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时越的眼神微微一黯，他以为她至少是相信他的。看来，是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宁茴的戒心。

　　 “茴儿，我知道是你。”

　　 宁茴自然知道，他口中的“茴儿”，绝对不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现在的名字才叫出来的。就像她之前猜测的那样，佟时越果然是认识她的，还是比较熟悉的那种。只不过，这些年来，她都快把以前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

　　 没听到宁茴的回答，佟时越只好又说：“我小时候去你们家过过暑假，不过那时候，你可能还比较小，不是太记得了。”

　　 对上那双略显失望的桃花眼，宁茴微微摇头，“过去的很多事，我都不大记得了。”

　　 事实上，宁茴还是有点印象的。毕竟，他们住的地方，不是谁都能去的。或者来来往往的人也有不少，但还能在他们家过暑假的人，宁茴模模糊糊记得是有那么一个人。不过，她不大相信，小时候畏畏缩缩的人，现在竟然长成了这般模样。

　　 “也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要不是自幼丧母，父亲又忙于工作，大哥在外求学，都无暇顾及他，他也不会因为芈家的人对他的好而念念不忘。佟时越是那种你对我好一分，我就要用十分还你的人。这不，都把自己好几年的“青春”扑在宁茴他们家的事情上了。

　　 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感叹，宁茴莫名觉得有些温暖。不得不说，跟昨天见到的“小舅舅”相比，佟时越更让宁茴觉得安慰。那不是被人家打了骂了这种小事情啊！上上下下足有百来口人的性命，一夜之间全都没了，宁茴岂能释怀？“小舅舅”竟然能够说出那样的话来，宁茴幸好不是玻璃心，否则非得痛苦不可。只是，现在也好不到那儿去，终归是在意的。

　　 “好久不见，小越哥哥。”宁茴不想气氛变得沉重，故意把好不容易想起来的，幼时对佟时越的称呼搬出来。

　　 佟时越先是一怔，而后便是大笑，“说实话，现在听起来，还真有些不习惯。”

　　 “我也不习惯。”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宁茴能够想起这个称呼来，已经是不容易了。至于过去的那种熟悉亲近感，暂时还没有找回来。不过，他们好歹共事了一段时间，太陌生倒也不至于。

　　 那张脸上，早已褪去了幼年的稚嫩。佟时越还能记得，当年那个爱笑的粉嫩的小女孩，永远穿着一身粉色襦裙，这是芈家人的习惯。如果不是出远门，只在他们家族的地盘上活动的话，都是穿着类似古代的服饰的。托他们的福，佟时越也过了两个月那样的生活。

　　 佟时越还记得，宁茴的外公曾对他说：“小越啊！做人不能忘本，即使身处高位，也要有危机意识。居安思危，才能让自己更好地走下去。如果将来，你在外面见到了茴儿，能不能答应芈爷爷，好好照顾她，不要让人欺负了她？”

　　 那个老人，那个睿智和善的老人，那时就有预感芈家会遭大难了吧！

　　 可以说，这几句话，佟时越在知道芈家出事之后，始终都放在心上。以前，他很遗憾，自己并没有能为他们做点什么的机会，只能查清真相，还他们清白。后来，知道宁茴还活着之后，他更是时刻记着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