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替身
“你……”我刚想问他是不是就是月,他已经脸色凝重地道:
“你怀了鬼胎对不对?要命了,那鬼,真是!”他的脸涨得通红,“快跟我走!”
我被他塞进了计程车了,心里已经对他信了好几分:“你是韩月吗?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沈眉……”
“我知道。 ”他从怀里利落地掏出两张符咒,凭空一挥,已经在空中熊熊燃烧,奇怪的是,车内的空气马上清新了不少。
他回头看我的时候,明显带着焦急:“沈眉,你那时候可是我们院里那些男生心中的女神啊,居然……”他咬牙道,“你是不是最近去过什么地方?你周围围着很多婴灵!那些家伙出手又狠,像蚂蟥一样,讨厌至极!”
我马上道:“我去过妇产科。韩月,你一定能救我的对不对?那家伙不知道在不在,我有时能看见他,有时候不能……”
他答:“我没看见有男人在跟着你。就算是鬼,他也不能时时刻刻暴露在阳火旺盛的凡人面前的。你现在,三盏阳火都灭了一盏,他是要把你拖进地府里去!”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那我该怎么办?”
“去我家。”他十分有把握地道,“这鬼看来道行不高,今天晚上,我就替你做法,弄个替身让它了了心愿。”
“那你的工作……”
“还工作个什么!当天师,才是我的梦想!”
韩月的家居然是在S市的老市区,有钱的住户大多都搬走了,他一推开普通的防盗门之后,我眼前豁然开朗。
屋里听得到流水声,还有虫鸣鸟叫,普通的房子内居然看起来跟洞天福地一样,墙壁上挂满了无数的锦旗,还有很多符咒小玩意儿,我心一松,韩月也火速燃起了焚香。
我的肚子立马绞痛了起来,我疼得脸色发白,韩月只能把香给熄灭了。“等把那鬼送走,这鬼胎一定得快点去掉,它在你肚里生了根,免不了你要受些苦了。”
我咬牙:“受苦没关系,我才不要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他点头:“你忍住。我马上布置。子时鬼门关开,如果那鬼来找你,多半是那个时候。我们就在那时做法!”
他咬破了食指,在黄色的符咒上快速地书写着,我不得不问道:“那我需要做什么准备?”
“你需要引他来。”韩月摸出一个廉价的歪鼻子咧嘴掉耳朵的娃娃,“还有把你的生辰八字给我,就让他把这个娃娃当做你,娶回阴间去。”
我满头黑线。我有这么丑?他就不能找个好看点的娃娃?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我心里是一点把握都没有:“他看起来有这么蠢,把这个娃娃当成我?”
韩月瞥了我一眼:“是鬼,都蠢!否则怎么会想着这样纠缠你,吓唬你,你就能喜欢他?”
我的心莫名涌上一股难受的情绪。森夜最后离开的时候,看了我最后一眼。那眼神,是让我等他。可是我却……
天!我自嘲一笑,沈眉,你疯了?那鬼让你生活一团乱,你居然还心软了?按我原来的个性,不让韩月打他魂飞魄散已经够仁慈了!无聊的小情绪不该出现在我身上!
于是我报出了生辰八字,让韩月龙飞凤舞地画在了符咒上:“对了,他叫什么?”
“森夜。”我道,“可能是姓森,名夜?”因为他曾经让我唤他夜,当然这种事我不能跟韩月说。
“行。”韩月大笔一挥,把符咒贴在了娃娃的脸上,找了块红布把娃娃一裹。“得,新娘子得穿红衣,你再到外面随便买套红嫁衣,也扮上,这样他更容易上当!”
我站起了身:“如果我没有记错,我家里有一套,是他送的,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那是再好不过的了!”韩月大喜,催促着我把那套衣服拿来。我心里百味杂陈,倒不是因为这套衣服不管我怎么烧事后都完好如初,也不是压在上面的那个可爱木头娃娃眼睛已经淌出了泪水,而是因为,我一打开柜子,就发现这套衣服不仅有了霞帔、红鞋,还已经出现了一顶凤冠。
莫名的难受在我心头纠结着,这些东西,都是森夜给的,现在,我却要用它们诱他来……
我深吸了口气,把那套华丽的嫁衣穿戴到了身上。韩月布置的房间当然是不合格的,我指挥着他燃起红烛,墙上挂上红绸,唯一一张床上也挂上了粉红的帘幔。
韩月张目瞠舌地看着这房间变了样:“你真,真厉害……”
“我是在婚庆公司当策划的,这个是举手之劳而已。”没料到,这次居然是把自己的替身嫁出去了……
“怪不得他找上你。”他握紧了拳头,“我保证,今晚过后,你就能恢复自由了!”
根据他的叮嘱,我右手手里藏着一张黄符,而娃娃身上贴着的只有我的生辰八字,并没有姓名,意味着森夜可以把那娃娃当做我一样带走。
娃娃的背心处钉着一枚黑色的森冷长钉,符纸上龙飞凤舞地画着符咒还有森夜的名字,压在枕头底下,墙上那些红绸的背后,都贴着隐藏着的黄符,为森夜布上了天罗地网。
“我不能在你身边,否则那鬼就不敢来了。记住,不管那鬼怎样露出怎样可怖的面目,对那娃娃做了什么,你都不要慌,天亮鸡鸣的时候一切就都结束了!”
我点头应了。韩月见时间差不多了,就退出了门外,把门牢牢地锁了起来。
整间屋子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我的寒毛直竖着,不知道是希望森夜快一点来还是慢一点来。
“叮当……叮当……”铃铛声由远渐近,正在御风而来。我的心一紧,忍不住坐直了。黑猫来了,森夜,来了!
我手心掐到了那枚黄符,窗户被风吹开,呼呼的寒气灌进了屋里,我眼前一闪,一双冰冷的手已经搂住了我的腰肢。
“呃……”我一哆嗦,立马认出了手的主人。
他正看着我,眼底有冰雪消融的痕迹,那微微一笑,就跟春风吹拂过柳枝一样清新:“你终于肯为我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