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身体不适,各位主子请回吧。”凤鸾宫内的珊儿从内室出来,对着满屋子的妃嫔行礼道。
请安的妃嫔互望几眼,又放她们鸽子!
三个月了,她们日日天不亮便起床,来到皇后宫中晨定,却每次都在她们等上许久后,才慢悠悠地出来个小宫女将她们打发走。
三个月了,皇后没出来见过她们一次。
妃嫔们心中早已满是怨气,一个个在心中暗骂道,真没见过皇后这样的小贱人,明明不肯见她们,又不肯免了她们的晨定,每日溜她们一遭
不过皇后娘娘重病缠身卧床不起,没准哪日便另立皇后。
岂不见皇后自打三个月前与皇上大婚开始,就一直病着?后宫内的诸项事物都归太后管辖,且太后已经放话,要把宫权交给合心意的宫妃。
说不定就会交给自己呢?人人都如此做想,又对其他嫔妃满是戒备。
内室中,一只白皙的手臂懒懒地搭在锦被上,瞅着珊儿过来了,轻声说,“人都走了?”
“都走了,”珊儿答道。
女子身着素净,乌黑的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慢慢坐起身来,悠哉哉地打了一个哈欠,“烦死人了。”
珊儿见怪不怪地点了点头,“是挺烦人的。”
“我饿死了,”宁凌皱眉对着珊儿说,“开饭。”
“是。”珊儿说着,转身离去。
宁凌将腿垂下床,砐上绣鞋,坐在梳妆台前,她看了看梳妆台上的摆设,拿起来胭脂水粉,开始给自己化妆。
不过片刻功夫,她的肤色变得苍白,脸颊上是一坨不正常的嫣红。
……怎么都像是命不久矣的模样。
宁凌这才对第一步妆容十分满意,接下来就要进行收工了。她正在对着铜镜照来照去,忽然门口进来了宫女。
竟敢脸色比她还白?
宫女似乎已经成了强弩之末,先是颤颤巍巍地闯进来,再是力不可支扑倒在地毯上,随后用手肘撑着身子的重量,一点一点地往宁凌这边挪动。
“呃……您哪位?”宁凌霍然站起身来,往后退了几步。
宫女的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濡湿了披散下来的黑发,遮挡住了她半张脸,看不出来面容。
她颤了颤嘴唇,嘴角鲜血涌出,“皇后娘娘,以前是我的错,只是我落到如今的下场……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妈蛋,大早上就见鬼真的大丈夫?
宁凌咒骂一声,顺手举起来梳妆台上的白玉瓶,大喝道,“呔!哪来的妖孽!速速显出原形!”
话音刚落,白玉瓶砸到宫女的头上,宫女应声而倒。
……卧槽,这么灵?难道是皇后的光环专治各种妖魔鬼怪?
宁凌的贴身宫女珊儿听见声响,慌里慌张地进来,看着地上的人,艰难地辨认出来,“青鹊,你怎么躺这儿啦?”
宁凌捂住嘴,青鹊?竟是那个原来拼死拼活,非要离开凤鸾宫,去姝妃宫里的宫女?
她凑近了看,咦?有呼吸有心跳,原来不是鬼吗?
当今的皇上虽然如约在三个月前娶了宁凌,可是非常赌气地同时娶了n多小老婆,想要气死宁凌。没想到宁凌自打大婚开始,身子就不适,卧床不起。凤鸾殿内的吃穿用度被太后克扣了不少,仅有的两个宫女是珊儿与青鹊。青鹊与姝妃宫里的尚宁公公有勾结,前段时间哭着喊着求宁凌放过自己,如愿以偿地去了姝妃的宫里与尚宁公公双宿□□了。
可是如今青鹊的状态可不像是去享福了。
看着青鹊一副快死的样子,珊儿虽然对青鹊有些不耻,还是合力与宁凌一起,将青鹊抬起来扔在了榻上。
青鹊几句话,便说出来她为何搞成了这幅模样。
总的来说就是原配与小三那点不得不说的事儿。尚宁虽然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可是也立志做一个有志向的渣男——在与青鹊结为对食之后,就开始巴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了。
姝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水桃与尚宁公公一来二去就勾搭上了,开始作践青鹊。这日诬陷了青鹊偷了姝妃娘娘的一支簪子,被拉下去打了二十大板。青鹊一时间心头悲愤莫名,想要求皇后娘娘让她回来。
“这么过分!这么渣!”宁凌听的心头火起,脸上扑的粉扑哧扑哧往下掉,地上落下了一层白色。
“皇后娘娘求你救救奴婢!”青鹊的眼泪含在眼眶里,模样无比的凄惨,“奴婢就是回去了,也要被水桃给整死的!尚宁那个王八蛋根本就不在乎奴婢了!”
宁凌语重心长地说,“不经历人渣,怎么能出嫁,没有人能随随便便当妈。”
“……求皇后娘娘救救奴婢!杀了那对奸夫□□!”青鹊一脸凄苦。
“可是我现在势单力薄,估计整个后宫里也没有人愿意听我的话啊。你能去姝妃宫里是你有能耐,我要是去找姝妃要人,估计她会想得多,更加不肯将你给我了。”宁凌托着下巴,一脸的爱莫能助。
珊儿瞪了一眼宁凌,宁凌耸了耸肩,“哦,是本宫也救不了你。”
“求皇后娘娘救命!”噙在青鹊眼眶的泪终于掉了下来了,“奴婢回去了就是死啊!求……”
说完,青鹊干脆利索地昏了过去。
珊儿迟疑地说,“虽然青鹊以往做的事儿挺气人的,现在看来也有点小可怜了……奴婢现在把她拖出去?”
