 “不必担心。”宁徵给了陶梦得一个安抚的眼神，加快了灵力输出，使魔物没机会再说。

　　 微成却没这耐心，他站起身来，当场将那魔族灰飞烟灭，冷声道，“是哪个门混进了魔物？”

　　 “是济游门。”有人嚷嚷道。

　　 “济游门有错，还请执法长老恕罪。”文光真人手脚发汗，心虚不已，带着众弟子跪下，往日的威风在今天荡然无存，恨不得夹起尾巴就逃。

　　 “济游门当自查门徒，求，求执法长老给济游门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自知难辞其咎，文光真人急中生智，想找条出路好脱身。

　　 “将功赎罪。”微成念着这几个字，继而笑了起来，轻声道，“有啊，除魔你济游门愿不愿意？”

　　 “济游门自是在所不辞，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文光真人满口应下，觉得自己给济游门找了个脱身的机会。

　　 陶梦得一听便知微成心愿已成，他轻叹了口气，方才出现的魔物和如今的定局都让自己心生感触，不由看向宁徵，却发现对方紧抿双唇，若有所思。

　　 “怎么了？”陶梦得疑道。

　　 “无事。”宁徵回过神来，冲陶梦得安抚一笑。

　　 “那就好。”陶梦得的注意力还在微成身上，没有再关注宁徵。

　　 微逍将这一幕记在心头，他回忆起那个魔族说话时宁徵的神色，握紧了手中的玉如意。

　　 酆都，传说中的鬼城，是死人住的地方，但道境的酆都不是死人住的，而是魔住的。就如同玄宗一般，酆都也是众多魔族的向往之地，因为那里住着酆都魔君，楚非白。

　　 西陵城里走动着不少玄宗弟子，难得出来一趟，自是要抓紧时间游玩，三三两两结成一群，在街头走马观花。

　　 东方瑕走过一条长街，独自一人进了间茶楼，轻车熟路往二楼走去，推开一间厢房。

　　 厢房里早有人等候，是一位妙龄女子，戴着面纱，眉眼带着英气，说话干净利落。

　　 “主人对你很不满。”

　　 “你没和我说他不再收徒。”东方瑕找了位置坐下，面上笼着一层阴翳。

　　 “我已将最好的情报给了你。”女子道。

　　 “怀墨的身份吗？”东方瑕冷笑一声，“今日大比你又不是没看见，他修为身法皆在我之上，想要杀他难如登天。”

　　 “这事与我无关。”女子不为所动，“你想陆婉活命，就拿苍玄书来换，我提醒你一句，陆婉已经时日不多。”

　　 “你叫我来就是说这个。”东方瑕握着腰间的玉佩，妄图想要用它抚平心中的不屈。

　　 “这桩交易是有期限的，一旦陆婉死了，对你我都不利。”说完这话，女子消失在厢房里，只剩东方瑕一人。

　　 “婉妹。”

　　 白日之事已了，陶梦得回到屋里，不见宁徵，陶梦得站在屋里停了会，转身出了屋向西去。

　　 船上的弟子寥寥无几，多数去了西陵城游玩，此时的霄汉云河舟显得有几分寂寥，陶梦得踩在坚实的甲板上，停在一间灯火透明的房前。

　　 “大师兄。”陶梦得唤了句。

　　 “进来。”

　　 得了话陶梦得推入而门，屋里微逍坐在榻上，脱去外衣，一头长发披在肩上，手中执着玉如意，身边摆着三足鎏金香炉，吐出的轻烟柔和了微逍的面容，没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微逍只看了陶梦得一眼，又收回目光，凝视着那尊香炉，他知陶梦得来是为了白天的事。

　　 “大师兄知我失忆，前尘往事尽忘。”陶梦得沉默了会开口道，“不论是人还是事。”

　　 “你忘的太多。”微逍的话里深藏着痛惜，陶梦得不止把他忘了，还忘了在玄宗度过的时光，昔日笑语盈盈，如今只剩对坐相无语。

　　 “我。”陶梦得不是没有感觉，所有人敬自己，慕自己，在说原身有多好，而自己什么都不会，微成师兄来找自己决定事务时，自己踌躇犹豫，优柔寡断，没有玄宗宗主该有的风范。

　　 见陶梦得失落的神情，微逍知晓陶梦得心中不平，便不再说，转而道，“你是想来问白天的事。”

