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九/浅一深,右三左三,摆若鳗行,进若蛭步。 云衡真人可从没告诉过炎轻离,这等欢愉之事,需要的不仅是心意,更需要的是体力。翌日清晨,因与重华云雨合欢整夜,又未运行玉臻净炁护体,炎轻离身子已倦,赤/身/裸/体趴于重华怀中,凤眸半阖,昏昏欲睡。
“师弟?”他俩就躺于大殿中央,身下唯有一个蒲团。哦,不,炎轻离身下尚有重华。重华嗓音低沉,抬起手,顺着炎轻离细滑如脂的背脊抚摸而下,“你醒了吗?”
“师兄,你根本没让我睡过,何谈醒了吗?”炎轻离闭着眼睛嘟囔。
一夕鏖战,酣畅淋漓,重华初尝情/欲,难以自己。炎轻离小声求饶时,被他直接无视过了,未给对方运行净炁的时间,以普通之身承受了他的霸道恣意。他倒是快活,可炎轻离便惨了,凤眸暝闭,四肢酸麻,这夜过后,已是后悔不迭,暗道应该将重华压于身下,而不是自己被折磨得欲/生欲/死。
重华坐起身,抱起炎轻离软绵的身子,低首在其唇上亲了一口,“你本就无须入睡。”几缕青丝垂下,挠得炎轻离脸颊发痒。
炎轻离微睁凤眸,望着重华那张餍足的俊脸,眉梢扬起,嘴角上翘,“师兄昨夜情兴勃勃,扬剑尽根直抵,现下可脉胀筋舒,修为更进一步?”
重华:“……”师弟你如何说得面不改色?
炎轻离呵呵笑着,望着重华慢慢变红的面庞,竟已有些咬牙切齿,“师兄,昨夜我叫你温柔些,让我运行净炁护体,你可有理我?”
重华皱眉,缄默不语。
“师兄,当真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我的菊花若凋谢了,你日后怎么办?”炎轻离望着重华幽幽道。
重华一怔,脱口而出,“跟菊花有何干系?”菊花为何物,未来凡人研习颇深,重华乃古人,怎能知晓?
炎轻离哼了两声,抓起重华大手直往腰间按,“师兄,腰酸,要揉,要抱,还要亲……”他云雨过后艳容媚态,青丝披散,诱魅人心。
重华的手重重一颤,不由又想起鸿平真人指责,说他为美色所迷,道心不定,可现下望着那双雾气氤氲的凤眸,他如何定得下来?再说昨夜虽无意双修,可两人肉身与魂元融合到一定程度,经络内玉臻净炁游遍全身,修为确实精进不少。只是师弟那边尚不如意,未运行净炁,自没吸收他的净炁,而他倒无意识吸收许多师弟经络中內藏的净炁,竟把师弟当做鼎炉使了一回。重华心中愧疚,眉宇间俱是怜惜,抬手掐诀,轻覆炎轻离腰际。
炎轻离知他想法,抿起红润嘴唇,笑道:“莫说不是真当鼎炉,就算真是鼎炉,又有何妨?”可惜暂无法恢复大乘境修为,否则助师兄修炼,愈发得力罢。
炎轻离句句发自肺腑,但重华却不受用,他抱紧炎轻离,看着对方的眼睛道:“吾辈相好,契合以心,非契合以炁。虽你我同修云水诀,玉臻净炁最为相合,可就算你不修云水诀,我亦愿与你如此,因为我……”说到这,重华突然停下了。
炎轻离凤瞳明澈,微弯嘴角,问道:“因为?”
“因为……”很不凑巧的,重华的话被鸿玄真人打断了。
鸿玄真人派出灵鵷传信,禁制内外,皆可听见。“无嵇,时辰已到,你动身罢。”同时,他又对炎轻离道:“无尘,无嵇即刻进入悔过堂,你休要缠闹,速至玉臻宫偏殿等待本座。”
见宗主灵鵷,如见宗主本人。炎轻离脑袋一嗡,没想到灵鵷就这么闯进来,他赤/身/裸/体缠在同样赤/身/裸/体的重华身上,这要叫鸿玄真人看了去,他俩以后怎么见人。
重华也是神色不善,一掌拍去,将灵鵷轰出殿外。少顷,炎轻离迅速穿好衣物,抬起头,眸中似有千言万语,“师兄,你就要入悔过堂了……”是不得不暂时分开了,即使时间据说并不太久。
重华沉默,半晌才摸了摸炎轻离的脑袋,“我说过,我会出来,你要等我。”
“我等!”炎轻离望着重华,愁眉深锁。师兄,你也要等我才好。
“你先去见师叔,我等你来,再入悔过堂。”重华锐气暂被消磨净尽,面对炎轻离时,温柔如水。
炎轻离自悲,哀叹一声,“师兄。”若能一齐调查散修盟就好了,明明说了要一起去寻白轻语的,这才缠绵一晚便要分处两地,如何这样倒霉啊。
“你去罢。”重华轻轻对炎轻离道。
去了还能不能回是个问题,万一鸿玄真人要他立刻行动怎么办?炎轻离恋恋不舍地看着重华。
重华亦很惆怅,只想与炎轻离呆在一处,不想进什么悔过堂。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一人声音:“无嵇!你出来!入悔过堂前我有话对你说。”
炎轻离于心底翻了个白眼,这鸿平真人怎么哪儿都有他啊。
其实不止鸿平真人,外面站满了替重华送行之人。不管他们发自真心,还是做做样子,反正他们来了,里三层外三层,仿佛重华真的人缘多好似的。
炎轻离见这么个架势,心知再是拖不下去,不由心一横,暗道左不过诈死,师兄很快便能知晓真相。到时师兄既不用入悔过堂,又能平息散修们的怨恨,这桩买卖,说来还是赚了,现下只是分开一小会儿,算什么呢?便看了重华一眼,匆匆道:“师兄,那我走了,去去就回。”若能回来的话……
重华点头:“好。”
炎轻离沉着一张脸,朝禁制外走去,可没走几步又折返回来,扑入重华怀中,紧紧抱住重华,“师兄,等我!”
