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泽捻了捻手指，只觉得手感过于黏腻，不似爱。 液那般滑润，反倒像……

　　 他忙抽身看了下小丫头身下，看到的却是触目惊心的一大滩血，床单被染得一片血红，他惊得呼吸都停了一秒，忙又看向小丫头的脸，见她闭着双眼似是没了呼吸，面色苍白几近透明，在那血泊的映衬下，就像一支凋零的花朵，毫无生气。

　　 他颤抖地将手伸到她鼻尖，好在还有呼吸，他忙捧住小丫头的脸，焦急喊道：“丫头，快醒醒，醒醒，小霜……”

　　 可这白纸一样的人儿没有给他任何回应，裴泽忙用毯子裹着她，轻柔地抱起来冲了出去，以最快速度赶到医院，让陨丁竭力救治。

　　 他的小丫头，千万不能有事。

　　 裴泽在急诊室门外焦急地等待着，不知过去了多久，急诊室门打开，陨丁走了出来，摘下口罩，向他汇报。

　　 “病人下体大出血，已经止住了。不过，病人几天前应该刚刚小产过，而且是宫外孕小产，孕期大概是半个月，所以损害不是特别大。不过还没休养好，就进行剧烈的性行为，下体撕裂，子宫复伤，这才导致大出血。”

　　 裴泽整个人都眩晕了一瞬，宫外孕小产？几天前？为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告诉他？为什么？

　　 半个月，那是她和他的孩子啊，是在林子里她说她爱他的那一晚，是她和他爱情的结晶，是他做梦都想拥有的存在，竟然就这么没了？

　　 裴泽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问道：“她的伤势怎么样？能恢复吗？”

　　 “伤势并不重，静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不过，她体质本就不宜受孕，宫外孕小产，还没休养好又大出血，以后即使恢复了也很难受孕。”

　　 裴泽心往下沉：“一点可能都没有？”

　　 “可以做试管，不过以她的身体，再次怀孕等于是在搏命。所以，如果真的想要孩子，我的建议是，找代孕。”

　　 裴泽只觉得一口气闷在心里出不来，他好一会儿才吐了一口气，道：“我只要她安全。”

　　 孩子的事不能勉强。如果她想要孩子，他可以找最好的代孕。如果她不想要，那他便为她结扎，不让她冒一丝风险。

　　 病房，裴泽守在小丫头病床前已经三个小时了，却还是不见她醒来。他焦心如焚，又内疚不安，在他没留意的地方小丫头受了这么多苦楚，他却一无所知，还在盛怒之下误会她重重地伤害了她！

　　 等她醒来，他该怎样面对她，是假作不知情掩盖过去，还是赔礼道歉勾起她的伤心事？似乎哪一种都不是什么好选择。

　　 季小霜醒过来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三叔愧疚挣扎的眼神，她瞬间明白三叔知道了，知道她没能留住他们的孩子，知道她再无法生育的事，她偏过头去不想面对他。

　　 裴泽见小丫头不看他，顿时慌了，他最怕的就是小丫头不再理他，他想要说些什么来挽回，他脑子里酝酿许久的赔礼道歉的话最后都只化为一声’对不起’。

　　 她却没什么反应，好一会儿他才看见她肩膀微微抽动着，他才知道她在哭，他忙上床从背后拥住她，在她耳边低声道歉安慰：“都是三叔的错，三叔没能保护好你和孩子，还一无所知伤害到你，对不起。只要你想，三叔可以找最好的医生，最好的代孕，我们一定还会有孩子的。到时我们一起抚养他长大，一起教他学走路，一起……”

　　 季小霜越听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听着听着便彻底崩溃了，她从三叔怀里挣脱开来下了床，赤脚站在地上，大声吼道：“没有了，不会再有孩子了，他那么可爱，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想要我陪他，我却贪生怕死狠心丢下了他，即便以后再有孩子，那也不会是他了，他一定会怪我，怪我心狠怪我无能，不会再来的……”

　　 裴泽不明白这番话是什么缘由，但还是下床想要上前拥住她，温声安抚道：“不会的，那只是一场意外，他不会怪你的……”

　　 “你怎么还不明白？那不是意外，他就是被我们害死的，是我们之间乱。伦的罪孽害死了他，这是报应，是报应你明白吗？”季小霜几近崩溃地喊道。

　　 裴泽听此整个人都被钉在了原地，伸出去想要拥抱她的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报应？这世上真的有报应一说吗？无论有没有，在小丫头心里，他和她之间的感情，已经不过是一场害死孩子的乱。伦罪孽，他担心的那一天终于来了。

　　 早在刚对小丫头动心之时，他顾虑最多的便是这一点，他害怕有朝一日她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可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她此刻的眼神，比批判的眼神更加可怕，那是带着仇恨带着癫狂的眼神，叫他不得不止步。

　　 可他还是不甘心，不甘心就此放手，他静静地看着她，希望她能够冷静下来。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他接了电话，一分钟后放下手机，犹豫了下，看着她道：“你爸突然昏迷住院了，初步判断是肝癌，就在这家医院，你要去看看他吗？”

　　 季小霜本来还浑身颤抖着被痛苦包围，听了这话她瞬间哈哈大笑起来：“报应，这就是报应，他当年做出那种禽兽之事，就该有今天的报应，他活该！”

　　 裴泽皱了皱眉，一是小丫头现在癫狂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他怕她精神会出问题。二是听小丫头话里的意思，大哥当年究竟做出过什么事竟让她仇恨至此？

　　 “他毕竟是你的父亲。”裴泽轻声道。

　　 季小霜红着眼看他，冷声道：“我宁愿没有他这样的父亲！”

　　 裴泽没再争辩，看她赤着脚踩在地上，便道：“地上凉，你的伤还没好，不能受凉，先到床上休息，无论如何，都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季小霜平缓了下呼吸，掀开被子躺了下去，见三叔还在床前，便冷声道：“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