　　 “正是。”陶梦得道。

　　 “宁徵他果然不敢告诉你。”微逍低笑了一声，笑意中带着嘲讽。

　　 陶梦得把嘴里的话咽下，自己没有见到宁徵，大比结束后宁徵便一人匆匆离去，不见踪影，回屋也没有见到他。

　　 “道境有一处荒芜之地，那里寸草不生，浊气遍布，人族不敢入内，有一族生活在此，名为魔族，魔族天性好战，崇尚武力，他们习惯吞噬战败者的肉体，进而增加自身，经常连同族都不放过，更不用谈败于他们手下的修士。”

　　 “同类相食。”陶梦得不敢相信，说吃掉修士尚可理解，为何连自己的族人都不放过。

　　 “恶种罢了。”微逍眼里透着厌恶，“魔族以武取胜，内部混乱不堪，犹如一盘散沙，数百年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魔，统治了魔族，并在那里建起了城池，魔族称那座城池为酆都，并奉那个魔为魔君。”

　　 “那个魔叫什么？”陶梦得问道。

　　 “楚非白。”

　　 “楚非白，非白即黑。”陶梦得不知为何笑了起来，觉得这个名字很有趣。

　　 “我认识楚非白吗？”陶梦得又问。

　　 “不知道。”微逍抿了抿嘴，作为久居不出的宗主，不可能会认识远在酆都的楚非白，但事实上陶梦得和宁徵经常云游外出。

　　 “你继任宗主之前游历过一段时间，那段经历除了你谁也不知道。”微逍垂下眼来不敢与陶梦得对视，他不善于撒谎，只能随便搪塞几句。

　　 “若是说。”陶梦得想起前几次怀墨思过一事，不安道，“若是，怀墨入了魔。”

　　 “逐出师门，诛杀之。”微逍冷冷道。

　　 他玄宗容不下二者，一为叛徒，二便是魔。

　　 **

　　 陶梦得回到屋里，见宁徵坐在那一个独饮。

　　 “师尊。”见陶梦得回来了，宁徵放下茶杯，起身走向陶梦得。

　　 “你去哪？”陶梦得跟着宁徵走向桌旁，一起坐了下来。

　　 “这也是我要同师尊讲的。”宁徵倒了杯茶递给陶梦得，见陶梦得喝了一口才道，“怀墨要去鸦鸿谷。”

　　 “鸦鸿谷？”陶梦得对这个地名很陌生，但是更注意另一个消息，“怀墨要离开玄宗？”

　　 “算是历练。”宁徵安抚陶梦得，“他自小在玄宗长大，从未离开玄宗一步，与他年龄相仿的弟子早已历练多回，再不历练已是说不过去。”

　　 “但是怀墨……”陶梦得看着宁徵，没把话说出口，怀墨人魔混血，如何放下心让他去，要是万一，万一……

　　 “所以同去的还有怀练和怀霁。”宁徵道，“怀练身法与怀墨不相伯仲，怀霁虽刚入门，身手却不弱，对付鱼龙混杂之辈自是绰绰有余。”

　　 “再来。”宁徵又道，“是怀墨主动请缨，要去鸦鸿谷。”

　　 “你把鸦鸿谷同我讲讲。”就算有怀练和东方瑕，陶梦得还是不放心。

　　 “鸦鸿谷是酆都和道境的交界处，常年被魔族占领，一般人去不了那里……”

　　 余下的话陶梦得没有再听进去，那句酆都和道境的交界处让陶梦得失了神，《登仙道》说，东方瑕在那里取得了宝物，宗主才会破格收他为徒。

　　 “那里可有什么宝物？”陶梦得问道。

　　 宁徵却是一笑，“师尊说笑了，鸦鸿谷是个不毛之地，清气俱无，浊气丛生，真算起来鸦鸿谷出名的就是封印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包养，求作收，你们的轻轻一点是对我最大的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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