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重华说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他果然如约睁开眼睛，定定瞧着对面的炎轻离。
炎轻离的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此刻见他睁眼，便急忙站起来，走到他面前道：“真人，无恙否？”望过去，重华面色已经好了许多，不似刚才寡白惨淡。炎轻离将他看了几眼，拿出一瓶药，道：“我知万殊宗不缺灵丹妙药，但我这个……”结果他话音未落，重华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往前一扯，张开嘴，牙齿咬上坚硬的瓷瓶。
炎轻离：“……”发生了什么事！？
重华手心有汗，两人肌肤相合，炎轻离只觉一阵暖意。现下，炎轻离一动不动，低首瞪着重华，重华盘腿坐于原地，认真对那瓷瓶又咬又舔，似是多么好吃。
“真，真人？”眼前画面使炎轻离震惊。
重华抬首看他，原本清明的眸底此刻云雾迷蒙，须臾间，他又低首舔了舔瓷瓶，然后一路舔下去，直至舔到炎轻离的手背。
人是温暖的，炎轻离又素来玉骨脂肤，自是比瓷瓶好舔万倍。重华无意舔过炎轻离的手背后，便像找到什么好东西，舔来舔去，一发不可收拾。半晌，炎轻离受不住了，蹲下身，拼命抽回自己的手。“真人，你做什么！”炎轻离凤眸斜睃，双颊染上脂色。尽管这事儿不对劲，可被师兄如此舔来舔去，饶是脸皮厚如他也开始心猿意马。
然重华并未回答，只盯着炎轻离，长眉挑起，仿佛对他遽然抽手感到不满。
“你到底……”依旧是没能说完。炎轻离眼前袍袖一晃，对面重华已然重新抓起他的手，伸出舌头，缓缓舔过其手心。
“别……”炎轻离身子一颤，骨头里似爬过无数小虫，心痒痒，且酥麻难耐。不过现下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们是在秘境中，而他的身份也不是无尘，重华如何能这样对他？
炎轻离郁闷地瞪了重华一眼，收手，重华不让。炎轻离再收，并故意笑道：“真人，此刻怎能兴动，这种事难道不应出去再说？”
重华瞄了瞄炎轻离，接着，置若罔闻般低下脑袋继续舔他的手。后来仿佛还不尽兴，不止舔，甚至拿牙齿轻咬起来。顷刻之间，炎轻离白玉般的手指，根根皆染水泽，相衬火焰流光，煞是好看，以至他自己都忍不住想，是不是真的这么好吃？是的，重华舔到最后，炎轻离已能确定，对方绝不是挑逗他，而是单纯的……吃……但是，重华的“吃”不同于濮阳祯的“吃”，炎轻离被舔了许久，也不见哪里受损。
炎轻离拧眉，觉着约莫还是灵丹的问题，只是没想到重华会变成这样，难道灵丹躁动能将人变得如此古怪？“真人。”炎轻离空闲的那只手搭上重华的肩膀，摇了摇，想叫重华注意他。
岂知重华看见另外一只手，竟将其抓过，与之前那只握在一起，张嘴继续舔。
炎轻离：“……真人你是狗吗？”随即手腕一翻，虽还被重华抓着，却已经抬起重华的下巴。
重华看着他，眼神颇为茫然。
炎轻离一怔，忽问道：“你认不认识我？”
重华沉默片刻，摇头。
“你不认识我？”炎轻离凤眸圆睁。
重华认真思索一番，点头。
“你……”炎轻离无力地坐到地上，脸色变了几变。
重华看了他一会儿，复低首，津津有味舔起他的手。
境界未变，修为未落，除了行为古怪，重华表面还是那个重华，万殊宗的无嵇真人。可炎轻离明白，在重华身子里，有一个地方出问题了。炎轻离心中五味陈杂，整个人焦灼不安，几欲抽手，重华皆不让，只好继续坐在重华对面，眼瞧对方将自己当做美食品尝。
过了一会儿，炎轻离苦笑，“真人，好吃吗？”
重华闻言，含着炎轻离的食指抬起眼皮，俊美无俦的脸上满是喜悦，接着点了点头。
“别笑，你露出这种表情，我便想哭。”炎轻离撇过脑袋。
重华很少笑，这次笑了，竟是为这种事。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炎轻离无奈，自言自语，“怎是这种反应？”
重华奇怪地看着他。
“哒哒哒哒哒。”这时，浆池对面休门处遽然出现几道人影。炎轻离大惊，双手一推，将重华压到流碧砖上。紧接着，他贴过去，两人藏于暗处，偷偷瞄着浆池对面。
