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拖尸
那躺在床上的陶俑,寿桃头,手里握着个拨浪鼓,甚至是身上穿戴的衣服,每一个细节都雕刻得惟妙惟肖,这活脱脱就是我们三个今天白天见到的那个小孩儿。
见此情况,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这陶俑还能活了不成。
老朱饶是胆子大,这一次也吓得不轻,颤颤巍巍地说:“完啦完啦,大白天的活见鬼。”
说完,他就掀起陶俑身上的被子,东摸西摸,我不禁问:“老朱,你找什么呢?”
老朱道:“我看看今天早上我给他的巧克力是不是在这里,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真他娘的见鬼了。”
宫二倒是比较沉着,说:“别瞎说,人死之后可能变成僵尸,但那毕竟是人体,一个陶制的人俑,他怎么可能活呢?”
老朱道:“你那么能耐,那你给我和小川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老朱话音刚落,突然“哎”了一声,像是在床上发现了什么。我连忙上前问:“怎么了?”
老朱道:“这被子里面好像有东西。”说完,竟然从褥子地下抽出了几道黄符。
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我盯着那黄表纸符箓,不禁说道:“难道说,我们早上见到的那个小孩儿是那王寡妇用妖术变出来的?这么说,她应该知道我们要来这里呀。”
“等等,”老朱又道,“先别急着下定论,这里面还有东西呢。”说完,又从被褥里拽出一个样式古朴的信纸,我们几个低头一看,发现上面写的都是一些天干地支之类的东西。
我见了这东西不禁一皱眉,问:“这又是什么?”
宫二接过老朱递过来的信纸,放在手中低头一看,喃喃道:“这个……好像是生辰八字呀。”|
“生辰八字?怎么会又多出来这种鸟东西?”老朱不禁感慨道。
我跟老朱的反应相同,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那个王寡妇肯定是在这屋子里做什么法事,至于这法事究竟是不是为我们几个准备的却不得而知。
就在我们三个人惶惑不安,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院内大门被推开的声音。
三人一愣,顿时暗叫不好,我连忙道:“快把东西收起来,我们从后窗跳出去,然后折回我们的房间。”
宫二和老朱点了点头,慌忙地把信纸和黄表纸放回原位,又把被子重新盖在那陶俑的身上,三个人蹑手蹑脚地打开屋里的后窗翻了出去。
我们翻出房子,跑到住房和我们客房之间的阴暗拐角处,静静地观察着下一步的动向。
外面狂风怒吼,闷雷阵阵,大雨眼看着就要下起来了。
黑暗中,我们几个也看不清那王寡妇的模样,只能从主屋里的烛光映射下勉强看到那王寡妇的一个轮廓,她似乎正在拉着什么东西往院子里走。那东西似乎很沉,王寡妇拉得很吃力。
我们三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可我脚边的小白却瞪着一双绿眼睛,弓起身子如临大敌,嘴巴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声。那王寡妇走到院子的中央,也不知道是听到了小白的低吼还是发觉有什么反常的地方,突然在那里停下了脚步,显出了几分犹疑。
我见状赶忙一把把小白抱起来用手捂住它的嘴,轻声道:“安静点,你个小畜生。”
我话音刚落,突然之间,天空响起了一阵炸雷,巨大的闪电划过天空,啥时间整个山间恍如白昼。
我们几个也就是在那一瞬间,终于看到了那王寡妇手中拖着的东西——那竟然是一个人!
只见在那茫茫夜色中,王寡妇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院子的中间,狂风肆虐,就像随时都有可能把她吹飞一般。她脸色白的瘆人,一双眼睛没有盯着我们这边,而是望向蓄畜栏那边。在她的右手上,拽着一条腿,那人仰面躺在地上,毫无生气——整个画面看上去诡异至极。
短暂的光亮过后,四周又重新恢复了黑暗。
我听见老朱在我的耳边道:“小川——你有没有看清那王寡妇到底在拖着个什么东西呀?”
我吞了一口口水,道:“好像——好像是一个人。”
“没错没错,”老朱十分赞同地说道:“我看着也像一个人,不过,从那个姿势来看,应该是个死人啊!”
就在我和老朱惊诧万分的时候,宫二却在一旁冷冷地说道:“是刘老太爷。”
刘老太爷?!
我心头一紧,立马想起了今天白天的时候那个刘老太爷劝阻我们三个人来找王寡妇的情景,当那个老汉见到王寡妇的时候,那眼神简直就像是看到了鬼怪一般!难道说,这个王寡妇就因为刘老太爷的一句冒犯而动手杀了他?
老朱是个急性子,见到这诡异的场面,当时就一拍腿,咬牙道:“奶奶的,难怪全村的人都这么怕这寡妇,她可真够毒辣的呀!奶奶的,看我去会会她!”
说完,老朱就要向前冲去,宫二急忙一把把他给拉了回来,轻声喝道:“老朱,你冷静点!”
老朱没好气地说道:“冷静个毛啊,都这时候了,与其心里面憋着不明白,还不如直接上前都去质问她,老子就不相信了,她一个婆娘,就算真的有什么妖术,我们三个大老爷们儿还弄不过她?”
我跟宫二的看法一样,也十分不赞同老朱这样莽撞的做法,就对老朱道:“你先别冲动,按照常理来说,那王寡妇在晚饭的时候给我们三个下了药,把我们迷昏,但是却并没有对我们三个做出什么不利的举动,所以,她应该只是想把我们迷倒,不让我们看到她晚上要做的事情,你现在这么虎头虎脑地冲上去,窗户纸捅破了,你觉得她会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你么?”
老朱听了我的话,眼珠子转了两圈,合计了一下,点点头,“好吧,你们两个人说的也有道理,咱们接着看吧。”
于是,接下来的一幕更让人感到费解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个王寡妇拖着那刘老太爷的尸体一步步竟然往自家的蓄畜栏中挪去。这跟我原先所想象的完全不同,因为看过了王寡妇屋子里那个诡异的陶俑,我已经认定了这个王寡妇一定是一个什么湘西巫婆之类的家伙,专门在山村里干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以前在影视剧和小说中也没少看见过,南疆地区多邪门秘术,有很多邪术都与生人祭有关,所谓的生人祭就是指用人来祭祀,以人血做媒介施展妖术。
可是,如果照这样的推算来看的话,那王寡妇怎么着也得把刘老太爷的尸体拖进屋子里呀,毕竟她做法事的陶俑还在里面呢,怎么会把尸体拖进了蓄畜栏里面呢。
那王寡妇把刘老太爷的尸体拽进了蓄畜栏里,折腾了好一会儿,约莫过去了二十几分钟的样子,突然,在蓄畜栏里发出了一声响亮的驴叫。
我心头一紧,心说,难不成杀完人还要去杀驴?这到底是什么邪门妖术呀。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宫二和老朱异口同声地说道:“造畜!”
我急忙转过头看着他们两个人,这一看之下,竟然发现他们两个的脸上与其说是恐惧,不如说是好奇和兴奋,就连一向沉着的宫二都瞪大了眼睛,自言自语地说道:“没想到到了今日湘西还有人会造畜这样的本事!”
造畜到底是什么,我不得而知,就在我刚要开口发问的时候,突然,那个王寡妇从蓄畜栏里面走了出来,手里竟然端着一只碗,从她那走路的样子可以看出来,碗里盛放的应该是一种液体,极有可能就是人血。
王寡妇就端着这么一只碗,一路小碎步赶到了自己的房屋门口,屋里的烛光映在她的脸上,照出了一张充满病态癫狂的笑脸,她走到门前,鬼也似的叫了一句:“幺儿乖,娘怎么舍得你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