宁凌垂下眼,看了看青鹊衣裳上的血痕,有点于心不忍。她转了转眼珠,“不必了,把她的衣服给我……给本宫扒下来!”
“啊?”
……
一个时辰之后,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女人顶着一张皇后宁凌的脸,面色煞白,透着些微的死气。
而顶着适才青鹊脸的,就是宁凌了。她顺了顺自己的衣裳,又对着镜子照了照,这才满意。
大褚皇后制造,易容术的完美发挥,99.99%的相似度!
madein凤鸾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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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安静的凤鸾宫里走出来了两个宫女,其中一个宫女穿着血迹斑斑的粉色宫女服,另一个宫女一脸担忧地扶着她,嘴里碎碎念着什么。
“主子,你这么着可不行啊,万一碰上水桃找事儿,再打你个二十大板子,你还有命没有了?”
“放心好了,就凭着我的本事,还不能治住一个小宫女?”宁凌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我可是技能树已经满点的人!”算命,易容术,武功,她哪个不懂?
珊儿将宁凌送到了距离姝妃湘雨殿不远处,“奴婢就不送娘娘进去了,您可记得路了?”宁凌自从大婚之后就没出过门,这后宫的路可是没走过一条的。
“记得了,你走吧,处理完事儿我会回凤鸾殿的。”宁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转身扶着墙,瘸着腿往湘雨殿走。
……
刚进了门口,就碰到了几个宫女,宫女们的视线扫在宁凌的脸上,“这不是青鹊么,偷了主子的簪子还有脸活着,啧啧。”
“青鹊的脸皮像萝卜似的,削了一层又一层,还一层比一层新!”
……你家脸皮能削啊?宁凌翻了个白眼,扶着墙根做虚弱无力状继续走路。
“呦,你还有脸回来。青鹊啊,为了你好,你还是赶紧自尽的好,主子虽然饶了你,保不准哪天你不仅偷主子的东西,还想骑到主子的头上去,到时候可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眼前一道阴影挡住了宁凌的路,宁凌抬眼,果然是水桃。
宁凌撇了撇嘴,“你牙上有颗青菜!”
“什么?”水桃皱眉,下意识地捂住了嘴,“胡说,我今儿没吃青菜!”
宁凌一声叹息,“哎,原来是昨天的。”
“……你胡说!”水桃的一口老血在喉间,想要喷也喷不出来,“你才吃了青菜呢!呸!别跟我扯那么多!你做了丑事儿还有脸回来!”
宁凌纳闷地看着水桃,“你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我是姝妃娘娘宫里的人,生是娘娘的人,死是娘娘的鬼,所以我不管自尽不自尽都要伺候娘娘,我干嘛要自尽?你一直想要我自尽,是不是对娘娘的处罚不服?”
“你……”水桃简直要崩溃了,一会儿不见,青鹊的嘴是在磨刀石上磨了?怎么这么厉害?
“再说了,我不回来去哪儿?”宁凌用一种非常恶心地目光打量着水桃,“咱们俩住一个屋,我不回去你是不是想要自己独占一个屋,然后好去跟尚宁在一起?我告诉你,除非我死了,要不然你别想!”
围观的宫女窃窃私语,“原来是这样,水桃怎么跟尚宁公公搅合在一起了?我早就看着两人不对劲儿了,原来早就看对眼了么。”
“水桃算是什么东西啊,竟然这么大的胆子!这对食除非娘娘主持,是不能在一起的……天啊!”
“□□配狗,天长地久,怪不得水桃最近走路也都横着走,原来是……啧啧啧……”
“咦?你说青鹊咋就这个节骨眼上被怀疑偷了簪子呢?她不是最是老实木讷的么,怎么就起了坏心思,还差点被打死……”
听着这窃窃私语越来越接近真相,水桃忍无可忍,“你回来了还杵在门口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去?”
宁凌忽而笑了笑,“水桃不让我去自尽了?也是,你也不是姝妃娘娘,随便让别人去死,总归是不妥的。”
说完,她瘸着腿继续往前走——说完了水桃之后,她总算是还记得自己是个伤员。
宁凌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来,自己住哪儿啊?
……卧槽,要是找不到住的地方岂不是露馅了?
宁凌一时间僵硬在当场,水桃皱眉说,“你还有完没完?还想干嘛?”
宁凌一不做二不休,手掐了自己大腿内侧一把,眼眶中顿时蓄上了泪水,随后扭头对着水桃,满脸凄切地说,“我走了两步,忽然觉着人生毫无希望……我被冤枉偷了簪子,失去了娘娘的信任,我的尚宁啊……又被你个贱人勾搭上了,我活着还有什么用啊!”
她凄凄惨惨地说完,抑扬顿挫发挥地非常棒,在水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时候,宁凌噎了一下,随即眼皮一翻,昏倒在地。
“啊!”有宫女叫了出来,“好可怜!青鹊你不要死!”
宁凌咚地一声栽倒在地板上,磕的脑仁疼。她倒抽一口气,这特么是谁啊,你喊归喊,能不能把我送回屋子啊?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宁凌被两个大力宫女送回了屋子。她脑袋被磕地狠了,所幸在床上睡了起来。
等到醒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宁凌的肚子空空的,饿的两腿发虚,几乎站立不住。
她这人皮糙肉厚,唯一经不得就是挨饿!
揉着肚子,宁凌下了床,推开门去找吃的。