对面那几人，看穿着是玉阙门中人，为首那位炎轻离不认识，只道是分神境初期，生得风流俊雅，眉目不凡，似乎比天瑜还要高上一辈。他们走出休门来到峭壁，眼神扫过，便也看到六角亭。
“师叔。”玉阙门其中一位弟子恭敬对那位道：“要下去吗？”
那位瞅了片刻，微微一笑，“当然要下去，你们跟紧我。”说着掐浮空诀，率先飞进六角亭。他进去后，几个玉阙门弟子纷纷效仿，没多久，那位起了结界，带着门下弟子缓缓走入岩浆中。炎轻离等了一会儿，也没见浮起什么肉身白骨，不过那几人若陨落，也早被岩浆化尸了罢。
“啧，看来确实可以下去。”炎轻离挨着重华的胸口，暗自嘀咕。开弓没有回头箭，即便重华变成这样，他也只能带着重华继续前进。无瀛、玉陵、玉微，这三人中哪一个都必须救，重华现下只是行为古怪，尚在可接受范围内。救了那三人，便可以什么也不管，到时再离开秘境，谁拦他，他便杀了谁！想到这，炎轻离转过头，对上重华的眼睛，“真人，我们也下去罢。”
他们离得很近，近到只一指距离。重华原本对不能继续舔手这事儿感到异常愤怒，如今眼神垂落瞧见炎轻离白皙的脖子，不禁觉着这脖子味道也许不比手指差，便出其不意低下脑袋，伸出舌头舔过炎轻离裸/露在外的肌肤。
炎轻离肩膀抖了抖，简直欲哭无泪，“真人！”
重华双手展开，接着收拢，抱紧炎轻离，且脸颊紧挨炎轻离的肩膀，在其脖子上亲舔吸/吮。
炎轻离只觉得骨头又被小虫子爬了，虽这时间地点不适合亲热，可左右被舔舒服了，一时竟也不舍得推开。
重华尝完了左边，不一会儿，又移至右边，然后向下，向下，舔吮炎轻离的锁骨。
炎轻离眼角一跳，忽地没有半分犹豫，推开重华，“下去再给你舔！”他瞪着重华道。
重华疑惑地看着炎轻离，眼神贪恋地围着其打转。
“你没法说话吗？”炎轻离掐诀，洗净那满脖子口水。
重华抬手，想要触碰炎轻离的脸颊。
炎轻离抓住重华的手，苦笑道：“真人，白昼宣淫不可取。”
重华俊脸一沉，狠狠瞪着炎轻离。
“听得懂我说话，却没法开口回答，如何会这样？”炎轻离以探究的眼神盯着重华，只把重华盯得额冒青筋。
“罢了。”炎轻离叹气，心说这是天道对他的考验，这一定是天道对他的考验！“我们下去，下去了，你想怎样便怎样。”炎轻离强迫自己扯起嘴角，对重华笑了笑。这种时候，定是先骗下去再说。
重华却摇头，突然抬手指向炎轻离的小瓷瓶。
炎轻离微一愣怔，声音发抖，“干嘛？”
重华张嘴。
“要吃？”炎轻离继续抖。
重华点头。
“真人，你饶了我罢！”须臾间，炎轻离倒出瓶中丹药，扔进重华嘴中，然后大力将瓷瓶抛进浆池。
重华见状，嘴里嚼了几下，再度恶狠狠地瞪着炎轻离。
“你待要怎样？我给你吃别的还不成吗？”炎轻离牵起重华的手，硬拉着他站起来，“算我求你，我们先下去，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重华眯眼，抬起被炎轻离牵着的手，将其手指舔了一遍。
炎轻离：“……你随意，不过你师弟还看着呢。”
重华似是非常疑惑，过了会儿，终于将目光移向没有存在感的无瀛。无瀛之所以毫无存在感，究其原因便是依旧昏迷中。重华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在看到那不断扩大的伤口及白骨后，匆匆低首瞥了眼被自己握在手中的修长手指。
“走罢，别看了，一会儿你可不能舔他。”炎轻离无奈地笑起来。接着，他掐浮空诀，领重华飞向六角亭。
六角亭在山洞中央，山洞很大，连带下方那浆池亦大得离谱。话说，离远了还不觉得，离近了，方感热浪炙人，修为稍低些都无法靠近。炎轻离携重华、无瀛，风驰电掣般冲进六角亭，进入亭内后，发现内里与外界明显不同。外界若是盛夏，那这里便是清风徐徐，颇为凉爽。炎轻离偏头看了重华一眼，重华这会儿没舔手指，只静静站在他身旁，盯着赤柱上的符篆。
“小小阵法，不值一提。”炎轻离扯了重华一把，“我们有这个。”说完，当着重华的面拿出雪量珠。
“还记得吗？”炎轻离问重华。雪量珠晶莹剔透，奇寒彻骨，乃重华挂名道侣月镜仙子所赠。
重华看到雪量珠，忽地伸出手指，似是想将它拿过来，可炎轻离遽然收手，不让他碰到雪量珠。
“我还是自己拿着罢，万一你把它吞了怎么办？”炎轻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