重华回抱他,“去罢。”
这时,鸿玄真人传音入耳,再度催促了炎轻离几声。炎轻离不敢流连,由另一边出了大殿,重华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刚才还没说完的话。
因为……我心悦你。
重华叹了口气,心道一会儿见面再说罢。
清晨的万殊宗,由于大阵护持,不受外界妖异天象干扰,处处朝霞灼灼,瑞气浩渺,层峦叠嶂,空谷传响。
炎轻离隐匿气息,避人耳目地奔至玉臻宫偏殿,鸿玄真人已屏退弟子,于廊下负手而立,看着周围湮云杳霭的群峰。
“师叔。”炎轻离行至近前,作揖见礼。
鸿玄真人并未回头,只问道:“可道别得仔细?”
炎轻离脸一红,声音变小,“弟子多谢师叔成全。”
鸿玄真人这才回头,瞄了眼一身狼狈的炎轻离,“既已得偿所愿,你该知要做什么罢?”
炎轻离抬头,神色坚定,“弟子知道。”
“本座这里有一返魂丸,乃苍浥秘境所得,原是个鸡肋,无甚大用。这返魂丸咽下后几息内,伪作身死道消,长明灯灭,待一日后,长明灯复燃,人亦回魂。”鸿玄真人将手中描金瓷瓶递给炎轻离。
炎轻离双手接过,心说真是鸡肋,长明灯一灭一燃,诈死也不彻底啊。
“你长明灯灭后,本座会想法烧了昌明阁,你放心罢。”
炎轻离一愣,“师叔,这样真的行吗?”如此大手笔,烧了昌明阁,别人的长明灯还在呐,乖乖……
只要活着,长明灯有多少点多少,陨落弟子的长明灯也不会摆在昌明阁里。若让炎轻离的长明灯在众目睽睽下熄灭,然后烧了昌明阁,这盏熄灭的长明灯便永远不会复燃了。
“昌明阁的事,你别管。切记,待会儿不可完全踏入悔过堂,一只脚在外,一只脚在里,然后咽下返魂丸。”鸿玄真人看着炎轻离的脸,叮嘱道:“你若两只脚踏进悔过堂,本座便救不了你,你一脚进入,悔过堂外惩罚簿不但记录在册,本座还能将你救走。”
炎轻离点头。
“本座让凤萧送你去圣显南部洲,那里宗门林立,还有最大的修仙世家,濮阳世家。散修盟琉璃仙子与濮阳世家交好,近日两家联姻,你先到那里看看罢。”鸿玄真人道。
凤萧是鸿玄真人的灵宠,一只雄性凤皇,已幻化人形,约莫为人类修者的分神境。
炎轻离继续点头领命,鸿玄真人又交代几句后,深深看了眼炎轻离,道:“若准备好了,就去罢。”
“是……”
“为何还不走?”
炎轻离面色犹豫,过了会儿,终是开口道:“师叔,能否准许弟子再与师兄见上一面?”
“你早些办妥此事,自能早见无嵇。”
“……好。”炎轻离失望地低下头。
“罢了,过几日,我便将此事告诉无嵇。他心性尚不稳,我还说多磨练他几日。”鸿玄真人叹气。
重华已是年轻一辈中心性最稳者,难道万殊宗的前辈们旨在培养一群小老头儿么?炎轻离忍不住腹谤。
“去罢。”鸿玄真人最后催促道:“虽你现下刚刚年满十八,可本座知你已近两百岁。你是我万殊宗宗主,又是无嵇唯一的师弟,无嵇,天下,可都掌握在你的手中。”
“天下我不在乎,师兄无事便可。”炎轻离抿起嘴,坦然道:“师叔,我这么说,你生气吗?”
鸿玄真人摇头,淡淡道:“自是不气。天下与我有何干?”
“嗯。”炎轻离笑了。
鸿玄真人亦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清浅的微笑,“无尘,隐姓埋名,你的瑶光便暂时束之高阁罢。”
“唉?”炎轻离有些郁卒。刚没想到这点,太上忘情如今不是他的,瑶光又不能用,那叫他用什么?总不能随便捡根树枝比划呀。
“到时本座让凤萧取一柄宝剑给你。”鸿玄真人道。
炎轻离忙作揖见礼,说:“弟子谢师叔赐剑。”
“无妨。”
“师叔,弟子有一事相求。”炎轻离忽地从识海中唤出瑶光,双手托起呈至鸿玄真人面前,“此剑仿琅霄而炼,请师叔暂时交给师兄保管,待日后弟子回宗门,再向师兄取回。”言下之意,赠剑留念。
“不过分开数日……好吧。”鸿玄真人伸手握住瑶光,“想必你不在,无嵇也愿睹剑思人。”
炎轻离瘪嘴,暗道他也该找师兄将琅霄要过来才对。
“这次,真的去罢。”鸿玄真人收起瑶光,看向炎轻离。
炎轻离点头,恭敬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