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悦拿起玻璃水杯，啜饮了一口，冷笑，“能够把你玩腻的？听着不错。 至少能够玩你很久。”

　　 夏薇冷冷地扶着桌子站起来。

　　 齐悦将水杯放回了桌子上，安静的餐厅，声音有点响。

　　 他继续有条不紊地吃饭，夏薇的怒意一点点冷淡了下来，一根手指卷着长发，嗤笑，“你在玩琼瑶剧么？以为自己是皇上霸占民女。”

　　 他微微抬起了点眼睛，“我只不过在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夏薇，一纸婚书，到底对于你而言算是什么？你的一生的承诺真的这么一文不值？”

　　 夏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虚和内疚压得她无法直视他的眼睛，抬起头，笑容散漫而冰凉，“我不想和你一起吃饭了。”

　　 “小乖……”

　　 夏薇仿佛受到了刺激一般将他手边的水杯夺过来摔在地上，玻璃碎片和柠檬水洒了一地。

　　 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底的失控了，她无法忍受的现在，以及一味模仿着慕言的齐悦。

　　 心疼，心疼到没有办法继续看下去。就好像有一把把的小刀轻轻划过她的心脏，一下下的疼痛着。曾经的齐悦，已经被自己完完全全污染坏了么？

　　 他从嘴角的笑容到说话态度，甚至连嗓音也带了刻意的味道，“夏薇，你是我的妻子。你总会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还是说，你的情人已经让你忘了你自己是谁了？”

　　 一个女佣几乎立刻走了过来，收拾这地上的碎玻璃片。

　　 夏薇面对齐悦，第一次词穷。

　　 面对现实词穷到一向善于狡辩的夏薇都良心不安。

　　 踩着高跟鞋一路挺直了脊背走向外面的阳光和花园，在门口的时候微微的停顿，扭头看向了齐悦。

　　 他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坐在饭桌前一动不动，好像时间都凝固了，那名女佣依然在地上一块块的捡着碎玻璃，手被划得伤痕累累依然不管不顾。

　　 她忽然抬起头，恶狠狠地看向了夏薇，却愕然看到了夏薇意有所指地看向自己的眼神。

　　 那样暧昧而又嘲讽的眼神。

　　 女佣几乎吓了一跳，惊慌失措的握紧了手中的碎瓷，无助而惊恐地看向了齐悦求助。

　　 从始至终，为齐悦徒手拾起地上的碎瓷也好，怨恨憎恶始作俑者夏薇也好，甚至在夏薇注意到她她害怕地看向齐悦的时候，都演得很认真。

　　 单恋一直都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夏薇微微抬起头，毫不避讳地审视着那个女佣，好像在审视着一个年轻女孩儿的灵魂，一层层用手术刀剖析着，“齐悦~”

　　 嗓音温柔，是齐悦几乎要忘记了的安静轻柔，“我生气了，你还不过来安慰我，这么傻坐着，是等着我更生气么？”

　　 齐悦一双满含碎光的眼睛滑过一星半点的伤痕，“你……生气？我说的都是事实。”

　　 “我说对的就是对的，我说错的就是错的，你哪里来的胆量和我讲道理！”夏薇冷冷道，“现在立刻过来我还能原谅你。你晚上到底还想不想和我一起睡了？”

　　 趾高气昂的大小姐，被宠坏的小姑娘的模样，骄纵而又任性。

　　 齐悦几乎立刻就站了起来，毫不犹豫地朝着夏薇走了过来，几乎有点迫不及待地把夏薇拥入怀中，伸出手一下子一下子地抚摸着夏薇的长发。

　　 “我错了，夏薇，我错了，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好么？”齐悦声音中几乎有点欣喜，“我们和好，好了么？”

　　 女佣咬紧了唇，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因为深爱甚至毫无原则的男人，那震惊和心碎的表情几乎要扭曲了她的脸。

　　 看着夏薇淡漠的，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睛，她又几乎立刻咬紧了下唇低下头。手上的血“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积成了一个小小的血壑，比不得心更疼。

　　 夏薇第一次在下午的时候没有去图书馆，而是坐在花园里，晒太阳。

　　 泡好的下午茶，还有膝盖上的一本书，书里的烂俗的爱情情节，但是她很喜欢。

　　 那名女佣……有意思，在这宛若钢铁壁垒的别墅中，她就好像一只迷路的兔子，不管有任何希望，都要牢牢握住，那或许就是她唯一的希望。

　　 书中有几张照片，是医生拍下来的一些关于她身体的东西和资料，有些甚至很触目惊心。

　　 别墅里女佣并不是很多，她支开了两个，又在喊人的时候，不出所料，中午的那个女佣出现了。

　　 “茶壶里没有热水了，你帮我续下。”夏薇头也不抬，手翻动着书页。

　　 那个女佣不过一会儿就提了热水过来给她续上，夏薇好像闲极无聊一般开口问道，“你喜欢看书么？”

　　 女佣很镇定，高傲地挺直脊背，一张美丽而清秀的脸清冷的好像遗照。

　　 “当然，我是帝都大学的学生。”

　　 “嗯？”夏薇的笑容带着小小得逞的得意，但是一晃而过，“帝都大学的学生？天之骄子啊……我可是高中都没有读完就去酒吧唱歌了。”

　　 女佣脸上挂着不屑的寒意。

　　 她还没有到懂得掩藏脸上表情的年纪呢，所有的心事和骄傲不屑都挂在脸上，就好像……那些衣衫褴褛心比天高的高中优等女生。

　　 最瞧不起你们这些不学无术胸0大无0脑的富二代了呢。漂亮了不起啊，有钱了不起啊？将来等我考上大学，你们这些渣渣根本就不配给我提鞋。

　　 “你是家里有困难么，所以才来这里当佣人。”

　　 “我爸妈死了，我一直跟着姑父过。”她清高而又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夏薇，“所以要做一些工作来补助大学学费。”

　　 “一般这样的情况……应该去做一些比如促销啊，比如发传单啊……这样的工作，如过急需用钱去夜-店的也有……你怎么突发奇想跑来这里当女佣了呢？”既然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夏薇自己如何优秀，夏薇也不介意多套一些话。

　　 “我原来……在夜店工作，后来出了点事情，夜店去不了了，钱又凑不够，只能来这里当佣人了。”

　　 夏薇眼中立刻含了浓浓的不屑，“原来……还真是在夜店工作啊，怎么，夜店客人太粗暴了你受不了所以才改行……啧啧，做佣人也好，最起码是自己劳动赚钱，不是卖那么脏。”

　　 “你说谁卖呢？”她几乎立刻反驳。

　　 夏薇托腮，“你长得挺漂亮的啊。你在夜店难不成还想只卖艺不卖身？你是要去做艺伎么？”

　　 女佣转过脸，冷意仿佛一层浓霜一般盖在脸上，“小姐，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下去了。”

　　 夏薇后悔了，刺激的太过了，更恨了不理她了怎么办？

　　 正在后悔，忽然看到女佣脸上一红，低下头，抱着托盘，缩回了角落，也不说话了。

　　 齐悦从青石小路走了过来，看到夏薇只戴着一顶遮阳帽坐在花间，皱了皱眉，“这里虫子多，阳光也太烈，看书对眼睛不好。”

　　 “我扑了驱蚊水。”夏薇轻声道，随手指了指一旁的女佣，“你认识她么？”

　　 齐悦第一次注意到这个一直不起眼的女佣，视线只在她美丽清纯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就转头看向了夏薇，“家里的女佣，怎么了？她欺负你了？”

　　 女佣的脸从涨红急遽变成了惨白，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看向了夏薇，眸中的恨意几乎夺眶而出。

　　 夏薇看着女佣满脸的“你敢”，懒洋洋地回答，“欺负我？齐悦，这里除了你，没有人敢欺负我。”

　　 “我是看她身世挺可怜的，爸妈都早死了，被姑姑姑父养大，好学生啊……国家栋梁……考上了地读大学，却因为没钱只能来做女佣。”夏薇托着腮，“我记得奶奶挺爱做慈善的，有一项就是扶持国家的贫困生对么？”微微勾唇笑，“你看看她条件符合不符合，上上心，给她安排个名额呗？”

　　 齐悦没当回事，“嗯，回头跟基金会打声招呼就行了。”

　　 女佣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只觉得阳光太过灼热，而阳光下的男子也俊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不过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家小姐。

　　 ――不过是一场无爱的商业联姻。

　　 对，一定是这样。

　　 他的真爱……将会是自己呢。

　　 女佣看到了齐悦扭过头，视线在她的身上差不多停留了三秒，然后问道，“你叫什么？”

　　 “我叫小瑶……歌瑶。”

　　 夏薇嗤笑出声。

　　 听到小瑶这个名字的时候，齐悦的身体已经冷硬了点儿，几乎下意识地，以为夏薇在捉弄她。

　　 “没你事了。今天下午写好了辞呈给棠管家。”齐悦再也不愿多看小瑶一眼。

　　 歌瑶几乎要哭出来，又着急地看了看低着头漫不经心翻动书页的夏薇。

　　 “临走时记得来和我们打声招呼。”我们两个字，夏薇咬的紧紧的。

　　 齐悦的不悦更为明显了。

　　 歌瑶在绝望后留存了最后一点希望，静静看着夏薇，然后点头。

　　 ――你答应了我，让我看到他最后一眼的。

　　 夏薇挑眉一笑，又一次低下了头。

　　 歌瑶这才一点点解开了自己的白色围裙，失魂落魄地离开。

　　 夏薇轻笑，“你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齐悦哭笑不得的看着夏薇。

　　 “她……莫千瑶，歌瑶。你不觉得这是轮回么？”夏薇有点痴迷的抬头看着太阳，几乎灼伤了她的眸。

　　 意识迷离，声音也有点模糊，“我和你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因为总是有一个叫做瑶的女孩儿出现。每次当我们以为我们可以好好在一起的时候，她就会出现。”

　　 “你在说什么傻话。”

　　 “我没有说傻话。”夏薇几乎要哭了出来，半分装的，半分却是实实在在的认真，“你每次都这样，你总是这样。我永远也忘不掉你让我一个人留在家里，然后身无分文去找那个女人。”

　　 “你还记得那时候你有多残忍么？”

　　 “你还记得你回来后，是如何残忍地对我么？我那时候总是笑啊笑，好像戴着一张面具，我觉得我的脸都要笑僵了。我不止一次地想着，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继续这样下去，为什么我不离婚。”

　　 “夏薇，闭嘴！”他再次尖叫出来。

　　 那些每次他提起都哑口无言的过去，她是有多么怨恨他啊。

　　 “我忘不了，又怎么可以重新开始，嗯？”夏薇质问着他。

　　 “你从来不是因为爱我才和我结婚的，你是为了钱。”齐悦笑，“你和那些成千上万的女人是一样的，你只是因为钱接近我，你们……没有一个人是真的爱我的。如果有真的对我有点感情的女人的话，就只有莫千瑶。”

　　 “是啊，可是你已经永远失去她了。”夏薇实在绷不住，笑了出来，挂着虚情假意的泪花。

　　 一点诚意都没有的继续道，“可惜啊，你就算知道我是为了钱，你还是放不下我。这就是我和那些女人的区别。因为你……第一次看到我就爱我，这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